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东藩中国通史·元史篇(插图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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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开得胜

时间久了,铁木真怕札木合加害自己,就对札木合说:“我母亲想回老家看看,我也不好违背母亲的意思,只能陪她老人家一起回去。”札木合问:“你要走了?难道我有怠慢你的地方?”铁木真忙说:“这话从何说来?不过暂时告别,以后还可以再相见。”札木合说:“要走就走吧。”

铁木真打点行装,带着家人,领了数十名奴仆,当天启程,从小道回到桑沽儿河。路上遇到泰赤乌人,泰赤乌人害怕铁木真进攻,慌忙逃走,撇下一个叫阔阔出的小孩。铁木真说:“这孩子和曲出很像,正好做我的第二个养子,服侍我的母亲。”

到了桑沽儿河老家,他们渐渐有了好多奴仆,牲畜也越来越多。于是,铁木真有了大志向,开始招兵买马,想组建一个大部落。久而久之,从前那些散去的部众也逐渐归来。铁木真不计前嫌,反而给以优待,因此远近部落争相归附。三四年后,铁木真帐下已经有三四万人马,比也速该在时更加兴旺了。大家拥戴铁木真为首领,展现出一种王者风范,预示着伟大事业的开端。

铁木真当上部落首领后,派答该、速客该去拜访汪罕脱里,合撤儿、阿儿该、察兀儿罕去拜访札木合。不久,两处回报,说汪罕脱里热情款待,只不过要铁木真别忘了前时的情意,但札木合却对铁木真有些不满。铁木真说:“由他去吧,我总不能先破坏盟约。如果他先来找我挑衅,我也不会让着他。大家小心防着,随机应变就好。”

众人领命,尽心尽力。铁木真修缮车马,整顿装备,以防不测。果然不出两年,札木合与铁木真部落为了争夺马匹在撒阿里一带产生摩擦,竟然闹出一场大战祸。札木合联合了塔塔儿部、泰赤乌部,以及邻近的各个部落,共十三部,合兵三万,杀向桑沽儿河。

铁木真得到这个消息,连忙召集部众,共得三万人,分为十三队。连老母亲诃额仑也换上了戎装,跨上骏马,与铁木真一起出征。

到了巴勒朱思的旷野,远远地看见敌军已经翻过山岭而来,风驰电掣,眨眼间就要到了。铁木真连忙命令各军稳住阵脚,严防敌军突袭。说时迟,那时快,这边的部众刚刚摆开阵势,那边的敌军已经赶到。两边仓促交锋,任凭铁木真再怎么能耐,也抵挡不住那帮锐气十足、不怕死的敌兵。铁木真知道事情不妙,只好且战且退,不料敌人却紧追不舍,直逼到斡难河畔。铁木真各军跑进一处山谷,博尔术断后,堵住谷口,这才得以休整。铁木真检点部众,伤亡的不在少数,幸好退兵有序,没有溃不成军。铁木真闷闷不乐,博尔术献计:“敌人此来,气焰正盛,速战对他们有利。我军只好暂时避让一阵,不与他们硬拼,等他们锐气衰了,失去耐心,想退兵了,我军再一齐掩杀,定能大获全胜!”

铁木真依照他的计策,命令部众固守,不准轻举妄动。札木合几次来袭击,都被博尔术精选的弓箭手射退。原来,胡人行军打仗不带粮饷,专靠沿途掳掠,或猎取一些飞禽走兽充作军粮。这时,札木合所率的各部没地方抢夺,军兵不免饥饿,于是四处去打野物,整天不在营中。博尔术登高瞭望,只见敌军都在游猎,东一群,西一队,势如散沙,立即进帐禀报铁木真:“敌人已经懈怠了,我军正好趁此机会出击。”铁木真当即命令各部准备好作战兵器,一齐杀出。

这时的札木合正在帐中,远远地听到一声呼哨,慌忙出帐察看,有探马来报告:“铁木真来了!”札木合急忙号令军兵抵御,怎奈部下大多外出打猎,一时来不及赶回。铁木真的大军如潮水一般,汹涌地向大营杀来。札木合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其余十二部的头目也不知所措。朵儿班部、散只兀部、哈答斤部已经先逃掉,就连札木合的部众也被他们动摇,逃走了一半。札木合见势不妙,急忙挑了一匹好马,从帐后逃走。札木合一逃,军中没了主帅,谁还肯上前抵挡?霎时间,众人四散奔逃,只剩了一座空帐。铁木真部下十三翼军队已经养足了精力,锐不可当(1)。把敌帐推倒后,他们又奋力追赶,追上一个杀一个,打倒一个捆一个,札木合带来的十三部人马抱头鼠窜(2)

铁木真追了三十余里,才鸣金收兵。大家纷纷前来报功,总共歼敌数千人,还有俘虏数千名。此后,铁木真声威大震,附近的兀鲁特、布鲁特两族也都来投诚。

之后,赤老温来归降铁木真。铁木真感念从前的情义,待他和博尔术一样。勇士哲别,一向以善于骑射著称,当年巴勒朱思开战时,他曾经为泰赤乌部酋长布答效力,射死了铁木真的战马,现在见赤老温得到优待,他也投奔了铁木真。铁木真不计前嫌,全都以诚相待。此后,邻近的大小部落陆续带领妻儿老小来投奔铁木真。后来,铁木真又收了一个叫博尔忽的少年为养子。

一天,忽然有探马来报,金主派了完颜襄攻打塔塔儿部。铁木真说:“塔塔儿害死我祖父,大仇未报,如今正好趁这个机会前去夹攻。”随后,铁木真带兵和金兵前后夹攻,大破塔塔儿部营帐,杀死了首领摩勤苏里徒。完颜襄对铁木真说:“塔塔儿无故叛国,所以我率兵北征。幸亏得到你的帮助,才杀死叛党。我一定要上奏我主,封你为招讨官。你此后应当为我国效力才是!”铁木真答应着,完颜襄随即收兵回国。铁木真进入塔塔儿营帐中,搜到一个婴儿。铁木真见他长相不凡,就收为第四个养子,取名失吉忽秃忽,随即凯旋。

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个札剌赤儿族人,名叫古温豁阿,带着几个儿子来归降。其中一个儿子名叫木华黎,智勇过人,后来得到铁木真恩宠,和博尔术、赤老温等人一样受到优待。

札木合兵败后非常郁闷,整天想着纠集邻部,再同铁木真决一雌雄。听说乃蛮部幅员辽阔、独霸一方,就去行贿通好,约他们进攻铁木真。乃蛮部在天山附近,族长名叫太亦布哈,曾经受金国封爵,称为大王。胡人习惯称呼大王为可汗,因此称他为大王可汗,蒙古人因此相传,称他太阳可汗。太阳可汗有个弟弟,名叫古出古敦,和哥哥不和,二人分部统治,弟弟自称不亦鲁黑可汗。札木合的使者来到,太阳可汗迟疑不决,不亦鲁黑可汗却愿意发兵相助。随后不亦鲁黑可汗率兵到达乞湿勒巴失湖一带。铁木真先发制人(3),约上汪罕脱里,从小道袭击不亦鲁黑。不亦鲁黑毫无防备,被杀得全军溃散。

那时,哈答斤部、散只兀部、朵儿班部、弘吉剌部见铁木真日渐强盛,都很恐惧,便歃血为誓(4),定下了攻守同盟的密约。札木合趁机联络他们,于是各部落推举札木合为古儿可汗。泰赤乌、蔑里吉两部酋长,乃蛮部不亦鲁黑可汗,也想着报仇,就来会札木合。塔塔儿部的残兵败将也另立酋长,听说各部开会,日夜兼程赶到。各部落一齐推戴札木合做盟主,然后各出兵马,连夜袭击铁木真的营帐。

铁木真得到消息后连忙戒备,又请汪罕脱里出兵救援。铁木真与汪罕脱里会合后,率兵来到阔奕坛与札木合决战。札木合全军大败,死伤惨重,无奈只好率部逃跑。


(1) 锐不可当:形容勇往直前的气势,不可阻挡。

(2) 抱头鼠窜:形容急忙逃走的狼狈相。

(3) 先发制人:争取主动,先动手来制服对方。

(4) 歃血为誓:古代会盟,把牲畜的血涂在嘴唇上,表示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