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阳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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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遣妇好征鬼方周派吉甫营大原

尹吉甫点将台

商汤约于公元前1562年建立了商朝,威震四方。据《诗经·商颂·殷武》诗曰:“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汤的势力,远达六盘山一带。约公元前1312年,盘庚迁都于殷(今河南安阳小屯村)后,施行汤时之政,“百姓由宁,殷道复兴,诸侯来朝”,称为中兴贤王。盘庚死后,他的两个弟弟相继执政,不修德政,殷复衰落。

周文王访贤图

到了约公元前1271年武丁时,殷商又出现了兴盛的景象。武丁名昭,少时“久劳于外”,生活于贫民之中,因知“稼穑之艰难”。即位后,无时不在思考复兴方略,为得不到有识之士辅佐而犯愁,曾三年不问政事,凡事均由冢宰(相当后世之宰相)决断,韬光养晦,悉心静观国情民风。后来梦得贤人,名叫傅说,武丁即以奴隶出身的傅说为相,内修德政。还以妻子妇好为帅,率师征讨“荒服不至”的鬼方、羌方等部落,史载“武丁伐鬼方,三年克之”。终使殷国大治,百姓皆欢,“小大无怨”。殷人感念武丁之德,立其庙为“高宗”。妇好是中国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位统兵征战的女将军,为殷商的中兴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时,商之势力,远及四方,达到极盛时期。另据武丁时期卜辞记载,其时已知用粪肥田,并进行集体耕作,说明商势力涉及到的地方,农业生产也有很大发展。

周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纷繁冗长的朝代,经历了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两个社会制度,包括西周、春秋和战国三个时段。据皇甫谧《帝王世纪》记载:“自武王克殷至秦灭周之岁,凡三十七王,八百六十七年。”

周族最早起源于六盘山以西的泾水流域,以畜牧为主,习俗与戎狄相近。周的始祖名弃,相传是黄帝曾孙帝喾之妃、有邰氏之女姜嫄踏巨人足迹而生。弃善于农作,他开始种植稷和麦,尧时为农师,舜时被封于邰(今陕西武功县西),号为“后稷”,姓姬氏,弃的后人世代为农官。夏太康时,弃之子不窋失去了农官之位,逃奔于戎狄间(即今宁南和陇东地区),到其孙公刘时,被戎族所逼,南迁于豳(今陕西旬邑西),开荒定居,复修后稷之业,民赖其庆,百姓“多徙而保归”,周的开基大业从此开始,其活动范围延至泾水上游,相传古阳晋川(今彭阳县红河川)曾有公刘墓和祭祀公刘之德的百泉寺。古诗《公刘》有“逝彼百泉,瞻彼溥原,乃陟南冈”。可见当时六盘山以东很多地方都属周人的活动范围。

周在豳传至九世古公亶父时,又为戎族相逼,举族迁到了岐山之阳的周原(今陕西岐山县东北),豳人举国相随。古公在周原营建城郭宗庙,划分田界,挖沟泄水,发展农业,并革除戎、狄习俗,周族渐强。此时正值商朝末年,商武乙三十四年(约前1121)古公第三子周王季历亲自朝商,翌年奉武乙之命攻西落鬼戎,大获全胜。商王文丁时,季历多次攻伐戎族部落,成为商朝西边的一大方国,文丁为遏制周人势力,杀死季历,其子姬昌更为好仁,敬老慈少,礼贤下士,天下士民多归于他,是为“西伯”,晚年自号文王,后得姜子牙辅佐,西伐犬戎,攻灭密须(今甘肃灵台县境)等小方国,势力达于江、汉、巴、蜀,并建丰邑(今陕西长安沣水西岸)为国都,至是“三分天下有其二”,奠定了灭商的基础。

大原是西周区域性地名。如周穆王时曾迁戎于大原,《诗经·小雅·六月》:“薄伐猃狁,至于大原。”《史记·周本纪》:“宣王既亡南国之师,乃料民于大原。”清代以前多用宋儒朱熹之说,指今山西太原市。明代的杨经、赵时春、顾炎武等学者考证,以为指今平凉至固原一带的黄土高原。顾炎武的《日知录》论大原,指出岂有敌从北来,兵向西出之理,朱熹的批注显然是错误的。若以后者为准,那么,今平凉西北到固原之间就是彭阳县,说明古代彭阳境内曾是大原戎聚居的中心地带。

关于“大原”“大原之戎”,在一些文史典籍及《竹书纪年》、青铜器铭文中均有记载。大原究竟在什么地方?又为何历来有争议呢?在《宁夏五千年史话》中胡学祥先生的考证甚为精辟。宋代著名学者朱熹在研究《诗经》中,认为大原在今山西太原,朱熹的说法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明朝嘉靖年间,驻节固原的陕西三边总制唐龙在《嘉靖固原州志序》中却提出大原在固原州的说法:“嘉靖辛卯之冬,敬奉天子之命,秉钺而至,首务考据方舆,揆叙形势,乃缩而谛视之,抚然叹曰:‘薄伐猃狁,至于大原’,其在斯乎!”意思是说,我奉皇帝之命,总制陕西三边军务到固原,对这里的山川形势进行一番考证后,结果发现“薄伐猃狁,至于大原”,原来是在这里呀!明清之际的思想家、学者顾炎武在《日知录》卷三“大原”一文中认为:“求大原,当求泾阳之所在。”因为周宣王时,猃狁内侵“至于泾阳”,泾阳在泾水之北,也就是今甘肃平凉西,所以他确认“周人抗拒猃狁,必在泾阳、原州间”,也就是今固原以南。《宁夏通史·古代卷》在讲到周穆王十七年,周以六师大军西征犬戎,将犬戎驱赶到大原一带时,也认为“大原”在今固原,并加注说明:“一说今山西太原。周人既西征犬戎,何以向北?此说似于理不合。”

总之,大原在今固原一带的说法已被大多数学者认可。造成这一历史误会的原因是古代的“大”字通“太”字,古人只作“大”,不用“太”,“太”字多不加点,如大(太)极、大(太)初、大(太)庙、大(太)学之类,结果误认为“大原”就是“太原”,其实这里应读“大(dà)原”,不读“太原”。大原的本意正如《尚书·夏传》所说的“大而高平者”之意。由此说明,“大原”非山西太原,而是今宁夏固原一带。西周时期发生的许多历史事件都与大原有关,上述各说统一的观点就是指今平凉至固原一带,正好彭阳县介于其间,所以“大原”“大原戎”“猃狁”等概念是彭阳历史不可忽视的部分。

周武王灭商,建立了西周王朝,将大原的戎族诸部列为荒服(古五服最远的地方),常贡奉于宗周。《禹贡》里关于“五服”制的记载是:“五百里甸服,五百里侯服,五百里绥服,五百里要服,五百里荒服。”根据这样一种国家模式,在王所居住的京城之外的土地应该分为五等,每一等四方各五百里。从京城往外,第一等是甸服(以农业为主的直接统治区),第二等是侯服(诸侯统治区),第三等是绥服(必须加以绥抚的地区),第四等是要服(边远地区),第五等是荒服(蛮荒地区)。

周康王时,西北的诸戎愈益强大,时服时叛,康王二十五年(约前1002)命盂率师两次伐鬼方,一次俘获鬼方首领三人,斩首四千八百多,俘虏一万三千余,并获得许多车马牛羊;一次俘获鬼方首领一人,斩俘数百人(据《小盂鼎》铭文拓本记)。

周穆王十二年(约前965),穆王欲亲征诸戎,祭公谋父进谏说:“诸戎不可征,要维护历代先王对诸戎的政策,只能以德教化,万可不能用兵。”穆王不听劝告,出兵大举征讨犬戎,得四白鹿、四白狼(或系氏族徽号)以归。这次战争虽然取得了胜利,可也造成极为惨重的负面影响,引起周边所有部落的反对,紧接着就是南方的徐夷攻周,以及犬戎的不断入侵。

周穆王

周穆王十七年(约前960)亲率六师西征,获其五王,并令这五王率领其部众退回大原一带居住。穆王迁戎于大原,是将战败的戎族男女老幼迁到农耕文化的边缘地带逐步接受农耕文明的熏陶和洗礼,以改其桀骜不驯的行为。穆王这次西征迁戎于大原后,便西至昆仑丘(今新疆和田河和叶尔羌河一带),见西王母(或系西北某一部落女首领)。是时,穆王西游,乐而忘归,忽闻徐戎作乱,乃以造父(善于驾车养马的人)为御,驾八骏马之车长驱归周,一日千里以救乱。《穆天子传》及《山海经》都记此事,反映了周与西方少数民族的交往情况,从而说明穆王西行的路线是经过了茹河川这条能通战车的古道,也与后来张骞出使西域的路线是基本一致的。

公元前841年,周厉王暴虐无道,致使财力穷尽,国人抱怨。于是国人举行起义,攻入王宫,厉王越墙逃至彘(今山西霍县),将太子姬静藏匿在召公的家里,国人知道后又围攻召公,召公不得已以自己的儿子代太子蒙难,于是召公与周公共同执政,史称“周召共和”。自是年起,中国历史有了明确纪年。

周宣王(太子姬静)即位后,在召公、穆公等大臣的辅佐下,励精图治,朝政有了明显起色,史称“宣王中兴”。此时居住于大原一带的戎族部落猃狁逐渐强大,势力直逼都城镐京,朝野震动。宣王四年(前824)以秦仲(非子曾孙)为大夫伐西戎被杀,又召五人,率兵七千大败西戎,宣王封秦仲长子为西垂大夫,是为庄公,居西犬丘(今甘肃礼县东北)。宣王五年(前823),猃狁攻周,已到泾水北岸,王命尹吉甫率师反攻到大原,猃狁北逃,其他戎族部落重新臣服于周。宣王三十九年(前789),周以“南国之师”伐姜氏戎,遭致大败,使国力空竭。加之民不肯尽力于公田,而流亡至边地躲避徭役,宣王不得不亲自到大原清查民数,大臣仲山甫苦谏说,民无缘无故不可清查,会引起惊慌而适得其反,宣王不听。结果不出仲山甫所料,十多年后大原犬戎便攻入镐京,杀宣王子幽王于骊山之下,西周灭亡。由此说明大原曾是西周人口较为集中的地方,也是我国最早进行人口普查的地方。

周宣王

周幽王二年(前780),西北发生特大地震,三川(泾、渭、洛)竭,岐山崩,“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加之旱灾连年发生,各种社会矛盾急剧尖锐化,政局不稳。幽王三年(779),王纳褒姒女,颇为宠爱,可褒姒总是皱着眉头不笑,幽王想尽法子引她发笑,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此时,贪财好利又会逢迎的宠臣虢石父便对幽王说:“从前为了防备西戎侵犯我们的京城,在骊山一带建造了二十多座烽火台。万一敌人打进来,就一连串地放起烽火来,让邻近的诸侯瞧见,好出兵来救。这时候天下太平,烽火台长时间没有用了。不如把烽火点着,叫诸侯们上个大当。娘娘见了这些兵马一会儿跑过来,一会儿跑过去,就会笑的。您说我这个办法好不好?”于是幽王举烽火以博取这倾国一笑。邻近的诸侯看见了烽火,赶紧带着兵马跑到京城。听说幽王在骊山,又急忙赶到骊山。没想到一个敌人也没看见,也不像打仗的样子,只听见奏乐和唱歌的声音。诸侯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褒姒瞧见这么多兵马千里迢迢赶来勤王,却扑了个空,于是一笑。诸侯们这才知道上了幽王的当,十分愤怒,各自带兵回去了。后来,周幽王任用虢石父主持朝政,变本加厉地加重剥削,引起国人怨愤。又听信宠妃褒姒的谗言,废掉王后申后及太子宜臼(申后之子),立褒姒为后,立褒姒子伯服为太子,宜臼逃奔申国。幽王十一年(前771),申侯(宜臼外祖父)联合缯国和犬戎举兵攻入西周,幽王举烽火召诸侯兵,诸侯不信,救兵不至,联兵破镐京,杀幽王、伯服及郑桓公于骊山(今陕西临潼东南)下,掳褒姒及王室财宝而去,幽王烽火戏诸侯的荒唐游戏终于葬送了西周江山。

周幽王死后,诸侯及大臣共同拥立被废的太子宜臼为天子,即周平王。平王为避西戎将都城东迁雒邑(今河南洛阳)。晋文侯、秦襄公、郑武公、卫武公率兵护送。历史上将迁都前称为“西周”,其后称为“东周”。东周始于公元前770年。东周名存实亡,诸侯纷争,先后有春秋、战国两个阶段。

尹吉甫,生卒年月不详,姓兮,名甲,字伯吉甫,湖北房县人,西周大将。当时北方少数民族猃狁侵犯今泾河以北的彭阳一带,尹吉甫率师征讨,获得大捷,《诗经·小雅·六月》颂“文武吉甫,万邦为宪”,他的两首诗入编《诗经》,可谓武以威敌,文以附众。

周宣王四年(前824)派大夫秦仲征讨西戎,战争失利,大夫秦仲战死,第二年宣王亲自出征,以尹吉甫为大将,经过多次征讨,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举国同庆。这次战争主要在泾水以北的大原(即今彭阳县境内)进行,《诗经·小雅·六月》专门记述了这次战争的经过,表达了常遭猃狁侵扰的大原人对尹吉甫保境安民之举的颂扬,以及对征伐猃狁而捐躯的大夫秦仲的怀念。现将这首古诗以彭阳的“顺口溜”译出,以飨读者。

六月栖栖(炎夏出兵不得已),

戎车既饬(整饬车马多整齐),

四牡骙骙(四匹雄马好神气),

载是常服(车上高扬日月旗)。

猃狁孔炽(猃狁猖獗边烽起),

我是用急(吉甫为将出情急),

王于出征(宣王亲把雄师提),

以匡王国(光复大原情所系)。

比物四骊(驾车四马皆名驹),

闲之维则(平时训练有规矩),

维此六月(这次出兵不疼惜),

既成我服(赐予吉甫作前驱)。

我服既成(吉甫有了好车骑),

于三十里(每日行军三十里),

王于出征(宣王亲征有深意),

以佐天子(震慑诸侯树威仪)。

四牡修广(王赐战车作指挥),

其大有颙(众所仰慕令不违),

薄伐猃狁(多经战阵好机会),

以奏肤公(杀敌立功奏凯归)。

有严有翼(宽严相济军有威),

共武之服(同仇敌忾针锋对),

共武之服(共赴沙场莫生畏),

以定王国(威加海内定边陲)。

猃狁匪茹(猃狁兴兵不自量),

整居焦获(占据焦获还奢想),

侵镐及方(欲侵京师和畿方),

至于泾阳(前锋已经到泾阳)。

织文鸟章(鸟兽图文分明亮),

白旆央央(中军大旗泛白光),

元戎十乘(十乘战车如虎狼),

以先启行(前后呼应露锋芒)。

戎车既安(猃狁战阵布停当),

如轾如轩(车拥马簇如波浪),

四牡既佶(我方战阵更为强),

既佶且闲(指挥若定悠然样)。

薄伐猃狁(几番冲锋敌胆丧),

至于大原(乘胜追至大原上),

文武吉甫(吉甫韬略天下扬),

万邦为宪(从此诸侯齐景仰)。

吉甫燕喜(吉甫归来赴庆宴),

既多受祉(宣王赏赐不惜钱),

来归自镐(率师出征多少天),

我行永久(方觉今日最悠闲)。

饮御诸友(邀朋唤友共联欢),

炰鳖脍鲤(烹鳖脍鲤尝味鲜),

侯谁在矣(众若等谁不开宴),

张仲孝友(同祭秦仲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