第33章 不怎么负责任的负责人（上）
“随便乱写。”耶丽芙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想问什么，“那群设计文件的老爷们脑子不清醒，以为普天之下皆他妈，就是他妈也不会告诉他每天穿什么颜色吧。以前还有更重量级的白痴居然真的敢举行登记文件上的职业仪式，把全家都搭上了，融成一个透明软泥怪，幸好圣穆兰教会监测到邪神视线反应及时。
“职业仪式这种东西，哪怕一点点偏差都可能会造成难以预计的后果，就算不藏私，也很难保证会不会疏漏什么，比如所需材料的份量……
“这个文件填是要填满的，程序必须履行，怎么填是另一码事，只要别想不开地在性别上填个女。”
拜尔轻轻挑眉，迂腐的规定和灵活的标准吗……
既然负责人都这么说，他也不客气了，随手在职业与仪式上乱写一通，然后翻到第三页……
拜尔愣了片刻，继续向后翻，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
从第三页开始往后整整八页都是一份奇怪的“调查问卷”，内容包括了，早上几点起床，喜欢吃什么菜，喜欢喝什么酒，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小动物……
再往后，居然还有让他写一首诗歌，至少八行，题材不限，字数不限……
让他画一幅自己的肖像画……
“……”拜尔深呼吸，“耶丽芙女士……”
“随便乱写。”异曲同工的回答。
“从第三页开始往后是一份心理问卷，除了存档，还会影印一份让你带去给心理医生，综合结果还是以心理医生的诊断为主，我问过奥凡多那家伙，他的原话是‘如果浪费别人的时间是一种罪恶，设计这些心理问卷的人值得伟大的瑞蒂安斯亲手降下神罚。’……所以你懂的。”
“……”拜尔默默叹了一口气，以最快的手速划过一页页调查问卷，顺便问了一句，“耶丽芙女士，你所说的奥凡多先生是你的同僚吗？”
“也算，也不算。”耶丽芙似乎快睡着了，又打了哈欠，也不知道有没有香烟烫着。
“他是奥格兰公立医院的医生——专业的‘心理医生’，出自王立综合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算是我同校不同专业的学弟，也出身费兰郡，所以毕业后回乡就职，被郡城分配过来的。
“除了对于普通人的心理咨询，他还兼职卡兰赫姆城所有升变者的精神治愈，是‘浮岛’相关问题的专家，每一个刚成为暴露者的普通人都可以免费从他那里接受【抚慰】，新登记的升变者也要去他那儿判定精神状态，只有第一次是免费的，以后你精神压力过大或‘浮岛’受到创伤，找他治疗就要付费了……很！贵！”
最后两个字是耶丽芙咬着牙齿吐出来的，可见她对此有多么深刻的认知。
“原来如此……不过，你说的‘升变者’与‘浮岛’是？”
“怎么这么多问题啊！”耶丽芙的语气开始变得不爽，“你写完了就让那两兔崽子给你影印心理问卷，然后滚去医院找奥凡多，别在这儿浪费我时间，我等会儿还得给那三个菜鸡科普呢！有什么问题在登记文件里附赠的《有关王国积极精神建设工作报告》里找，还有一本《奥格兰特别行动管理法》你小子要牢记，犯了事儿看我怎么收拾你，最后那个卷轴，是无偿赠送的‘士兵手札’，爱要不要，不要的话就拿去猎人行会让他们回收，估摸着还能值几个铜塔伦。”
怪不得总觉得从登记文件里拿出来的卷轴那么眼熟，只是比“魔术师手札”薄了许多，纸质摸上去也要劣质一些。以最快速度写完所有心理问卷，拜尔果然在最后发现两本朴实无华的小册子，封面各写着《有关王国积极精神建设工作报告》与《奥格兰特别行动管理法》。
他瞅了几下闭着眼睛还在皱眉的耶丽芙，明智的没有继续打扰她，按照耶丽芙所说，把两本小册子与“士兵手札”收到双肩包里，然后拿着登记文件走到一边交给那两个年轻人。
博格接过登记文件后从文件袋中拿出了心理问卷，然后把剩下的交给巴伦。
他们早就准备好影印机，是一种方形的木盒，内部有两层，与拜尔印象中的影印机差距有点大。
拜尔朦胧记得他似乎见过一种影印机，有大有小，大的能顶半个人，小的比这方盒还小，盖子打开还有如同玻璃一样的屏幕……
咦，他是在哪见过的来着？记忆太模糊了，可能是拜尔·玛吉·卡斯特失忆前见到的吧。
博格把拜尔胡乱写的心理问卷放在下方，合上木盒盖子，然后双手按在顶上。
拜尔心念一动，开启【魔术视野】，清晰地看见一股灰白色的灵性从博格的双手输入木盒。他自然地移动目光扫过巴伦与耶丽芙，这两人身上就看不出灵性的光了，看来内蕴的灵性在没有放出时，即便开启【魔术视野】也无法看见。
不如……再尝试一下【透视】与【读心】？
权衡了一下，作为一个“新人”，对规矩不太懂，所以就算被发现应该也不会惹怒耶丽芙。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先看看博格和巴伦好了。
【透视】与【读心】同时开启，博格与巴伦的衣服顿时变成虚化的轮廓，两人精赤的身体内各有一团灰白色与淡黄色的灵性。
简单地排列组合了一下，拜尔记在心里，必须同时使用两条秘法与【魔术视野】才能看出身体内蕴的灵性，若关闭【魔术视野】则看不见灵性，只能看见代表情绪的光团，光团颜色会随情绪变化。
关闭【透视】，则看不见内蕴的灵性，只能看见外放的灵性与代表情绪的光团。
同时使用，则代表情绪的光团会消失，内蕴的灵性会根据情绪改变形状……这一点或许还得找更多人验证，也许只是博格与巴伦体内的灵性形状天然不同。
默默想着，拜尔自然地将视线投向耶丽芙。
咦？耶丽芙并没有与博格、巴伦一样，她的衣服还好端端地穿在身上，完全看不透，只能看见一条项链……好像在发光？
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拜尔果断自然地移开目光，同时立刻取消【魔术视野】与【透视】、【读心】。他刚才有种毛骨悚然的直觉，仿佛再看下去会发生什么极度危险的事情，不过那匆匆一瞥，倒是让他发现，耶丽芙嘴上的那支香烟居然含有一股红色的灵性。
闭目养神耶丽芙狐疑地睁开眼睛，她好像察觉到有股窥探的目光？怀疑的眼神飘向拜尔的脊背……这家伙没有使用灵性啊……难道是错觉？
背对耶丽芙的拜尔已经一身冷汗，刚才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给，影印好了，记得早点去找奥凡多医生，我们还要等着医生的诊断报告入档呢。”博格打开木盒，从上层拿出影印件递给拜尔，下层的原件则由巴伦放进文件袋中。
“多谢，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尔友好地笑笑，收起影印件后也不打算继续逗留，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步，朝外面走去，途中貌似无意地扫过耶丽芙，见她又闭上眼睛晃荡椅子，不由地把心从喉咙口往下放放。
离开房间时，正好遇到要进去的洛蒂亚、温莎与乔。
“迦南先生……你要走了？”洛蒂亚讶异地问。
“嗯，我还有事情要做，就先走一步，你们不用担心，耶丽芙女士很好相处，一定要认真记住她告诉你们的事。”
“那……我们之后可以去哪里找到你呢？”
“还是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放松放松吧……阿奇尔先生不是说等你们完全恢复打算办个宴席吗？到时候自然可以见到。”拜尔从容地回答道。
洛蒂亚似乎有些不舍，不过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留下他。
“那……那你慢走……迦南先生，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去皇后花园那边的172号找我，那是我的住址……或者去卡兰赫姆贵族学院也可以，我是商业科的学生。”洛蒂亚一口气说完，像是怕拜尔突然消失一样。
耐心地听完，拜尔礼貌地微笑，“我记住了，那你们保重。”
他没有从后门往警卫厅走的意思，向众人挥挥手，就从前面的大门离开了杰姆万事通事务所。
站在事务所门口，拜尔思考着是该立刻去找奥格兰公立医院的奥凡多医生，还是先做自己的事。
心里的地图展开，将几个地点标出，一条不会走重复路程的线瞬间浮出。既然顺路，就先不急去医院，他还有些紧要的事不愿耽搁。
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眼时间，拜尔起步朝几个目标中距离警卫厅最近的猎人行会那一片区域走去，他需要在行会那边的许多店铺中买一些材料。
顺便，如今已经算是“魔术师”的他应该有资格进入猎人行会中普通人无法进入的那个隔间了。拜尔可谓是心痒难耐，他相信在那里一定能得到非常多被隔离出普通人世界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