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平平无奇的第二天有了些许变化(上)
深夜的山林小道里,小少爷、贝儿和钢棘正坐在一处篝火旁。地面的落叶都被堆到一处凹坑里,再在周围围一圈石头,架上干燥的树枝,便点出驱散深夜寒意的火堆。
这些都是小少爷和贝儿在钢棘的指挥下花了好长时间才折腾出来的,过程中他们也没少被钢棘嘲笑讥讽,小少爷细皮嫩肉的手上更是磨出好几个大水泡。
钢棘这个名字是小少爷问到该如何称呼女人时她回复的答案。
原话是,“名字?……啧,贵族少爷就是麻烦,干我们这行的还拽什么名字,指不定哪天连尸体都落不了一个完整……哦你是想着以后找我报仇吗?”
小少爷当然连忙摇头,不过他都没来得及开口否认就被钢棘大笑着打断,“哈哈哈哈哈……瞧你这怂卵样儿!滚回去找你老母喝奶吧!听好了,老娘叫茉茉娜,在猎人行会的注册代名为钢棘,你要是能活下来,以后想找老娘报仇尽管放马过来!”
说实话,茉茉娜这个名字听上去可与钢棘的行事作风相悖甚远。
尽管他们所处的小道只是费勒山脉的外围,然而进入夜晚后,海拔带来的气温降低依然不可小觑。贝儿抱着胳膊缩在小少爷身边,钢棘在他们对面,大大咧咧地横躺在地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用一片撕开的树叶剔着牙缝。
晚餐是一只兔子和一些马肉,可怜的兔子是自己送上门的,去头工作由和蔼可亲的钢棘小姐亲手完成,而马肉则由那匹尽职尽责的拖车老马提供,从那匹老马身上切下看上去卖相稍好些的肉可着实费了小少爷不少功夫。
尽管如此,烤出来的肉依然不尽如人意,尤其是马肉,又老又柴,不过三个人都没有任何异议,钢棘一个人就吃了三分之二的肉,贝儿一个柔弱少女小嘴巴拉巴拉也吃了不少,看来却是饿狠了,小少爷反倒是吃得最少的。
夜风渐寒,小少爷从皮革双肩背包中找出一条薄毯子披在他和贝儿身上。
当诺恩管家死在钢棘手里后,小少爷果断举手投降,眼睛都没眨一下。
马车和马都被钢棘一鞭子报销了,想前往卡兰赫姆城只能步行。请示过钢棘之后,小少爷面不改色地从被血浸透的马车残骸下翻出之前黛丝厨娘背着的那个皮革双肩背包,然后又挑了些尚可一用的东西。
譬如大布包最里面还没有浸到血的几件男式薄衣薄裤和一条毛毯,还没摔坏的小煤油灯,两块火石,一些保存期限不长的干粮,一些零钱,一把小短刀等。
他拿起那把小短刀的时候,没有任何遮掩,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拔出来在周围木板上试了一下刀刃再放进背包里。就他这小身板哪还会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敢试试就逝世。
之后他又在黛丝厨娘和诺恩管家身上搜了一番,除了一本记账的账本,一本记录一些琐事的日记和一枚徽章外,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有。
徽章很轻,不是什么贵重金属,坐在篝火旁时,小少爷将徽章递过去,钢棘只摸了一下就不屑地撇撇嘴,丢回他脚边,说是木头镀了一层名为“轻铝”的金属。
小少爷若有所思地捡起那枚徽章,问了一句,“钢棘小姐,您认识这个徽记吗?”
钢棘无聊地用小指掏着耳朵,听见小少爷的话,嗤笑一声,“你都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谁知道你父母是怎么弄出个小贵族爵位的……花钱买的,或者威胁了费兰郡的领地伯爵?”
“……父母?”小少爷一挑眉,“你认识我的父母?另外,钢棘小姐能否让我死个明白,你……还有今天拦住马车的那两个人,都是赏金猎人?好像都是来追我的?我是犯了什么罪吗?”
“你的父母可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认识的。”钢棘斜着眼睛看向小少爷,嘴角一勾,自嘲道。
“赏金猎人?那两个垃圾……哼,也许吧,谁知道呢,什么阿猫阿狗我都要认识吗?”
说着她坐直了身体,“你还真不知道?虽然名义上你只是一个继承了父亲爵位的落魄小男爵,但这层身份只是你父母的掩护罢了,他们当年可是凶名赫赫。”
火堆上的高温空气一阵扭动,远远看去,小少爷还以为是钢棘的表情扭曲了。
“三十多年前,神选历715年秋,王国香樟郡惯例举办了每年一度的贸易节狂欢庆典,整个王国几乎所有大小商会齐聚香樟郡,带来繁荣的贸易。谁知,一对炼金师夫妻假扮身份,组建了一个小型商会,在贸易的葡萄酒中掺入炼金药剂。他们一边参加整个香樟郡的庆典一边出售葡萄酒,并暗中布置下囊括了两个大城,四个小城,数十村镇的超大型炼金法阵。最终,到了贸易节的最后一天,喝过葡萄酒的人体内已经被药剂完全渗透。药剂与法阵配合,在所有人都欢乐尽兴到有些疲倦的时候,这对炼金师夫妻发动炼金法阵,以鲜活的灵魂与血肉为材料,炼出了古往今来炼金师们梦寐以求但一直被列为禁忌的万有灵药——哲人之石。”
燃烧的树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中还回响着钢棘幽幽的说话声,仿佛在说着什么恐怖故事。
小少爷看着她掏出一个金属小壶,拨开瓶盖后猛地灌了一大口。
钢棘擦擦嘴角,稍许平复后,说话才又带上之前那若有若无的讥讽语气,“那一年王国香樟郡非自然死亡了整整三分之一到一半的人口,最终都浓缩成那么一小块鲜红的石头。那对炼金师夫妻自然也成了王国最轰动的通缉犯之一,整个王国,黑的、白的、大的、小的……各种组织都在追查他们,然而重重罗网下,却像从来没有过这两个人一样,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了两个名字,帕尔苏斯·卡斯特,玛吉·卡斯特……”
钢棘戏谑的眼神透过火焰,停留在小少爷的身上。
“……所以,他们就是我的父母?”小少爷开始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如果你是拜尔·玛吉·卡斯特的话,那么应该不会有错了。”钢棘伸出舌头舔着嘴唇,贪婪的目光炽热地钉死在小少爷身上,“没想到三十多年了,卡斯特夫妻的消息竟然会再次出现,更令人没想到,他们竟已经去世,只留下你这么个遗子。”
小少爷——或许也能称为拜尔·玛吉·卡斯特,闭上眼揉着太阳穴,好久才带有一丝郁闷地问道,“所以你们追着我就是为了找什么……哲人之石?”
钢棘发出一声意味莫名的笑声,“谁知道呢。”
拜尔愕然地睁开眼看着她,“不知道?你们连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都不知道?”
“嘿,小崽子对赏金猎人不熟悉呀。我们呢,是鬣狗,是秃鹫,是老鼠,又不是王国特殊缉查队,难道要客串侦探把你查个底朝天然后光明正大拿着王国缉查令逮捕你吗?只要闻着了肉味儿,我们就会一窝蜂地涌上来,把你撕成满地碎块儿,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火光摇曳着,映在钢棘的脸上明一块暗一块,照着她的笑容,阴狠而扭曲,“不管卡斯特夫妻的遗产有多少,有没有哲人之石,又留给你多少,都不重要,只要你是他们的孩子,光只这个身份,便足以令众多赏金猎人趋之若鹜了。”
拜尔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那万一我不是拜尔·玛吉·卡斯特呢……”
“嘿嘿嘿嘿……”钢棘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
“你不是也得是。
“并且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是,否则我就只有把你卖给某些对英俊的小男孩有特殊兴趣爱好的贵族老爷了,毕竟我耗费了精力,总不能空手而归。只是这样一来,你的余生恐怕还不如在王国或者教会的监狱里度过。”
简短的谈话渐渐走到尾声,钢棘答疑解惑的兴趣也基本耗尽,很快就传来偌大的打鼾声。
坐在火堆旁默默地揣摩从钢棘那儿获得的信息,拜尔心中一动,转过头看见贝儿担忧的眼神。不知不觉间,拜尔甚至有些忘了还有贝儿一直缩在他身边,嗅着贝儿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拜尔勉强一笑,把毛毯让给她后,自己便拿着皮革背包当做枕头,侧身躺在地上,盖着一件薄衣服准备休息。
迷迷糊糊间,拜尔不知什么时候便睡着了,一觉无梦,再睁开眼,天蒙蒙亮,树林间有稀薄的晨雾,贝儿就躺在他身边,两个人盖着同一张毛毯。
一醒来拜尔就注意到火堆已经熄灭,钢棘站在不远处,身上还缠着她的钢鞭。
钢棘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对着拜尔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不自量力或者耍小聪明试图逃跑呢,既然你给我少添点麻烦,我就可以省省给你点教训了,不过现在立刻给我把那小丫头弄醒,我们得立刻出发,越早赶到卡兰赫姆,就能避免越多小老鼠。”
她冷眼扫视着周围,钢鞭缓缓从身上游到她的手中,钢棘凭空抽出一鞭,钢鞭发出击穿空气的啸声,光是风压就将地面上的落叶吹到两边分出一条痕迹来。
亮了一鞭子后,很快拜尔就听见周围的树林里有“沙沙……”的声音。
钢棘冷眼环视一圈,冲地上吐了一口痰,冷笑道,“连试探的胆量都没有的一群老鼠,也就只能围在周围眼巴巴地看着了……”
拜尔默默推醒贝儿,还没等她揉着眼睛做起来,就先把她盖着的毛毯抽走,快速叠好后收回背包里,接着拿出两块像饼干一样的粗干粮,分了一块给贝儿。
将没什么味道的粗糙饼干掰成两块后,拜尔直接一把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大口水来帮助下咽。
贝儿似乎吃不惯这种饼干,皱着小鼻子,掰下一小块都要咀嚼好几下再掰第二块,吃相比拜尔优雅多了。
他们两人跟在钢棘后面,都没对这么一大早起来赶路表示什么异议。
毕竟钢棘对他们只是表面上要“友好”一些,实质上他们的小命都还被钢棘攥在手里呢。
据钢棘所说,从这里徒步前往卡兰赫姆城至少要走两天,这还是脚程快的。而拜尔和贝儿看上去就不像耐力好的人,因此钢棘改变了想法,打算从小道转向走去宽敞的官方大道上,到时候就有来往的商队车辆可以有偿搭乘,不过这份钱自然得是拜尔出。
可惜,事情并不会如人所愿,也并不像钢棘说的,所有人都是一群胆小的老鼠。
清晨出发没有走多久,还没出树林,他们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稀薄的阳光被林稍树叶切成细碎的光斑,有一个头发、眉毛、胡子皆是花白的老人坐在一个圆树桩处,慢条斯理地端着一个小茶壶对着壶嘴一口一口小啜。
他看见三人后,笑眯眯地将茶壶收到怀里,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老藤木拐杖抖着双腿从树桩上站起来。
钢棘停住脚步,远远地与老人对峙着,拜尔的视线在钢棘与老人身上来回转动,一声不吭地拉住贝儿就窜到一边,躲在一颗树旁,钢棘也没喝止他们两个的行为。
皱着眉打量老人好一会儿,钢棘眼中出现一抹厉色,她手腕一抖,缠在身上钢鞭倏地闪烁成一条黑影,与之前她甩鞭发出爆音时不同,此时的钢鞭速度更快,却悄无声息。
手腕挥动鞭把产生的动能沿着一节节鞭身传递到最轻最小的鞭稍,鞭稍效应的推动下,那一节小巧尖锐的锥形鞭稍顿时消失在空中,以人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轻轻“探向”老人的头颅。
老人笑呵呵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钢鞭落在他的身体上,钢棘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鞭子从老人的身体里穿过,在他站立的地面上劈开一道裂缝,鞭稍更是深深地扎入大地之中。
死死盯着老人身上一层若隐若现、流转不停的黑色光晕,钢棘面露犹疑,她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看躲在树窥探的拜尔。
不知道心里做出了什么决定,再转回视线时,钢棘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退意转化为狰狞,她手腕一抖将钢鞭抽回,接着高高抬起右手,用力挥动,八九米长的钢鞭在她周围盘旋,犹如一条巨蟒,转动之时,动能不断汇集。
老人叹了一口气,从出现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小女娃子不懂事啊,为财丢了命多不划算……”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炉状的金属器皿和一个小布包,打开器皿的盖子后,从布包中捏出一小团黑色粉末,撒入器皿中。
粉末一入器皿就升腾起一阵白色烟雾,烟雾凝而不散缓缓上升,在老人背后翻涌成一团,表面时不时有某处地方或凸起或凹陷,像有什么东西被困在烟雾中想要挣脱。
他将小布包收回到怀里,双手端着器皿在面前竖着画圈,口中念念有词,器皿中的白色烟雾简直取之不尽,在他身后汇聚得越来越多。
钢棘眼见出现变故,再次深吸一口气憋住,胸膛都鼓胀了几分,接着她挥动蓄力已久的钢鞭,朝着老人劈头盖脸地砸下。
这次明显是动了真格,她不光光是手腕发力,而是从腿部的肌肉开始,经由全身带动了右手,将那看着就不轻的钢鞭挥舞成一团乱影,将老人完全笼罩住。
鞭影之下,那处地方全部遭了秧,无论是石头还是树木,但凡与鞭影稍微擦着碰着,便是崩裂断折的下场,就连地面都不断地溅起泥土,就像在被十几头牛拉着犁来回耕土一般。
可在如此狂风暴雨的攻势之下,钢棘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越来越难看,当她胸中存住的一口气维系不住时,她才终于停下挥舞钢鞭,抬手一挥,将钢鞭收了回来。
这时,拜尔才发现,树林中那块被摧残过后寸草不生的地方,老人却毫发无损,连他背后烟雾凝聚而成的东西都没有散去分毫,甚至更加明显了。
那团白色烟雾渐渐凝聚成一个比老人还高的魔怪形象,两头,四臂,那尖锐的爪子即便是由烟雾组成,也令人有些胆寒。
钢棘头发散乱着,额头满是汗水,可见刚才的招式已经耗费了她巨大的精力。
眼见手段丝毫不凑效,钢棘的眼中渐露退去的意图,当烟雾凝聚而成的魔怪开始挥舞四臂发出不可闻的咆哮声时,钢棘略一思忖。在拜尔期待着她还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时……
她转身就逃,手中钢鞭一甩,卷在了远处一根树干上,接着钢棘用力一拉,便朝树干荡去。
拜尔眉毛一挑,转身看向那个还在捧着器皿“放大招”的老人,见老人也没有任何要阻拦钢棘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
就在钢棘刚踩上树干时,一群黑乎乎的东西忽然从树干内涌出,顺着钢棘的靴子就爬上了她的身体,飞速地将她整个人覆盖住。
钢棘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树干上径直跌落下来,在地上没挣扎几个呼吸便没了动静,只有那层黑乎乎的东西在她身上蠕动着。
老人对着器皿轻轻一吹,在他身后由白烟聚成的魔怪立刻崩散回烟雾的样子,缓缓被吸回器皿中。
他将器皿收好,拄着拐杖笑眯眯地走到钢棘那儿,然后掏出另一个颜色的小布包,从里面抓出一小簇白色粉末,撒在钢棘身上。
那群黑乎乎的玩意儿遇到粉末便如潮水般从钢棘身上散开,留下一具已经发黑到近似焦炭的身体。
老人用拐杖捅了捅钢棘,见没反应后,又用拐杖拨弄了一下她手中的钢鞭。
“啧啧……咒银……好东西啊,这要是熔了分离出金属材料……嘶……”老人嘀嘀咕咕了一阵,转过身冲,“小伙子,过来。”
拜尔没有犹豫,直接从树旁站出来走到老人身边,颔首低眉,一副乖乖仔的形象。
老人站在他旁边也是慈眉善目,笑得和蔼可亲,如果忽略此时倒在地上发黑的钢棘的身体,倒也是一派长幼有序的场面。
“小伙子是拜尔·玛吉·卡斯特吗?老头子我叫克姆。”老人笑呵呵地与拜尔打招呼。
拜尔眼观鼻,鼻观心,在克姆面前低着头,温顺地回答道,“其他人确实管我叫拜尔,不过我之前失去了记忆,现在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没关系,没关系……”克姆听见拜尔声称失忆也没有一点动容,倒是笑得更开怀了,“你是拜尔·玛吉·卡斯特就够了,失忆的事能想办法的。”
一边说着,克姆的左手颤颤巍巍地伸过来,拜尔十分有眼力见地一把扶住他。见拜尔这么上道,克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用右手的拐杖拨弄了几下钢棘那异于寻常的钢鞭。
“来来来,你把这个带上……这可是好东西,值钱啊。”
拜尔还能说不吗……
他蹲下来双手握住鞭把,用力一提……
钢鞭纹丝不动。
此时他感觉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他蹲下身子,深呼吸,然后咬住牙再次猛地发力……钢鞭不情不愿地挪动了几分。
看着拜尔英俊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克姆叹了口气,看向拜尔的眼神都多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摇摇头,拍拍拜尔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然后从腰旁一个小布兜内掏出一个木盒子,木盒子打开后内有一些红色的小药丸。
拿出一粒小药丸递给拜尔后,克姆就连忙把盒子收起来,“这个吃了可以让你长些气力,就能搬动这钢鞭了。”
接过小药丸后,拜尔道谢一声就一口吞下,完全没在意不远处贝儿一脸担忧地欲言又止。
一粒小小的红色药丸下肚,效果确实立竿见影,原先费尽力气只能勉强在地上拖着走的钢鞭,现在只需稍微用力就能提起。
利索地将钢鞭盘成一个圈然后穿过左臂抗在肩膀上,拜尔笑着问克姆,“老爷子,我们现在怎么走?”
克姆摸了摸胡子,随手指向树林前方,看来是并不打算与钢棘一样穿过树林走到大道上。
拜尔并不多话,既然克姆要走树林,他就老老实实跟着。
见小少爷已经打定主意,贝儿也没办法,只能默默跟上。
三个人没走几步,克姆忽然拦住拜尔,然后又掏出之前那个白色粉末的小布包,从中捏出一撮撒向前方。
随着粉末散开,泥土中当即有密密麻麻的黑色东西爬出散开。这时拜尔才看清,原来之前爬在钢棘身上的是成群成群的蚂蚁,这些蚂蚁黑红相间,个头不大,但数量极多,成群结队仿佛一张黑布翻涌,爬过的地方都有淡淡的黑色痕迹留下。
等蚁群散开了,克姆才笑呵呵地收回小布包,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