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计划
孟尝君下朝回家换好衣服后来到书房，公孙弘进来禀告“君上，蒙骜和荀况前来拜见，现在是否要接见他们。”
孟尝君沉吟片刻道“请他们到这里来。”
“诺。”
待蒙骜、荀况进到书房内施礼道“拜见相邦。”
“二位免礼，这位就是荀子吧，之前总是听蒙骜提起，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哦，两位请坐。”
二人坐下后荀况说“相邦真是谬赞了，小子是赵国鄙野之人，只不过家里略有余财以此来稷下求学，怎可用‘非凡’二字形容。”
孟尝君摆摆手说道“荀子谦逊了，吾并没有夸大其词，乃是真实所感。吾亦知荀氏是晋国的名门，但不知子是哪支的苗裔？”
“回相国，吾是中行桓子的后代，唉……不能复兴祖辈荣光，小子十分惭愧。”
“哦……是这样。不过请放心以子之才，在齐国或许能够实现您的愿望！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会推荐荀子的！”
荀况深施一礼道“那就多谢相邦了！”
“但不知子今日前来有何赐教？”
“在相邦面前不敢说是‘赐教’，不过确实有些肺腑之言想献于相邦。”
“哦？请讲！”
荀况稳了稳心神说道“拥有战胜他人的工具，运用战胜他人的方法，而不被天下人所怨恨的，是商汤与周武王。只持有战胜他人的工具，认为‘工具’比‘方法’重要，纵然有能徒手把金属拧成绳子的力气也是无法成功的，夏桀、殷纣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拥有具体的事物不如拥有方法。
不论君主还是相邦，说到底只不过是胜过他人的某种具体的‘物’而已。而‘方法’则是要将是与非，能与不能界定清楚，摒弃自己的私欲来贯彻道，使自己与公道大义相兼容，这个‘道’就是所谓的可以胜过他人的方法。”
孟尝君点了点头“嗯……有道理，那应该如何去做呢？”
荀子见孟尝君感兴趣，语调也更加明快起来“现在相邦上可以替国君做主，下在齐国说一不二，在‘工具’这方面相邦可以说是十分完备的了，那何不驾驭‘工具’去追求‘方法’，招揽德才兼备的人推荐给君主，与其共同参与国政。如此，相邦被人所诟病的招募门客就变成了为国取士替王分忧。高举为王为国的大义旗帜，贤能的人必定希望相邦永远在朝为官，好利的民众皆归顺依附齐国，如此岂不美哉？！”
孟尝君听罢顿觉舒畅，自己虽号称有门客三千，但真到了朝堂之上，自己虽贵为相邦，还是要像今日这样亲自下场单打独斗。“先生之言，令田文茅塞顿开，请在寒舍多住几日，好早晚请教，请先生莫要推辞！”
荀况施礼道“不敢让相邦如此，荀况遵命便是！”
孟尝君对公孙弘说“宰执，请以最好的规格招待……不！荀子想要什么就供应什么，不必按旧例行事！”
“诺”
“请先生先下去休息，田文明日再去向您请教。”
“诺，吾先告退了。”荀况说罢便和公孙弘一同离开。这时孟尝君对蒙骜笑道“你这位朋友虽然年轻，但是气象恢宏，日后必能成为无双国士，一代宗师！”
蒙骜笑道“如此也不枉我带他前来。”
孟尝君脸色一沉说道“荀子说的毕竟是长久之计，可是眼下这关如果过不去，一切就无从谈起了！”
蒙骜点了点头“既然这事和大兄无关，那就把案子调查个水落石出，找出幕后黑手，看他们还有何话讲。不过大司寇这个人靠谱吗？”
“不靠谱！今天这个事就是他捅上去的，太子问他现场怎么样，他竟然回答还没侦查！是一得到信儿，就跑来禀告了。”
蒙骜皱眉“那还是我们自己查吧！”
“这件事可以委托给你吗？”
“我不是这方面的人才。”
“你也应该能看出来吧，这件事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件事以一种很反常方式展现在我们面前，处处透露着矛盾，犹如一张由不同材质的线所共同织成的布。”
“大兄的例子很贴切，或许这件事就是由不同的阴谋所共同交织而成的。”
“这确实是场很好的脑力游戏，但我实在是脱不开身，不如由子骏来挑战一下。”
“大兄的心是真大！”
“反正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获刑，大不了回薛地去当阳光快乐大富翁！”
“既然大兄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没有负担放手去办了。”
“如此甚好，有什么需要我这边会全力配合。”
“嗯，我这就去找公孙弘谈，大兄你好好准备应对朝堂上的事吧”
“你就放心吧，我也不是吓大的，要是过分了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好，那我先告退了。”
“嗯，子骏慢走。”
蒙骜离开孟尝君的书房找到公孙弘，告诉他自己已正式介入案件的调查，得到了孟尝君的授权。
“说吧，需要什么，我去办！”
“我想先找两个人给我帮帮忙跑跑腿。”
“想要谁？”
蒙骜想了想，突然笑道“就那天端鳖捧鲤的两人就不错。”
“哈？那两货……啊……不是，就是这二位‘壮士’有什么非凡之处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好吧，耽误事你可别后悔。”
“嗯，让他两位先跟我回去，明天我想看看凶器。”
“你是应该看看的，那真是个奇物，如果当时是人扔过来的话，那人也一定是个怪物！”
“当时现场混乱不堪我都没注意到凶器，嗯，要好好瞧瞧，明天直接在司寇那里见吧。”
“好，那你先去乘车，我叫他们跟上。”
蒙骜等人回到新居，便打算在会客室相谈，泾阳君见状也跟了进去。
“二位自我介绍一下吧。”
“吾叫酉辰。”
“吾叫戌夜”
“哦，名字倒很有趣，那你们有什么特长吗？”
“吾学鸡叫学的特别像，可以以假乱真，鸡都听不出来！”
“吾挖洞挖的特别快，不管多厚的墙一会儿就弄开了，而且我还特别会钻洞，狗能进去的我就能进！我还……”
“停停停。”蒙骜连忙摆手，先是回头看了看咬着下嘴唇鼓着腮帮子的泾阳君，又对两人说道“两位既然天赋异禀，那此次一定会成就大功！”
听到这儿二人眼睛铄铄放光，蒙骜看着他们如此神情便说“明天两位去城中各个制作金属器的作坊里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匠人失去联系的，如果有就问清楚失踪者的住址和家庭情况。二位先下去休息吧，养精蓄锐，晚饭一会儿就送过去。”
二人异口同声“诺。”
待二人走后，泾阳君长出一口气“可憋死我了。这两人能成吗？”
“不知道……不过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为什么要调查匠人？”
“虽然还没看到那个物件，但通过公孙弘的反应，可以想见一定是非比寻常。如果是从某处携带而来或是在城中制作的那就太惹人注意了，所以大概率会是在临淄城及其附近铸造的，因此打算调查匠人。而专门问失去联系的人，是因为如此大的事，匠人很有可能会被灭口，这样总比挨个儿问有没有铸造过某样东西效率要高些，若是没有失踪者再挨个儿问也不迟。”
“原来如此，那你明天要去哪里？”
“我还是要先看一眼作案工具再说，毕竟如果能通过凶器就抓住人那倒也省事了。”
“很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去。”
“你不是打算替我抄书吗？请吧。”
“哎……看样子这几天我是有活干了。”
泾阳君说完，便和蒙骜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