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高考结束！
苏凡将黑色水笔的笔帽“咔哒”一声盖好，动作不疾不徐，如同刚刚完成的不是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高考，而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周测。
答题卡和试卷被他仔细地叠放在桌角，每一个边都对得整整齐齐。那份从容，与周围略显浮躁的气氛格格不入。
试卷上的每一个单词，每一个语法结构，在他落笔的瞬间，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自动排列组合成最标准、最完美的答案。
这种感觉，从昨天语文数学考场上出现，一直延续到今天的文综和英语，如同呼吸般自然，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完美，无懈可击。
他站起身，随着人流向外走。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了眯眼，适应着考场外的喧嚣。
“晨哥！晨哥！这边！”一个略显憨厚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苏凡循声望去，只见韩富贵那个圆滚滚的身影正奋力地朝他挥手，黑框眼镜后面，一双小眼睛因为激动而眯成了一条缝。这小子永远是精力过剩的样子。
“考得怎么样？”韩富贵问道。
“还行吧。”
“得，问了也白问。”韩富贵撇撇嘴，随即又兴奋起来，“不管了！考完了！解放了！晚上聚餐，老班说了，不醉不归！”
正说着，一个身影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
白色连衣裙，长发用一根简单的发绳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锁骨。正是顾晓雪。
她的脸上带着刚考完试的红晕，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眼神清亮，如同西湖水洗过一般。
“苏凡，韩富贵。”她的声音也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软。
“晓雪！你也考完啦！”韩富贵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感觉怎么样？”
顾晓雪看了苏凡一眼，目光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半秒，才转向韩富贵，轻轻摇头：
“感觉……不太好，英语作文时间有点紧，文综有几道题也没把握。”她的眉头微蹙，带着一丝少女的忧愁。
“哎呀，放宽心，你肯定没问题的。”韩富贵大大咧咧地安慰道。
苏凡看着顾晓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能感觉到女孩目光中那一闪而逝的关注，但他此刻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下午，班主任王雨把所有人召回了教室。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气氛，有解脱的狂喜，有对未来的迷茫，还有浓浓的离愁别绪。
墙上的倒计时牌还停留在“1”，黑板上依稀留着昨天值日生没擦干净的数学公式。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灰尘在光柱中飞舞，一切都像是慢镜头。
王雨站在讲台上，这个平时不苟言笑，拿着保温杯，顶着微微发福肚腩的中年男人，此刻眼眶也有些泛红。他清了清嗓子，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同学们，”王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首先，恭喜大家，完成了高中阶段所有的学习和考试任务。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坚持到了最后，都是好样的！”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夹杂着几声抽泣。
“三年的时光，很长，也很短。我看着你们从一个个懵懂的少年，长成了现在的大人模样。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欢笑、泪水、奋斗、迷茫……这些，都将是你们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王雨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高考，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未来，你们会走向不同的大学，不同的城市，甚至不同的国家。但我希望你们记住，杭大附中，永远是你们的家。高三（七）班，永远是你们的集体。”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王雨，很荣幸，能成为你们的班主任，陪伴你们走过这段青春岁月。今天之后，你们就不再是我的学生了，但永远是我的……朋友。”
“老师！”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带着哭腔的“老师”响成一片。许多女生已经泣不成声，就连一些平时大大咧咧的男生，也红了眼圈，偷偷抹着眼泪。
王雨深吸一口气，抬手向下压了压：“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哭什么。高中生涯，到今天，正式结束！晚上聚餐，都给我到场，谁不来，我可要找他谈话！”
教室里爆发出善意的哄笑，悲伤的气氛被冲淡了不少。
苏凡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同学们的激动、老师的感慨、离别的伤感，他都能理解，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他的心绪，早已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完美的高考分数，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如何利用这个近乎“神迹”的能力，去推动这个世界的科技、文化，乃至整个人类文明的进程？
这才是他真正需要思考的问题。
仅仅一次高考状元，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更多次的机会，在不同的领域留下印记。
二战高考。
这个念头，在昨天走出数学考场时，就已经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现在，更加清晰和坚定。
他需要再来一年，甚至更多年。利用高考这个平台，将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呈现给这个世界。
晚上，“江南人家”最大的包厢里，热闹非凡。
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杭帮菜，东坡肉油光红亮，西湖醋鱼酸甜可口，龙井虾仁清淡鲜美。杯盘交错，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气氛比下午在教室里要热烈得多，也伤感得多。酒精的作用下，许多人放下了平日的矜持和羞涩。
“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祝我们前程似锦，友谊长存！”班长举杯提议。
“干杯！”所有人，包括王雨老师，都举起了杯子。
互赠礼物的环节将气氛推向了高潮。有人送出了精心准备的相册，里面贴满了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有人送出了写满祝福语的同学录；还有人送出了搞怪却充满心意的小玩意儿。
韩富贵送给苏凡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手柄，挤眉弄眼地说：“晨哥，以后上了大学，可别忘了带我飞啊！”
苏凡笑了笑，收下了。他准备的礼物是一套颇为考究的文房四宝，送给了王雨老师。王雨拿着那方砚台，摩挲着，连连点头：“好小子，有心了。”
顾晓雪走到苏凡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她的脸颊微红，眼神有些闪烁：“苏凡，这个……送给你。”
苏凡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支派克钢笔，款式简洁大方。“谢谢。”他轻声道。
“希望你……以后能用它，写出更好的人生。”顾晓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苏凡看着她澄澈的眼睛，心中微动。这个女孩的心意，他并非毫无察觉。只是，他未来的路，注定与众不同，充满了未知和挑战，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点了点头：“我会的。”
“苏凡，可以啊，连顾大美女的礼物都收到了。”张明端着酒杯晃了过来，语气酸溜溜的。
“不过也是，高考完了，大家各奔东西，以后能不能再见都难说。不像我，肯定是去燕京或者水木，苏凡你嘛……估计也就杭城本地的大学了吧？到时候可别忘了联系我这个老同学啊，哈哈！”
他这番话，明着是调侃，暗地里却是在贬低苏凡，抬高自己。
韩富贵刚想发作，苏凡却轻轻按住了他。他拿起桌上的饮料，对张明举了举杯，语气平静无波：“借你吉言。”
张明没料到苏凡是这个反应，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悻悻然地走开了。陈浩泽在一旁看着，眼神若有所思。
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有人喝多了，搂着身边的人又哭又笑；有人开始畅想大学生活，眉飞色舞；有人沉默地坐在角落，看着眼前的喧嚣，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不安。
苏凡提前离场了。他没有和大多数人一样，沉浸在离愁别绪和对未来的憧憬中。
走出喧闹的饭店，夏夜的凉风拂面而来，吹散了包厢里的酒气和热浪。杭城的夜晚灯火璀璨，车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