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笨皇后躺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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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瓶碎玉阶,将军怀里栽

张桂芬那张和王德发老婆如出一辙的脸,成了苏挽星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连续几晚,她都在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中衣,梦里是王德发拍着桌子咆哮的唾沫星子,是李莉踩着高跟鞋得意离去的背影,最后定格在张桂芬那双淬了毒、刻薄至极的眼睛里。

“小姐,您又做噩梦了?”青杏总是第一时间点亮灯烛,忧心忡忡地递上温热的安神茶。烛光下,苏挽星那张脸褪去了病态的苍白,愈发显得莹润如玉,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惊魂未定的疲惫。

苏挽星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的颤抖才慢慢平复。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恨意。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她现在是苏挽星,是永安侯府一个无权无势、连亲爹都记不清模样的庶女。张桂芬是嫡母,捏死她比捏死蚂蚁还容易。硬碰硬?那是嫌命长。

“青杏,”她的声音带着大病初愈后的沙哑,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沉静,“跟我说说府里的事吧,我……脑子还有些乱。”她需要情报,需要了解这个虎狼窝的生存法则。

青杏见她愿意说话,精神也好了些,连忙絮絮叨叨地说起来。从侯爷苏正明(一个常年沉迷修道炼丹、对后院之事几乎不闻不问的父亲),到张桂芬所出的嫡长女苏挽月(心高气傲,才名远播,是张桂芬最大的指望),再到二房庶出的二小姐苏挽云(性子懦弱,唯嫡母嫡姐马首是瞻),还有府里那些拜高踩低的管事嬷嬷、丫鬟小厮……信息量巨大。

苏挽星默默听着,努力将名字和模糊的记忆碎片对应。当听到一个叫“红玉”的丫鬟名字时,她心头猛地一跳——这名字,和她前世那个抢功劳、背后捅刀子的同事李莉,只差了一个字!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再次攫住了她。难道……

日子在张桂芬的“禁足令”下过得压抑而憋闷。苏挽星的身体在青杏的精心照料下渐渐好转,那张脸也随着气血的恢复,绽放出更加惊人的光彩。铜镜里的美人,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懵懂又勾人的纯真,连苏挽星自己对着镜子久了都会失神。这简直是老天爷拿着美颜滤镜怼脸拍!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憋闷了许久的苏挽星在青杏的搀扶下,想在自己这方小小的院落里透透气。刚走到廊下,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重要人物到访前院。

“青杏,外面怎么了?”苏挽星好奇地问。

“小姐,好像是……宫里来人了!”青杏踮着脚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说是送来了皇后娘娘赏赐给各府小姐的宫花和料子,为下月的赏花宴预备的!夫人和大小姐、二小姐都在前厅呢!”

赏花宴?就是张桂芬明令禁止她参加的那个?苏挽星心里没什么波澜,她对这种社交场合毫无兴趣,更不想去给苏挽月当陪衬。只是……宫里的东西?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皇家御赐之物长什么样呢,纯粹的好奇心作祟。

“我们……能悄悄去看看吗?”苏挽星小声提议,纯粹是憋坏了想找点新鲜。

青杏吓了一跳,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小姐!被夫人知道,咱们就惨了!”

“就去回廊那边,远远地看一眼,不靠近。”苏挽星拉着青杏的袖子,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带着点央求,杀伤力巨大。

青杏看着自家小姐这张脸,心软得一塌糊涂,又想着小姐大病初愈,实在可怜,咬咬牙:“那……就远远看一眼!看一眼咱们就回来!”

主仆二人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溜出小院,沿着僻静的回廊,悄悄往前厅方向摸去。前厅那边人声鼎沸,隐约能听见张桂芬刻意拔高的、带着谄媚的笑声,还有苏挽月清冷矜持的应答。

她们藏在一丛茂密的紫藤花架后面,隔着一段距离和几根廊柱,勉强能看到前厅门口的情形。只见几个穿着内侍服饰的宫人,正小心翼翼地抬着几个描金朱漆的大箱子。张桂芬和苏挽月、苏挽云都站在阶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和欣喜。

其中一个宫人手里捧着一个单独放置的锦盒,盒子打开,里面似乎是一件极其精美的器物。阳光落在上面,反射出温润细腻、如凝脂般的光泽。

“那是……”苏挽星眯着眼,努力想看清。

“好像是……一个玉瓶?”青杏也伸长了脖子,“天哪,好漂亮!一定是御赐的宝贝!”

就在这时,一个管事嬷嬷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给宫人准备的茶点,正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不知是太紧张,还是被旁边一个匆匆跑过的小丫头撞了一下,脚下猛地一个趔趄!

“哎呀!”嬷嬷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托盘连同上面的茶盏、点心飞了出去。

更要命的是,她摔倒的方向,正对着那个捧着锦盒的宫人!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捧盒的宫人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撞得身体一歪,手里的锦盒脱手飞出!那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盖子翻开,里面一个通体无瑕、造型雅致的羊脂白玉瓶,带着温润的光泽,直直地朝着苏挽星和青杏藏身的花架方向砸了过来!

“啊——!”青杏吓得失声尖叫,下意识地就想把苏挽星往旁边推。

苏挽星也懵了!她只是想看个热闹啊!怎么锅从天上来?!眼看着那价值连城的玉瓶如同慢镜头般朝着自己面门砸下,她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反应不是躲避,而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完了!苏挽星心里哀嚎,这玩意儿砸手上,手骨都得碎了吧?张桂芬还不得活剥了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掠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苏挽星只觉得一股带着冷冽松香气息的劲风扑面而来,腰间猛地一紧,被一只铁箍般的手臂牢牢圈住,整个人瞬间被带离了原地!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坚实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布料下紧绷的肌肉力量。

砰——哗啦!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响起!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瓶,在坚硬的青石阶上摔得粉碎,温润的玉片四溅开来,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整个前厅门口,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张桂芬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一片死灰,嘴唇哆嗦着,指着地上那摊碎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御……御赐……玉瓶……”

苏挽月也失了往日的镇定,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狼藉。

苏挽星惊魂未定,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个在关键时刻将她从“碎瓶之灾”中捞出来的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冷峻的脸。

线条锋利如刀削斧凿,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没有温度的直线。他的皮肤是久经沙场的小麦色,眉骨很高,衬得那双眼睛深陷在阴影里,眼神沉静如寒潭古井,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此刻,那深潭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她那张因惊吓而失色的、却依旧美得惊人的脸。

他穿着一身玄色窄袖劲装,腰束革带,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精悍轮廓,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凛冽气势,还有一种……浓重的、挥之不去的血腥气。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气息,冰冷、肃杀,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他的手还稳稳地环在她的腰间,隔着薄薄的夏衫,那手掌的温度和力量感清晰地传递过来。

“将……将军?”捧着空锦盒、面如土色的宫人认出了来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将军?苏挽星脑子里飞快地闪过青杏之前提到过的信息——定国公府世子,骠骑将军,谢珩!皇帝最信任的青年将领,战功赫赫,威名远播,同时也是……苏挽月倾慕的对象!

“谢……谢将军……”张桂芬终于从巨大的打击和恐惧中找回一丝声音,连滚带爬地冲下台阶,看着满地碎片,又看看被谢珩护在怀里的苏挽星,表情扭曲,声音尖利得变了调,“都是这不知死活的庶女!是她冲撞了贵人!是她毁了御赐之物!快把她抓起来!交给宫里的贵人们发落!”

她所有的恐惧和愤怒,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如同毒蛇般狠狠咬向苏挽星。只要把这个贱人推出去顶罪,或许……或许还能保住侯府!

苏挽星被这劈头盖脸的污蔑砸懵了,气得浑身发抖:“我没有!我离得那么远!明明是那个嬷嬷……”

“住口!”张桂芬厉声打断,眼神怨毒,“你还敢狡辩!不是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冲撞了贵气,怎会引来这等祸事!谢将军,您亲眼所见,是她站的位置引来了灾祸!您可要明鉴啊!”

苏挽月也适时上前一步,对着谢珩盈盈一拜,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和委屈:“将军恕罪,都是舍妹年幼无知,莽撞失礼,冲撞了宫使,才酿成大祸。月儿代舍妹向将军和各位大人赔罪。”她姿态放得极低,却巧妙地把所有责任都扣在了苏挽星头上,同时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显得顾全大局。

苏挽星看着这对母女颠倒黑白的嘴脸,气得眼前发黑。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简直就是前世王德发和李莉联手甩锅的古代豪华升级版!

她猛地挣脱谢珩的手臂(虽然那手臂稳如磐石,她只撼动了一点点),踉跄着往前一步,指着张桂芬和苏挽月,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委屈,声音都带了哭腔,配上那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杀伤力瞬间MAX:

“你们胡说!明明是那个嬷嬷自己摔倒了撞到人!我离得那么远,动都没动!凭什么赖我!你们……你们就是看我不顺眼!想害死我!就像……就像上次推我下水一样!”情急之下,她口不择言,把原主落水的疑点也喊了出来。

“放肆!”张桂芬和苏挽月脸色同时剧变!落水之事是她们心底最深的忌讳!

“你血口喷人!来人!给我掌嘴!把这个满口胡言的贱婢拖下去!”张桂芬气急败坏,狰狞地尖叫起来,恨不得立刻撕烂苏挽星的嘴。

几个粗壮的婆子闻声就要上前。

“够了。”

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一块寒冰投入沸水,瞬间浇熄了所有的喧嚣。

谢珩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有意无意地将苏挽星挡在了身后,阻隔了那些婆子凶狠的视线。他目光如冷电,扫过张桂芬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扫过苏挽月强作镇定的苍白面容,最后落在地上那摊刺目的碎片上。

“本将亲眼所见,”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是贵府管事嬷嬷失足摔倒,撞及宫人,致使御瓶脱手。这位苏三小姐,”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身后那个气得小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的少女脸上,顿了一下,“只是恰好路过,险些被波及。若非本将及时出手,此刻碎的恐怕就不止是玉瓶了。”

他言简意赅,却字字如钉,将事情经过钉死。直接否定了张桂芬和苏挽月的污蔑,甚至点出了苏挽星差点受伤的事实。

张桂芬和苏挽月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至于落水之事,”谢珩的目光重新转向张桂芬,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剖开人心,“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侯夫人还是先想想,如何向宫里解释这御赐之物损毁之事吧。”

说完,他不再看面无人色的张氏母女,转身对着惊魂未定的宫人:“此事本将会如实禀明圣上。玉瓶虽毁,非人力之过,乃意外之失。宫中若有责问,本将一力承担。”

宫人们一听谢将军愿意担责,顿时如蒙大赦,连连躬身道谢。

谢珩微微颔首,目光最后掠过那个还傻傻站在原地、眼圈红红、像只受惊小兔子似的苏挽星。她似乎还没完全从这场闹剧中回过神来,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阳光下晶莹剔透,配上那张茫然又委屈的脸,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

他眸色微深,什么也没说,只对宫人道:“回宫复命吧。”便带着一身冷冽的气息,转身大步离去,玄色的衣袂在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直到那迫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苏挽星才猛地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青杏死死扶住。

前厅门口,死一般的寂静。

张桂芬死死盯着苏挽星,那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毁了她精心准备的御赐之物!还在谢珩面前提落水的事!这个小贱人!她怎么没淹死在莲池里!

苏挽月则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谢将军……他刚才看那个蠢货的眼神……他居然护着她?!还替她说话?!凭什么?!就凭那张狐媚子的脸吗?!

“苏挽星!”张桂芬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寒意,“你……很好!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去!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许踏出来!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苏挽星被青杏搀扶着,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但看着张桂芬那副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一股奇异的、报复性的快感从心底隐秘地升起。

她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把那点虚假的泪花抹掉(刚才情绪上头,是真委屈),然后对着张桂芬和苏挽月,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辜、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声音软软糯糯,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母亲,大姐姐,你们别生气呀。将军都说不是我的错了。而且……”她歪了歪头,一脸天真,“那个瓶子摔碎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像……像冰块碎了似的。”

噗——!

旁边一个胆子大的小丫头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死死捂住嘴。

张桂芬和苏挽月的脸,瞬间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