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悲剧英雄赵仁泽
常州都督府，后院琴声悠扬，闻者无不心醉。
冬日暖阳高照，阳光似金线洒满庭院，院中红艳的梅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李煜负手而立，望着院中那株老梅树，心思沉浸在婉转的琵琶声中。
娥皇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怀中抱着那柄御赐的烧槽琵琶。阳光透过梅枝，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曲罢。
“夫君，”娥皇轻声唤道，“可要再听妾身弹一曲《梅花引》？”
李煜转身，看着小脸神采奕奕的娥皇，眼中满是温柔：“自无不可，求之不得。”
娥皇微微一笑，纤纤玉指轻拨琴弦。清越的琴声在庭院中回荡，仿佛与梅香融为一体。李煜闭目倾听，仿佛回到了前世，那个在金陵城头听她弹琴的夜晚。
琴声渐急，如梅花在寒风中摇曳；忽而又转缓，似雪花轻轻飘落。李煜睁开眼，看到娥皇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无限柔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琴声。
“大都督，”下人匆匆跑来，“团练副使赵仁泽求见。”
李煜被打扰，倒也不恼，听到是赵仁泽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好，请他过来吧。”
不多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他身着劲装，眉宇间却带着几分书卷气。
看到院中情景，来人略显局促：“末将赵仁泽，参见大都督。”
李煜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未来的悲剧英雄。在前世的记忆中，明年周军将大举进犯淮南，而吴越国也会随即入侵常州。
而彼时作为团练使的赵仁泽，兵败后被生擒活捉，被百般羞辱后，依然不忘初心，痛骂吴越国丞相吴程。
吴程自然恼羞成怒，最终赵仁泽悲惨地死在吴越国都城钱塘，尸首也被丢进了乱葬岗。
但此刻的赵仁泽，虽然因为冯家在背后使绊子，丢了团练使的位置，但眼中还依旧闪烁着理想的光芒。
“赵将军不必多礼。”李煜笑道，“来得正好，一起听听内子的琵琶吧，这可是一绝啊。”
赵仁泽有些意外，李煜这番动作，说明并不把他当做外人。很是感动，却也未出声，恭敬地站在一旁。
娥皇也不怕生，李煜经历了后世，并无多少避讳，如此三番五次下来，她也就见怪不怪了。
娥皇重新拨动琴弦，这次是一曲《阳关曲》，也叫《阳关三叠》，是一首传世很广的名曲，又名《渭城曲》，是根据唐代诗人王维的七言绝句《送元二使安西》谱写的。
琴声悠扬，赵仁泽渐渐沉浸其中。李煜注意到，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一曲终了，赵仁泽深深鞠躬：“夫人琴艺，当真天下无双。”
娥皇微微一笑：“赵将军过奖了。”
李煜示意赵仁泽坐下：“赵将军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赵仁泽犹豫片刻，低声道：“末将听闻大都督在查冯家之事，特来禀报一些情况。”
李煜眼中精光一闪：“哦？赵将军请讲。”
“冯家在常州横行多年，末将虽为团练副使，却奈何不得。“赵仁泽语气中带着愤懑。
“他们不仅强占民田，还私设税卡，盘剥商旅。末将曾多次上书，却都石沉大海。”
李煜点头：“这些我也有所耳闻，这地头蛇冯家确实势力庞大，恶事不断。赵将军手中可有什么证据？”
赵仁泽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这是末将这些年暗中收集的冯家罪证。只是......”
他苦笑，“虽然证据确凿无疑，恐怕也奈何不了他们。”
李煜接过册子，仔细翻阅。里面详细记录了冯家的种种恶行，时间、地点、证人一应俱全。
“好！”李煜合上册子，“有了这个，冯家就逃不掉了。”
赵仁泽却摇头：“大都督有所不知。冯家在朝中有人，即使有这些证据，恐怕......”
“赵将军不必担心。”李煜打断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天要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我自有我的办法。”
赵仁泽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大都督的意思是......”
李煜起身，缓缓走到梅树下：“赵将军可知道，作为养尊处优的皇子，我本应在金陵享受荣华富贵，但是我为何要来这内忧外患的常州，到这四周皆是风险之地？”
“末将不知，还望都督赐教。”赵仁泽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因为这里，这偌大的常州，将是改变天下的起点。”李煜转身，目光如炬，“赵将军可愿与我一起，结束这乱世，为天下苍生谋一条出路？”
赵仁泽浑身一震，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盯着李煜的脸良久，看到其中满满的真挚。
赵仁泽知道时不我待，他单膝跪地：“末将愿追随大都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煜扶起赵仁泽：“好！好！好！从今以后，大家都是生死兄弟，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娥皇见状，轻拨琴弦，一曲《将军令》在院中响起。琴声激昂，仿佛千军万马奔腾。
赵仁泽听得热血沸腾：“夫人此曲，当真应景！”
李煜笑道：“内子的琴艺，可是连先帝都赞不绝口。”
赵仁泽忽然想起什么：“末将听闻，夫人这柄烧槽琵琶，乃是御赐之物？”
娥皇点头：“正是。那年我从东都扬州随父亲来给陛下贺寿，陛下听我弹了一曲，一时高兴便赐了这柄琵琶。”
赵仁泽感慨：“难怪琴声如此动听。这烧槽琵琶，据说天下仅此一柄，当真是天下无双啊。”
李煜看着娥皇怀中的琵琶，若有所思：“是啊，天下仅此一柄......”
就在这时，周泰匆匆跑来：“大都督，不好了！冯家的人又在城中闹事，打伤了不少百姓！”
李煜眼中寒光一闪：“来得正好。娥皇，你安心守家，我去去就回。赵将军，随我一起去看看。”
赵仁泽立即起身：“末将遵命！”
娥皇抱着琵琶，目送两人离去。她轻轻拨动琴弦，低声吟道：“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