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闭症儿子同行3:为了工作,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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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幸之会”合作社取经

关于“幸之会”合作社,因为曾经被川崎高中夜校部的老师问及,所以我在家校联系册上曾写过长文详细介绍其来龙去脉,现在照抄如下(至于高中入学之事,将在第3章叙述)。

“幸之会”是一家位于川崎市幸区、小规模的残障人士合作社。它由一名残疾女孩的父亲设立,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让已从辅读学校毕业的女儿有个去处。在这个小团体中,有七名社员(残障人士)、两名职员。合作社的运营资金紧紧巴巴,主要来自川崎市政府每年不到620万日元的援助金拨款,而这笔钱又几乎全用在支付职员的人工费上。

“幸之会”的社员以身体残疾(脑瘫)居多,应其需要,许多志愿者过来帮忙。有社工对我说:“这里尽是身体不太灵活的社员,对多动的彻之来说,不是能尽兴的场所吧。”我却不以为然,认为这里向地域社会开放,有许多热心人出入,对彻之形成丰富的人际关系实在很有帮助,因此,恳请让他加入。

“幸之会”的营地活动。后方为加藤先生与政嗣。

从彻之读初一的时候开始,我作为一名义工参与“幸之会”的活动,一直坚持到今天。我喜欢来这里的人们开朗的性格,也十分欣赏此地“享受人生”的运营方针。一开始合作社的职员就告诉我:“在这里,操作并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在于建立丰富的人际关系,促进与地域社会人们的交流,培养自立所需的生活习惯。大家怀着融入社会、享受人生的理想,以入世的态度努力做事。”这个理念令人耳目一新,与此前合作社留给我的印象截然不同。带着“闻道”的惊喜,我决定去做个帮手。

我曾选择这个合作社作为彻之初中毕业后的去处。现在,我们想自己创建一个同样活泼快乐的新合作社。

* 在做义工中开阔视野

1985年3月,我们一家告别生活了五年的佐贺,返回川崎。

为了了解在这五年时间的空档里,川崎市的福祉状况到底发生了哪些变化,我去幸区社会福祉协议会登记做了义工。不久,被安排去接送一位患痴呆症(现称认知症)的老人往返日间照看机构(名为“宽怀”),后来又被安排去照顾全盲的脑瘫患者(接送、用餐、如厕等),现今又做起“幸之会”的义工。

迄今为止,我一直面对像彻之那样虽有智障但身体健全的孩子们。自从接触身体残疾人士以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在做义工的过程中,我不仅仅尽心照顾,而且与对方进行人性化的交往,倾听残障人士本人的心声,领悟基本而重要的道理。比如,对残障人士而言,“理解重于同情”(他们不需要外界的同情,只希望自己残障的部分为人们理解),“援助重于看护”(他们不需要包办式的看护,只需要人们施以援手,减轻残障部分给自己带来的不便),等等。

正在培养彻之的我,如果只盯住自己的孩子,只关心智障问题,那么视野未免失之于狭隘,观念未免陷之于利己。一直以来,我总是恳请别人接触自己的儿子,了解自己的儿子,单方面地请求人家付出;从今以后,我在请求人家的同时,也要主动接触他人,理解他人,必须拥有宽阔的胸襟与广阔的视野。

【托彻之的福,我才有机会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更深地了解人与社会。】

* 白天去合作社,晚上去夜校高中

“幸之会”的工作内容丰富多彩,或用织机编制围巾、垫子;或把牛奶盒子捣成纸浆,制作明信片和名片;或批来长野合作社生产的肥皂和洗衣粉,分成小块或小包零卖,等等。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工种。

由于彻之喜欢摆弄机械,我在家里曾教过他使用打字机,在这里正好能派上用场。让他先用打字机打好町内会的名册,再转动印刷机印刷,最后装订成册。

图画上方写着:“营地活动很快乐。围着篝火跳舞”。

另外,自小练就的扫除、做饭等技能此时也有了用武之地,周五的那顿午餐少不了他来掌勺;房间和卫生间的清扫、碗盏的洗涤,他也当仁不让,一丝不苟地去做。似乎他已萌生责任意识,觉得:“自己好手好脚的,应该多干一些。”外出的时候,他负责推同伴的轮椅,推得既积极又稳当(他之所以十分热心干这份活,也许是因为可以借机光明正大地“参观”残疾人专用卫生间吧)。

彻之与合作社的同伴们一起发挥着团结互助的精神。职员们也称赞:“彻之真的帮了大忙。”(初中以前的彻之是根本不会考虑为他人服务的。)

因为我负责会计和饮食工作,所以“幸之会”的每次活动都必去参加。在彻之初二、政嗣小学五年级那年举办的营地活动中,兄弟俩与大家融成一片,玩得非常尽兴。有一期“幸之会”的会刊《竹蜻蜓》以政嗣所绘的营地活动情景的画作作为封面,里面还登载了彻之的绘画作品——画面上充满了山树、卫生间和道路标识。

滑稽开朗的彻之成了社员们的开心果,大家邀请他:“初中毕业以后,一定要来幸之会打工哦!”在考入川崎高中夜校部以后,我们选择“幸之会”作为白天的劳动场所,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彻之每天上午9点10分出门,从9点45分到下午3点待在“幸之会”,3点45分回家,然后准备去上夜校。对彻之来说,好像上高中夜校是他最优先考虑的生活内容。在考试期间,他会提前跟大家打好招呼:“我要准备考试了,幸之会休假”,在自家复习迎考。大家鼓励他:“小彻,好好考!”社员的年龄大多在20岁至25岁之间,才15岁的彻之是其中最年轻的,能跟大家建立平等的朋友关系,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以上内容摘自家校联系册)

再来看看彻之在高一(15岁)某日写的日记。

周六幸之会休息。诸泽君(同幢宿舍楼里的邻居,函授高中一年级学生)过来玩。下午,去了南加濑少儿文化中心。画了油画。画了罐子和书。和山下老师一起画的。5点30分去川崎高中。学习了数学。松田和子老师教的。我很喜欢数学。努力加油!周日下午,去了埃斯里亚(Azelia)。在埃斯里亚制片厂(Studio Azelia),现场观看了节目表演。“南瓜饼”、小川范子、佐野量子、佐藤友香译者注:估计是一批登台表演的演员名字。来了。都是可爱的女孩。

可以想象,他的休息日过得多么充实!就像“幸之会”的运营方针“融入地域社会,享受精彩人生”所提倡的那样,彻之快乐地工作,快乐地游玩。这些情景早年拍成相片,留下了数本影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