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混沌引气，杀意初凝
柴房内的死寂，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撕扯着。一种是林风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的沉重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内脏灼烧的腥甜，每一次呼气都像是在吐出碎裂的内脏碎片。另一种，则是角落里苏雨那微不可闻、却连绵不绝的细微啜泣，如同受伤幼崽在寒夜中的悲鸣，压抑着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
林风紧闭着眼，意识却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死死钉在体内那片惨烈的战场。
破碎的经脉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废墟，寸寸断裂，焦黑扭曲。狂暴的洗髓丹药力如同失控的岩浆洪流，在废墟中左冲右突，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而在这片毁灭的中心，那个微小的混沌“奇点”，正以一种冰冷、蛮横、不容置疑的姿态缓缓旋转着。
它微小，却沉重得如同星辰的核心。每一次旋转，都散发出一种源自宇宙洪荒之初的苍茫气息。这股气息冰冷、厚重，带着一种碾碎万物的原始质感，所过之处，狂暴的药力洪流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堤坝，被强行约束、拉扯，围绕着“奇点”形成一道混乱而危险的涡流。
维系这一切的代价，是林风的生命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深处某种最本源的东西，正随着那“奇点”的每一次旋转，被一丝丝、一缕缕地抽离、燃烧、转化为支撑这脆弱平衡的燃料。倒计时在意识深处冰冷跳动：71小时34分22秒……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死神镰刀划过脖颈的冰凉触感。
“维系/修复道基，需更高层次能量或天材地宝。击杀王虎，获取新手任务全部奖励，为当前生路。”
系统的提示，如同烙印在灵魂上的诅咒。
击杀王虎……炼气三重天！
林风残破身体内翻涌的戾气，被这冰冷的现实强行压下。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加速死亡。他需要力量，哪怕只是一丝能让他挥动屠刀的力量！
意念如同浸血的钢针，忍着识海被《混沌道经》符文灼烧的刺痛，艰难地探入那篇冰冷玄奥的《引气篇》。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
经文无声流淌，每一个古字都重若千钧。他不懂其深奥的义理，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抓住那经文散发出的冰冷韵律——一种引导、容纳、甚至同化万物的原始法则！
就是它！
林风猛地“睁开”内视之眼，将全部心神沉入那旋转的混沌涡流之中。他不再试图去理解，而是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用意念去模仿那经文的冰冷韵律，去强行引导涡流中一丝相对“温顺”的混沌气息！
这感觉，如同赤手去抓烧红的烙铁，又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捞取唯一能救命的稻草！
“嗤——！”
意念触及那丝混沌气息的瞬间，一股更甚于经脉撕裂的痛苦猛地炸开！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顺着意念扎进了灵魂深处！林风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喉头一甜，一口滚烫的逆血涌上，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只在嘴角留下一道蜿蜒的暗红。
但他没有退缩！
疯狂的执念支撑着他，强行驱动着那丝被意念捕捉到的、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混沌气息，按照《引气篇》描述的最基础、最原始的轨迹——一条从丹田“奇点”出发，沿着脊椎大龙艰难向上，再缓缓沉入气海（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气海的话）的回路——开始了极其缓慢、极其痛苦的挪动！
这根本不是修炼！这是用灵魂在布满尖刀和烈焰的荆棘路上爬行！
那丝混沌气息每一次在破碎的经脉中挪动一寸，都像是钝刀子割肉，伴随着经脉被强行撑开、又被混沌气息冰冷覆盖同化的剧痛。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骨骼深处传来的、如同被重锤敲击的闷响和内脏不堪重负的哀鸣。
汗水混合着血水，如同小溪般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涌出，瞬间浸透了身下肮脏的干草。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毒蛇疯狂凸起、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角落里，苏雨的啜泣声不知何时停了。她蜷缩的身体微微动了动，悄悄抬起头。当她的目光触及干草堆上那个如同被血水浸泡过、全身痉挛扭曲、散发着一种濒死野兽般恐怖气息的身影时，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再次被极致的恐惧填满。
但这一次，恐惧之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她看到了林风脸上那狰狞到极致、却又透着一种非人般坚忍的神情。看到了他紧咬的牙关崩裂渗出的鲜血。看到了他每一次痉挛，身下干草都被新的血水浸染。
他不是人……是怪物……是从地狱爬回来复仇的恶鬼……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疯狂盘旋，让她本能地想再次缩回阴影深处，离这个可怕的源头越远越好。
然而，就在她颤抖着想要低下头避开那恐怖景象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林风因为剧痛而死死抠进泥土、指节发白的左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沾满了血污和泥泞。但就在那污浊之下，手腕内侧，一道陈旧的、几乎淡去的月牙形疤痕，如同冰冷的闪电，猛地刺入苏雨的眼帘！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仿佛尘封了万载岁月的记忆碎片，被这道微不足道的疤痕狠狠撬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遥远而模糊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被惊醒，猛地在她心口炸开！一幅极其短暂、却震撼灵魂的画面碎片，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她意识的黑暗——
无垠的、燃烧着永恒神火的仙穹！
一只遮天蔽日、翎羽流淌着混沌初开般青金色泽的巨鸟，在破碎的星空间发出贯穿寰宇的悲鸣！神血如天河倾泻，染红亿万星辰！而在那巨鸟坠落的核心，一只巨大无朋、缠绕着无尽毁灭雷霆的恐怖手掌，正缓缓收回……
画面破碎，只剩下那巨鸟坠落时，眼眸深处映出的一点微光……那光芒的形状……赫然也是一弯……冰冷的……月牙！
“啊——！”
一声短促到极点、几乎无法分辨的尖叫从苏雨喉咙里挤出！她猛地抱住自己的头，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剧烈的头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无数混乱、破碎、带着毁天灭地般威压和极致悲伤的碎片在她脑中疯狂冲撞！那感觉，比林风承受的痛苦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意识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混乱撕扯得一片空白，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惊动了正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林风。
他强行从那炼狱般的引导中分出一丝心神，猩红的眼珠艰难地转向角落。看到苏雨那如同遭受酷刑般蜷缩颤抖、抱头无声嘶鸣的模样，心头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疑惑。但下一秒，体内那丝被他引导到脊椎半途的混沌气息骤然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反噬！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狂喷而出！星星点点溅落在干草和泥地上，触目惊心！
剧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微弱力量感瞬间溃散！混沌涡流再次剧烈震荡，那维系着脆弱平衡的“奇点”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倒计时在意识中疯狂闪烁警告！
“警告！强行引导混沌之力失败！道基雏形稳定性下降3%！宿主生命力加速流逝！”
“警告！外部威胁源王虎已接收张龙、赵虎汇报，正朝柴房方向快速移动！预计抵达时间：5分钟！”
冰冷的提示，如同催命符！
王虎来了！
林风眼中刚刚因为引导一丝力量而燃起的微弱火焰，瞬间被更深的冰冷和暴戾取代！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住柴房那扇破烂的门，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外面正急速逼近的凶戾身影。
5分钟！
他体内一片狼藉，那丝混沌气息失控反噬，比之前更加狂暴地冲撞着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和内脏。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意志。别说击杀王虎，他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怎么办？！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
就在林风心神剧震、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纯净得不可思议的清凉气息，如同初春破开坚冰的第一缕溪流，毫无征兆地从角落传来，轻柔地拂过林风的身体。
这气息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灵韵，瞬间刺破了柴房内浓重的血腥和死亡气息！
林风猛地转头！
只见蜷缩在角落、刚刚还痛苦不堪的苏雨，此刻身体周围，竟悄然浮现出点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如同晨曦薄雾般的淡青色光晕！这些光晕极其稀薄，若有若无，却散发着一种纯净、灵动、仿佛能抚慰一切伤痛的自然气息！
她似乎并未察觉自身的异状，剧烈的头痛稍有缓解，但意识依旧处于半昏沉的状态，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然而，就是这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淡青色光晕，在触碰到林风身体的刹那，异变陡生！
林风体内，那狂暴失控、正疯狂破坏的混沌气息，以及那旋转的混沌涡流核心，在接触到这缕外来气息的瞬间，如同饿极的凶兽嗅到了世间最纯净的甘泉，猛地一滞！
紧接着，一股源自混沌道基雏形最本能的、贪婪到极致的吞噬欲望，轰然爆发！
根本无需林风引导！
他体内那个冰冷旋转的混沌“奇点”，第一次主动地、极其蛮横地加速旋转起来！一股无形的、带着原始掠夺性的吸力，瞬间锁定了苏雨身上散发出的那缕淡青色光晕！
“嘶……”
如同长鲸吸水！
那缕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淡青色气息，被这股蛮横的吸力强行扯离苏雨的身体，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流，瞬间没入林风的胸膛，直冲他丹田位置的混沌涡流！
“嗯……”昏迷中的苏雨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痛苦意味的闷哼，身体周围的淡青色光晕剧烈波动了一下，瞬间黯淡下去，几乎消散。她本就苍白的小脸，此刻更是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如同透明的水晶。
而林风这边——
“轰！”
那缕纯净的淡青色气息一进入混沌涡流，就如同滚烫的油滴入了冰水！狂暴混乱的涡流瞬间沸腾！那缕气息并未被直接吞噬，反而像是一点最精纯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涡流深处某种沉寂的力量！
《混沌道经·引气篇》的冰冷符文在识海中骤然光芒大放！
一股远比林风自身引导时更清晰、更宏大、更契合大道本源的冰冷韵律，如同无形的刻刀，随着那缕淡青色气息的注入，瞬间烙印在狂暴的混沌涡流之中！
原本混乱无序、充满毁灭气息的涡流，在这股至高韵律的强行约束和那缕纯净气息的调和下，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有序！
虽然依旧狂暴，但那种毁灭一切的混乱感被强行压制！涡流的旋转轨迹变得清晰、冰冷，带着一种原始的、碾碎万物的秩序感！核心处那混沌“奇点”的光芒骤然稳定，甚至比之前凝实了一丝！
更让林风心神剧震的是，随着涡流被强行纳入《混沌道经》的冰冷轨道，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混沌初开般古老苍茫气息的奇异力量，如同被淬炼出的精华，从那旋转的涡流中被缓缓“甩”了出来！
这股新生的力量，冰冷、厚重、凝练！它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混乱的能量，而是真正属于《混沌道经》的、被初步炼化过的——混沌灵力！
虽然只有头发丝般细微的一缕，但它蕴含的质感和力量层次，远超林风之前压榨出的那点微末灵力百倍！
这缕新生的混沌灵力，并未像之前的能量那样横冲直撞，而是如同拥有灵性般，极其自然地沿着《引气篇》那冰冷的轨迹，在破碎的经脉中流淌起来！它所过之处，那些被狂暴药力撕裂的伤口，并未立刻愈合，却被一层冰冷厚重的混沌气息覆盖、冻结，强行“封印”住了伤势的恶化，甚至隐隐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被强行“同化”重塑的感觉！
剧痛，瞬间被压制下去大半！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实地从身体最深处涌现！仿佛这具残破的躯壳，被强行塞入了一根冰冷的、支撑天地的混沌之柱！
“警告！宿主吸收未知高等生命本源气息（极度微弱），成功调和混沌道基雏形，初步炼化一缕混沌灵力！”
“道基稳定性提升1%！生命力流逝速度降低！”
“混沌灵力（初生）：强度≈炼气期二重天（巅峰）！属性：混沌（原始、湮灭、同化）！”
炼气二重天巅峰？！
林风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爆响！残存的左手掌心，那缕冰冷厚重的混沌灵力如同潜伏的毒蛇，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的獠牙！
力量！
虽然只有一击之力，虽然代价是苏雨那骤然苍白的脸色和她身上几乎消散的淡青色光晕……但这确确实实是足以威胁到炼气三重天的力量！
“哒…哒…哒…”
沉重而带着明显怒意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由远及近，清晰地穿透柴房破烂的门板，狠狠敲打在林风和苏雨的心头！
每一步落下，都带着炼气三重天修士特有的灵力威压，沉闷而充满压迫感，仿佛踩在人的心脏上！
来了！
王虎！
林风布满血污的脸上，所有的痛苦、挣扎、暴戾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封般的冷酷。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猩红的眼眸深处，暴戾的火焰被强行压灭，只剩下纯粹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杀意！
他不再看角落里昏迷不醒的苏雨，也不再理会体内依旧存在的剧痛和倒计时的压迫。
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杀机，都凝聚在那扇即将被踹开的破门之后！
柴房外。
王虎高大的身影停在了门口，阴影几乎完全笼罩了破败的门板。他脸上横肉抖动，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张龙和赵虎如同两条丧家之犬，脸色惨白地跟在他身后，赵虎胸口的爪痕虽然简单包扎过，但依旧有血迹渗出，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
“废物！”王虎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怒，“连个只剩一口气的垃圾都收拾不了？还被弄成这样？老子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张龙和赵虎吓得浑身一哆嗦，头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王虎阴鸷的目光扫过赵虎胸前那焦黑翻卷的恐怖伤口，瞳孔微微收缩。这伤口……带着一股极其诡异的、仿佛能侵蚀生机的力量，绝非普通炼气一重天的废物能留下的！难道那小子真有什么古怪？或者……走了狗屎运捡到了什么邪门的东西？
一丝贪婪和更深的杀意在他眼中闪过。不管是什么，弄死他，就是自己的！
“哼！”王虎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两个废物手下。他抬起穿着崭新外门管事靴子的大脚，狞笑着，带着炼气三重天修士的沛然巨力，狠狠踹向那扇早已摇摇欲坠的柴房门！
“给老子滚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