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章 绣艺对决 (技压群芳,初露锋芒)
私下里,赵澈更是数次“召见”沈如织,或于织造局官署之内,或于临时下榻的行馆之中,名为“探讨织造技艺,嘉奖民间创新”,实则不断旁敲侧击“落针玲珑机”的构造之秘与“暗梅锦”的独到织法。他时而许以高官厚禄,称若沈家肯将此等利国利民之技艺“贡献”于朝廷,他定当在圣上面前为沈家美言几句,保沈家在江南织造界的领袖地位;时而又面露不悦,暗示若沈家不识时务,冥顽不灵,御史台与织造局的联合调查,随时可能让沈家万劫不复。
面对赵澈的威逼利诱,沈如织始终保持着清醒与冷静。她深知核心技艺乃是沈家安身立命的根本,绝不可轻易示人。于是,她便与赵澈、容淮等人玩起了“太极推手”,时而引经据典,大谈特谈织造历史与美学鉴赏,将话题引向虚无缥缈之处;时而又“不慎”泄露一些看似关键、实则早已过时或无关痛痒的“小窍门”,让对方如获至宝,却始终无法触及真正的核心。
与此同时,沈如织也并未坐以待毙。当容淮勾结乔家,试图通过控制城中主要的靛蓝染料供应,来扼制“暗梅锦”生产时,沈如织立刻启动了“江南茶布同盟”的盟约,由安氏寡嫂出面,联合了十数家中小染坊和布庄,共同从外地紧急调运了一大批优质靛蓝,并宣布同盟内部将以平价共享此批染料,一举打破了容淮与乔家的封锁,反而进一步提升了同盟的凝聚力和沈如织的声望。
暗地里,她更没有放松对容淮和乔家罪证的搜集。她通过江山行的情报网络,得知容淮近期利用职权,在为织造局采买一批官用丝绸时,与乔家暗中勾结,虚报价格,侵吞了大量官银。她将这些初步的线索,以及一些可能的证人名单,都巧妙地通过顾昀的亲信,传递到了御史台。顾昀收到线索后,立刻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当即派出得力干将,秘密展开了外围调查与证据固定。虽然这些证据暂时还不足以将容淮和乔家彻底扳倒,毕竟赵澈在江南,他们行事会更加谨慎,但却如同一柄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江南的风云,因赵澈的到来而愈发波诡云谲。沈如织就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驾驭着一叶扁舟的舵手,凭借着两世的智慧、过人的胆识以及手中那枚小小的“云纹骨梭”所带来的助力,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之中,巧妙周旋,艰难博弈。她知道,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序曲,真正的决战,还在远方。那件已经悄然送入宫中的“暗梅锦中衣”,那枚刻有“火浣梅魂印”的跳针,就像一根无形的丝线,将她的现在与过去、江南与长安、商场与宫廷,都紧紧地编织在了一起,等待着在最合适的时机,引爆那早已埋下的惊天巨雷。
“……赵澈的刁难还未结束,掌印府那边也因太后寿辰日益临近,派人催问‘九龙抟云’贡缎的进度愈发频繁,几乎是三日一催,五日一问,言语间虽因忌惮沈如织如今的声势而客气了不少,但那份焦灼与对贡缎成败的担忧,却是溢于言表。。那贡缎乃是沈如织与掌印府谈判的关键,更是关系到掌印府上下乌纱帽的要命之物。沈如织深知此物的重要性,虽有‘落针玲珑机’相助,但‘九龙抟云’图样繁复,工艺要求极高,加之容淮和乔家时常在原料供应上暗中使绊子,使得织造过程波折不断。
这一日,负责贡缎织造的老师傅匆匆来报:‘大小姐,那批特意从西域订购的、用以织造龙睛的五彩琉璃丝,在运抵江南的途中,竟被一伙不明身份的匪徒劫走了!如今库中仅存的琉璃丝,色泽和品质都相去甚远,若是强行替代,恐……恐会影响贡缎的最终品相啊!’
沈如织闻言,秀眉紧蹙。五彩琉璃丝乃是‘九龙抟云’画龙点睛之笔,若无此丝,龙的神韵便要大打折扣。这早不劫晚不劫,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背后定然是有人捣鬼!她一边安抚老师傅,让他先用现有材料尝试替代方案,一边立刻传信给江山行,让他动用所有关系,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查清此事,并设法寻回或找到更高品质的替代丝线。
掌印府的催促,敌人的暗算,贡缎的压力,如同三座大山压在沈如织心头。她知道,即将到来的织造局‘预选评鉴会’,不仅仅是一场技艺的较量,更是她能否顶住压力,保住沈家声誉,甚至反击对手的关键一战。她必须拿出足以震慑所有人的作品,才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占据主动。”
江南的初秋,桂香浮动,暑气渐消。然而,围绕着织造局和沈家织坊的风波,却如同这桂子一般,愈演愈烈,香气(或杀气)弥漫了整个江南官商两界。
内务府总管赵澈在江南已经盘桓了近一月。他还是每日里摆出巡查的架势,带着大批随从官员,在各大织坊之间巡视,时不时对账目提出些尖锐的问题,或是对贡品的成色表示不满,搅得江南织造行业人心惶惶。但他真正的重心,却始终有意无意地放在沈家和那神秘的“落针玲珑机”之上。
他数次“召见”沈如织,名为垂询织造技艺,实则软硬兼施,试图逼迫沈如织交出“落针玲珑机”的图纸和“暗梅锦”的核心织法。沈如织则凭借着过人的智慧与口才,与他巧妙周旋,既不卑不亢地展现了沈家技艺的精湛,又滴水不漏地守住了核心机密,让赵澈一时间也寻不到强行发难的借口。
僵持之下,容淮在一旁煽风点火,不断向赵澈进言,称沈家故弄玄虚,所夸耀之新机新锦,不过是欺世盗名之举,不足为凭。乔家盐行等与沈家敌对的势力,也暗中散布流言,诋毁沈家织品粗制滥造,难登大雅之堂。
终于,在一次织造局召集江南各大织户商议秋季贡品名录的“预选会”上,矛盾彻底爆发了。
这场名为“预选”,实则是由赵澈和容淮主导,意在重新分配贡品份额,并借机打压沈家等“不听话”势力的会议,在织造局宽敞的议事大厅内举行。厅内两侧,分列着江南各大织坊的代表,他们皆带来了自家最为得意的织金、云锦、缂丝等贡品样品,希望能入得赵总管的法眼。
沈如织代表沈家,带着几匹用“落针玲珑机”新织出的“暗梅锦”和一款她根据柳家“云凤织纹”残篇改良创新的“霞光龙凤云锦”,平静地坐在末席。
会议伊始,赵澈便大谈宫廷对贡品质量的要求如何严苛,言语之间,不时敲打某些“技艺不精,滥竽充数”的织坊。容淮则在一旁帮腔,有意无意地将话头引向沈家,暗示其所谓新技,不过是哗众取宠,难比传统工艺。
轮到各家展示样品时,乔家名下的“锦绣堂”率先呈上了一匹色彩浓艳、金线繁复的“百鸟朝凤”大红织金缎,其工艺虽也算精湛,却不免显得有些俗丽和匠气。赵澈却故作赞赏地点了点头,赏了锦绣堂管事几句。
随后几家织坊的样品,也大多中规中矩,未能引起太多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