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刺客
泾阳君在稷下足足待了五天，自觉在城外滞留的时间有点久了，便对蒙骜说“我该回去了，毕竟是来齐国是当人质的，不应该长期不在国都内。”
“嗯，正好我也要进城，可以一起。”
“不如以后子骏和我一起住吧！”
“巿兄所在的驿馆是专门供从国外来的使节、富商大贾使用的，我……”
泾阳君摆了摆手“前天我派人回去以你的名义买了套房子，很宽阔足够我们居住的了。子骏在这里太辛苦了，随手用的器具都是陶器和没有上漆的木器。新家一切都准备好了，跟我走吧！”
蒙骜笑道“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这里的简牍都要带走。”
“可以，子骏有马车吗？”
“有，荀况那天来时所乘坐的马车是我的。”
次日上午，由公孙弘和十位骑士做引导，前后各四位侍从夹着两辆马车，二马驾辕的豪华马车在前，一马驾辕的在后，马车间又有两位侍从。当城外的路程进行到一半时，突然从西侧飞来一道黑影击中前车，将车厢击的粉碎，一时间碎片四散马惊欲奔，万幸御者不顾自身的安危控制住了马匹。
公孙弘连忙喊道“左列随我追击，剩下的人留下护卫，驾！”话音刚落左侧的五位骑士紧跟公孙弘纵马飞奔，不一会就消失在视线之内。当一切安静下来后，在后车内响起谈话声“幸亏子骏的书够多，不然我等今日怕是凶多吉少。”泾阳君长出了一口气。
蒙骜的简牍实在是太多了，他自己的那辆马车根本装不下。泾阳君见状便表示可以用他的车来装书，自己和蒙骜、荀况暂时在小车内挤一挤，而且旅途并不算太远，在闲聊之中就到地方了，没想到在半路遭遇袭击。
年轻的御者也被四散的马车碎片划伤，颈部出现了血迹，衣服也划破了好几处。三人下车走上前慰问了一番令御者很是感动，表示脖子上只是划了几道口子，血流也已经止住了，想必没有什么大碍。三人闻言又检查了一番，见他所言不虚，便点了点头。
蒙骜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地的东西，其中有些竹简木牍已经可以拿去烧火了。“不必心痛，我的字写得也不错，一起的话很快就能重新整理好。”泾阳君的右手搭在了蒙骜的右肩膀上，而蒙骜回头对泾阳君笑了一下，说道“我是在想到底是谁做得这件事。”
泾阳君正色道“子骏可有头绪？”
“有一些想法，不过我们进城再谈。”
泾阳君点了点头。这时公孙弘一行人也回来了，只见公孙弘驱马来到近前，对三人摇了摇头。
蒙骜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派人联系相邦，尽快展开调查，泾阳君的车就放在原处不要动。众人先护送泾阳君回新居，我和荀况再去拜见孟尝君。泾阳君受惊了需要好好静养。”说完看了泾阳君一眼。
“子骏放心，待司寇调查完毕车马书籍马上奉还。你们五个继续护送泾阳君，其他人先跟我回城。”说完六骑飞奔。
小御者见大家要回去，想去将竹简收拾到已变成平板的马车上。蒙骜制止道“一会儿有官差来调查现场，这里的东西不要动。”
“诺。”
泾阳君又道“我留两位武士陪你，若是完事不扣押马车，你再把车赶回去。”
“诺。”
来到新居，宽敞的院落，高档的用具，蒙骜环视屋内说道“让巿兄破费了！”
“子骏满意就好。不过如果跟我回秦国的话，会布置得更好。”说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蒙骜“送给你的。”
蒙骜打开，看到里面沉睡着一只白色耳杯“这是玉的？”
“嗯，是昆仑山所出产的羊脂白玉，而且还是其中玉质最上乘的。”蒙骜抬起头看着泾阳君的脸。泾阳君笑道“本来是打算进献给齐王或是赠给其他齐国显贵的，不过我现在觉得他们都配不上此物！”
“那这个……”
“是我自己置办的，与秦国、王兄无关，子骏可以安心收下。”又突然笑道“那天向我敬酒的时候就在想，如果用的是这个杯子，场景一定会更美。不过刚才子骏拿起杯子后，这玉杯反而不像之前那么吸引人了，谁又能想到有人会让羊脂白玉瞬间黯然。”
蒙骜听罢低头不语，泾阳君继续道“子骏收起来吧。”
蒙骜回身走向内室，转进隔断时说道“谢谢。”泾阳君听后坐了下来，用手扶着额头会心一笑。过了一阵儿蒙骜从内室出来，坐在泾阳君的对面。
“巿兄如果信得过我，最近几日先不要出门，这件事交于我去办。”
“子骏是怕他们有接下来的动作？”
“我倒不认为这件事是冲巿兄来的。”
“哦？”
“如果巿兄来齐国之前有仇人的话，从秦国到齐国旅途遥远，荒山野岭到处都是，路上设伏便可成事。如果是来齐之后的，巿兄在齐国的护卫其实并不严密，虽然有十位侍从，但是如果通过饮食进行袭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就刚才袭击而言，之后没有人继续攻上来，正好说明了此次袭击的重点并不是巿兄的性命，而是想通过‘泾阳君在齐国遭遇袭击’这件事来达到目的。”
“那会是谁做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复杂，没有经过调查也就无法回答接下来的问题。”
“那我还需要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不出门吗？”
“虽然巿兄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但如果‘泾阳君在齐国遭遇袭击’不能使他们达到目的，那“泾阳君身死齐国”或许是一把猛料。”
“嗯，我明白了。”
“现在已经中午了，我和荀况去拜见孟尝君。”
“那子骏晚上……”
“嗯，我会回来的。”
蒙骜来到客室通知荀况出发，二人乘上马车赶往孟尝君的府邸。
“今天子卿受惊了，我想拜托子卿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调查一下孟尝君府上的人，严格来说是孟尝君的门客中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子骏是怀疑孟尝君府上的人？”
“嗯，因为泾阳君去稷下只有三个地方的人知道，宫中太子、孟尝君府、稷下。不过稷下的可能性不大，稷下之人虽然可能见到过泾阳君，但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那我应该怎样做？”
“想办法留在孟尝君府上几日，跟门客套套近乎。”
“可以，不过有没有什么大体的方向，毕竟孟尝君号称门客三千这范围实在是太大了！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知道这个消息，并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嗯，如果实在是来不及，先调查最近从燕、赵二国来的人，注意是从此二国来的都算，不一定是生于此二国之人。”
“嗯，明白了，子骏放心我一定尽力。”
二人到达目的地，迎接的是公孙弘，蒙骜问道“相邦下朝回来了吗？”
“恐怕君上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哦？为何？”
“被朝臣问责！说是未能照顾好泾阳君，若是出现差池，齐、秦之交恐怕就要陷入困境。”
“那是谁发起的攻势？”
“太子少师匡章！”
“匡章？”蒙骜陷入沉思。
公孙弘见蒙骜如此，心中也有了些计较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公孙弘领着两人来到自己的卧室，为二人倒好水“子骏是怀疑匡章？”
“现在事情很混乱，我想我们应该着手调查。”
“那从何处开始？”
“哦，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的荀况，也是我之前说的那位赵国人！”
“哦……！”公孙弘施了一礼，荀况亦回礼。
“我想先让他在府中查一查门客，需要你配合他，看看是不是有人向外传递消息，至于其他的调查，我想等见过相邦再决定。”
“好！就照你说的去办，我会全力配合荀子！”
蒙骜点点头“我想二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