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源氏家族史略

源氏家族从北朝到隋唐共传十一代，历四百余年。

北魏时期源氏家族经历了三代。第一代，也是源氏家族的“创始者”是源贺（406—479），生活在北魏前半叶。源贺本是南凉秃发傉檀之子，原名秃发破羌，国破后逃奔北魏。因“伟容貌，善风仪”受到世祖拓跋焘器重，赐爵西平侯，加封龙骧将军。又因拓跋、秃发“源同，因事分姓”，被赐姓源氏[17]。源贺既是源氏家族的始祖，也是源氏家族此后蓬勃发展的奠基人。源氏家族能够在此后数百年绵延不绝、政治影响持久，与源贺在北魏的活动密不可分。源贺在北魏历事太武、文成、献文、孝文四朝，参与了北魏统一北方的各个重大战役，并出镇地方，“时考殿最，贺治为第一”[18]，获得了极高的政治地位，甚至能够两次参与皇帝废立。一是在世祖拓跋焘末年，宦官宗爱之乱，源贺联合陆丽、刘尼等人拥立文成帝拓跋浚；二是在显祖献文帝末年，属意京兆王子推，因源贺“正色固执不可”，最终传位于孝文帝。可以说源贺在北魏时期几度主导了北魏国势的走向，其显赫之势为家族的发展创造了条件。源贺有三子，源延、源怀（443—504）、源奂。其中源奂无子，源延有子鳞，但此后亦不见传承；而源贺又有一女嫁与琅琊王司马楚之。源怀成为第二代源氏家族的代表人物，此后的家族传承转到源怀一支。源怀数次主持对柔然的战争，对于北魏北方疆域的稳定起到了重要作用。源氏第三代主要是源怀七子，规、荣、徽、玄谅、子雍（一作邕）、子恭（489—538）、纂。这一代源氏人物生活于北魏末年，其中源规三十三岁卒、源荣三十二岁卒、源徽二十八岁卒，三人死因不详；源玄谅卒年不详；源子雍四十岁，卒于河北起义军葛荣之手；源纂三十七岁，死于河阴之变，可见在北魏末年的动荡局势中，源氏家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大批子弟在战乱中死去。这一时期的家族发展集中在源子恭身上，子恭在北魏末年的动乱中忠于北魏、东魏，后又为高欢军司，奠定了家族在北齐的发展基础。

北齐周隋时期，源氏家族历经两代。虽然经历北魏末年的战乱，源氏家族受到一定冲击，但因其枝叶众多，故家族规模还是处于膨胀之中，支系更多。第四代人物有源纂之子源雄（523—593），源规子肃，源子雍子延伯、士则、士正、士规、楷（士质）、士康[19]，源子恭子彪（文宗）、文瑶、文举。在这一代中源彪、源雄最为著名。源彪（521—586）颇有才干，在北齐数次出镇边陲，但逢北齐末年乱局，才能难以得到施展，也只能束手无策。北齐灭后，源彪“与阳休之、袁聿修等十八人同敇入京，授仪同大将军、司成下大夫”[20]，此后历仕周隋两朝。源雄是这一代源氏人物中比较特殊的一个，是唯一一个没有出仕东魏北齐的人。在河阴之变中，源雄逃入关中，受到宇文泰的器重，从而成为关陇集团的一员。这种兄弟分仕敌国的情况正符合“乱世宗族宜分，以冀遗种”[21]的观念。此后源雄在北周隋参与了平齐、平陈等战役，战功卓著。源氏家族第五代人物主要有源肃子绍（绍景），源延伯子孝孙，源楷子磨耶，源彪子师民，源文举子愔，源雄子崇、褒。其中源师民以通晓儒家礼法，尤精刑律著名。经过北朝二百年的发展，到唐代柳芳论代北姓族时，以“元、长孙、宇文、于、陆、源、窦首之”[22]，源氏成为了一流的少数民族士族家族。

源氏家族在唐代有七代人物。虽然经过乱世，到唐初的时候源氏家族人数一度有所减少，但并未中断，反而再次走向繁盛。唐代源氏人物基本都出自源子恭一支，一是来自源文宗、源师民支系，二是来自源文举、源愔支系。另外源绍景子源文远也是第六代人物，但事迹简略，应该并未产生较大影响。第六代是源氏入唐的一代人物，主要有源师民子昆玉、直心、诚心，源愔子行庄、行守，在入唐后源氏家族的地位逐渐稳固了。第七代主要有源昆玉子翁归，直心三子乾珍、乾曜，诚心四子匡度、匡赞、匡友、祎（一作玄纬、玄祎），行庄子源杲（643—722）。而随着在唐代地位的逐渐稳固，第七代也成为源氏在唐代的家族政治高峰。这一代中源杲因墓志被保存下来而相关信息较多，据墓志所载，源杲官至随州刺史，临终谓子女曰：“吾位至方伯，贵也；年登八十，寿也；生死恒理，复何恨哉。”[23]但从整个从政经历来看，并不算大富大贵。而最为著名的还是直心之子源乾曜。乾曜四十余岁才以科举及第入仕，开元四年（716）、八年（720）两次拜相，而第二次拜相后在位十年，正逢“开元盛世”，而源乾曜也是源氏家族的唯一一位宰相。虽然其在位时期“时张嘉贞、张说相次为中书令，乾曜不敢与之争权，每事皆推让之。及李元纮、杜暹知政事，乾曜遂无所参议，但唯诺署名而已”[24]，但其“务为宽平惇大，故鲜咎悔”[25]的作风对于政权的稳定是有着重要的意义的，可以说玄宗朝“开元盛世”的出现与源乾曜的老成持重保证了政治的平稳不无关系。

源乾曜以后，源氏家族的政治地位和影响力开始下降。第八代人物有源翁归子修业（一作循业），源乾珍子广津、惠津[26]，源乾曜四子复、弼、洁、清，源匡度子安都，源匡赞三子伯良、幼良、少良，源匡友子晋宾，源杲二子、揆，一女内则。其中源清尚玄宗女真阳公主，使源氏家族与李唐王朝的关系更为紧密。第九代人物有修业子光俗、光誉、光乘（670—746）、光时、光宾[27]，广津子寰[28]，伯良子扬干，晋宾子俊等。此后的源氏人物活动于唐中晚期，受到安史之乱等动荡局势的影响，源氏家族也衰落下去。第十代人物主要有光俗子洧、衍[29]，光誉子休、溥（727—782），光乘子洌、侣、侹。第十一代人物主要有源溥子晋。此外，史籍中还见源寂、源重，据郭锋考证可能为源氏第十一、第十二代人物，但具体传承、行辈关系已无法确知[30]。在最后的几代源氏人物中，源休唐史有传，影响相对较大。源休天宝年间入仕，历官内外，并曾出使回纥，是源氏家族后期较有作为之人。但在泾原兵变中为朱泚宰相，并为谋主，故在朝廷平叛后与三子并斩于东市。源溥则从墓志可知其以科举入仕，是源氏家族中仅有两个不以门第入仕的一个（另一人为玄宗宰相源乾曜）。而无论从见于史籍的家族人数，还是所任官职来看，源氏家族都彻底地走向了衰落，最终变成了普通的地主家族[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