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廷根的阴影
就在贝克兰德风起云涌的时候，远在廷根的玛格丽特正漫步在豪斯街的街道上。
此时的她身穿一套精纺棉布制成的短多层衬裙，腰间牛皮制成的紧身衣修型让她看起来带着一种干练的气质，这样一位美女走在街道上，经常引起路人的注视。
不过，在她高超的伪装技巧下，很难有人能够将其联系起那个失控封印物，再加上亵渎之牌的反占卜反预言能力，恐怕就是值夜者在身边也难以察觉。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看见前方街道尽头，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却没有多么嘈杂，所有人低声窃窃私语，不清楚到底在讲什么。
玛格丽特放轻步伐，一点点凑近过去，同时开启催眠师的非凡特性，从氛围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情感。
这种情绪是很复杂的，一般来说，人群中并不容易产生这种情绪——当一群人凑在一起，他们的情绪是很容易趋于极端的，愤怒可以变得毫无理由，欢乐也不需要原因...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属实罕见。
虽然罗兰嘱咐自己不要太过依赖非凡力量，不要展现自己的非凡力量...可是现在，她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
在催眠师的作用下，她能够听到他人的内心的声音——毕竟催眠师的前置就有读心者嘛。
“唉...这可怜的迈尔斯太太...”
“据说迈尔斯去拜朗下海挣钱去了...只是到现在都没个音信。”
“哎呀...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死了...倒是可怜了她和孩子。”
“孩子是真可怜啊...摊上这么个母亲...”
玛格丽特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心念一动，让那人接着说下去。
“哎呀，真是，如果迈尔斯太太不吸鸦片，靠着抚恤金或许是能够把孩子养大了的，可是现在...”
听到鸦片，杰西的样子在玛格丽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的心情一瞬间跌入了谷底。
“借过一下，谢谢。”
用群体心理影响降低自己存在感，她缓慢靠近人群的中央，之间在他们围起来的地带里，一道牵过来的麻绳将众人和事发地分割开来，旁边站着几个警督似乎在谈论什么。
一个神情涣散，精神明显不正常的中年妇女躺在地上抽搐着，而一个可能只有三四岁的孩子呆呆坐在她的身边，一边伸手好像是在安抚着自己的母亲，一边茫然地看着周围。
虽然是个孩子，但却已经放弃了思考，他本能地想要向他人求助...玛格丽特读出来了那孩子内心简单纯粹的想法——他在寻找着他的父亲，那个多半已经死在南大陆的父亲。
但是，在这孩子的心底，有一种暴躁焦急地情绪正在上涨，他迫切地想要寻找一种东西，那种东西能够让他对抗恐惧与焦虑...而玛格丽特知道他想要什么：鸦片。
玛格丽特莫名的有些难受，眨巴眼睛，一种心理暗示植入那孩子的意识当中，这可以让他稍微安定一些，好在孩子的身体还没被严重破坏，生理依赖性不是很强，如果以后比较幸运能够远离这些东西，那么他也许可以摆脱毒瘾。
迈尔斯太太...大概就是倒在地上那女人的身份了。
“玛格丽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玛格丽特转过头去，却看到罗兰走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玛格丽特还想要以主人称谓，但是很快她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在街道上，应当保持谨慎。
于是，她立刻伪装了自己的情绪和性格。
“我逛街啊。”玛格丽特抬起头，上下打量着罗兰制服，“不好看。”
“和这有关系吗？”罗兰一头黑线，自然是察觉到了玛格丽特的异常，“你早点回去，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儿呢。”玛格丽特鼓了鼓嘴。
“我是警察我不在案发现场我在哪儿？”
罗兰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玛格丽特，而后者恍然大悟，嘿嘿一笑。
“这边是什么情况。”没有再去留问题上和罗兰纠缠，玛格丽特向着地上的迈尔斯太太扬了扬下巴。
“还能怎么情况，丈夫远战牺牲，妻子承受不了痛苦染上毒瘾，然后家破人亡...一种很经典的中产阶级家庭家破人亡剧本发展模式。”
“她的孩子也染上了...我看出来的。”玛格丽特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这种事情很常见吗？”
“...很常见，非常常见。”罗兰深邃的瞳孔没有任何情感，“这是我这周处理的第十一起这样的事情了。”
“你怎么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样...”似乎是因为罗兰满不在乎的态度让玛格丽特有些不高兴，话语中也带着一点不满的情绪，“这种事情不该这么轻飘飘带过吧。”
“是啊，很沉重，但是问题不在这里。”罗兰看了自己身后一眼，那个神经系统遭受严重损伤，已经失去大部分脑功能的迈尔斯太太正在被几个护工抬起来放在一块躺板上。
“还记得克雷托吗？那个混混头子，上次我和他见面让他留意货源和去向。”
“然后，他给了我一份关键情报。”
“什么情报？”玛格丽特向着罗兰凑了凑。
“廷根来了新的货源...多的废话不说，重点在于他是那个索瑟琳引荐的那个商人托伦...他引入了一种新的处理方式，加工提纯鸦片产生了新型毒品...”
“在本地黑帮之间，他们明白有些生意到底是放不上台面来的，所以也会控制毒品的输出...虽然这是为了可持续性交易，但事实上维持了普通人生活的稳定...至少大部分时候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不同，新型毒品彻底撕裂了原有的秩序，你所看到的这些吸毒致死的，不过是廷根案例中的千分之一而已。”
自从大殖民时代以来，南大陆大面积的种植园生产的廉价鸦片出口彻底改变了各大王国社会，困厄的人民纷纷选择这种廉价但是极致的享受...这和地球上那个时代的表现不谋而合。
要不然罗兰也不会如此厌恨大殖民时代了...毒品，对他而言本身就代表着罪恶。
廷根的变化只是一个缩影罢了，一种人类文明发展中产生的可怕阴影正在缓缓遮盖鲁恩。
“政府就不会管管吗？”玛格丽特看起来有些焦急，“这就是在杀人！”
“是啊，杀人，那你知道现在鸦片多便宜吗？”罗兰毫不在意的笑了笑，“4便士，还不够一镑面包钱。”
“你去告吧，谁在乎呢。”
玛格丽特思考了一会儿，精致的眉头紧皱着，然后很快有了新的想法：
“或许我们可以杀掉那个供应商...那个托伦，我们可以解决掉他。”
“想法不错，提高犯罪成本可以有效减少这种事情的可能性。”罗兰欣慰笑了笑，“虽然不能根治，但是治标总比不治等死好。”
“不过你别去了，这件事情我来做。”
“为什么？”
“你太憨了。”
没有理会玛格丽特的白眼，罗兰只是内心默默盘算着其中的利益关系，像这种不被本地黑帮和政府所喜欢的，不守规矩的毒贩就算是私下解决掉，他们也只会乐见其成，只不过，罗兰没有说的是，刺杀托伦这件事情的水面之下，还有另一层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