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爵位后我用法务知识吊打异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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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产清算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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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裹挟着铁锈和朽木的味道,狠狠灌进灰石堡的大厅。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种更沉滞、更令人窒息的气味——死亡与霉菌混合的浊息,来自大厅中央那口敞开的、厚重的黑檀木棺材。我的父亲,或者说,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维斯特伯爵,正安详地躺在里面,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带着奇异光泽的殓布。

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僵硬地握住那柄被强行塞过来的长剑。剑身冰冷刺骨,寒意顺着皮肤直往骨髓里钻,远比这呼啸着穿过破窗棂的北风更甚。剑柄上繁复的家族纹章——一头残破的、几乎被磨平的狮子——硌着掌心。周围矗立着几道模糊的人影,像几尊披着厚重毛料、表情凝固的石像,他们的目光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肩背上,混杂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冰凉的漠然,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等待。

“伊恩·维斯特,”一个平板无波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如同砂纸摩擦着骨头。

我麻木地侧过头。老管家霍勒斯,一张脸如同风干的核桃,沟壑纵横,嵌着一双浑浊得看不清眼白的眸子。他枯瘦得只剩下骨架的手,捧着一卷边缘磨损、颜色暗沉的羊皮纸。那纸张散发着一股陈旧羊皮的膻味,混杂着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的魔法微光气息。

“以血脉与荣耀之名,继承维斯特伯爵领,及…其所有权利与义务。”霍勒斯的声音像在宣读一份早已烂熟于心的讣告,没有丝毫起伏。他枯槁的手指往前一送,几乎将那沉重的羊皮卷轴杵到我胸前。

剑柄冰冷的触感还在掌心残留,一种荒谬的疏离感猛地攫住了我。维斯特伯爵?伊恩·维斯特?就在几分钟前,我还在为一个跨国并购案熬得两眼发昏,咖啡杯底沉淀的苦涩仿佛还残留在舌尖。现在?我成了这个棺材旁、破败城堡里的倒霉蛋继承人。这该死的穿越,连个新手村都不给安排,直接空降破产清算现场?

心底无声地咒骂着,我伸出另一只同样冰冷的手,接过了那卷沉重的羊皮纸。触手的瞬间,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麻刺感顺着手臂窜上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下钻动。羊皮纸表面那些用暗红色墨水书写的、扭曲缠绕如藤蔓般的异界文字,在我目光触及的刹那,竟奇异地开始蠕动、拆解、重新排列组合。它们不再是天书般的符号,而是自动在我脑中转化成了清晰无比、逻辑严密的条款语言——一份该死的、异界版的资产与债务转让合同!

【债务人:维斯特家族(由新任家主伊恩·维斯特代表)】

【债权人:王都奥术金库(占比35%)、黑岩公爵领(占比28%)、铁砧商会(占比20%)、其余债权人(占比17%)】

我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死死钉在紧随其后的那个数字上。一个庞大得足以让前世任何一家跨国集团瞬间破产清算的数字。

【债务总额:三百万奥术水晶标准单位】

【债务存续期:自星陨历137年始,累计利息叠加计算……】

三百万奥术水晶……即使凭借这具身体残留的零碎记忆碎片,我也能瞬间理解这个数字背后代表的恐怖购买力。那几乎等同于前世一个中等国家全年的财政收入!一股冰冷的寒意,比握剑时更甚百倍,猛地从尾椎骨炸开,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呵……”

一声短促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嗤笑,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突兀地在大厅死寂的空气中炸开。声音来自左前方。一个穿着奢华貂皮领子、肚子高高挺起,几乎要把缀满宝石的腰带撑断的胖子。他手里捏着一个精巧的、不断蒸腾着热气的小铜壶,正慢条斯理地啜饮着,肥厚的嘴唇撇出一个毫不掩饰的讥诮弧度,眼神像打量着一件即将被扔进垃圾堆的破烂家具。

这声嗤笑如同点燃了引信。

“啧啧,三百万呐……”右侧,一个戴着单片炼金眼镜、身形瘦削如秃鹫的贵族,用尖细的指甲敲打着座椅扶手,发出嗒嗒的轻响,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冷光,“把维斯特领地上的每一块石头都碾碎了卖掉,再搭上未来三百年的产出,怕是也填不上这个窟窿的一个零头吧?”

“何止三百年?”另一个方向,一个穿着笔挺军服、肩膀上佩戴着复杂徽章、一只眼睛被精巧的机械义眼取代的中年男人冷冷接口,金属义眼闪烁着无机制的寒光,“老维斯特当年为了他那不切实际的‘狮鹫空骑兵团’梦,借下的可是驴打滚的‘血债’。利滚利,息生息……依我看,这债,维斯特家还到星辰熄灭都还不清喽!”

“可怜的小维斯特,刚戴上伯爵冠冕,就得戴一辈子的枷锁了。”

“哈哈,谁说不是呢?这‘伯爵’的头衔,现在烫手的很呐!”

压抑的、充满恶意的议论声嗡嗡地在大厅里扩散开来,汇成一股冰冷的、带着嘲弄气息的洪流,肆无忌惮地冲刷着站在棺材与羊皮纸之间的我。那些模糊的人影此刻清晰起来,一张张脸上带着贵族特有的矜持面具,却掩不住眼底深处流露出的贪婪、算计和赤裸裸的轻蔑。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如同秃鹫盯着垂死的猎物,只等着最后一丝生机断绝,便一拥而上,分食殆尽。

霍勒斯那枯树皮般的手,将一支沉重的、顶端镶嵌着一小颗浑浊黄玉的鹅毛笔塞进我冰冷僵硬的手指间。笔尖蘸满了浓稠得近乎发黑的墨汁,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

“继承人,签字吧。”他的声音依旧平板,浑浊的眼睛里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尘埃落定般的麻木,“签下真名,契约即生效。维斯特家族的命运,便系于您手。”

那只握着鹅毛笔的手,冰冷,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手臂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缚,每一次抬起的微小动作都牵扯着僵硬的肌肉和骨骼,发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艰涩摩擦声。笔尖上浓稠的黑墨,在羊皮纸上方微微颤抖,滴落的墨滴在契约边缘晕开一小团丑陋的污迹,像一颗凝固的血泪。

周围嗡嗡的议论声浪似乎在这一刻陡然拔高,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恶意。那些目光,灼热、冰冷、贪婪、嘲弄,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死死钉在原地。他们的眼神穿透了我单薄的丧服,仿佛已经看到契约落定后,维斯特领被瓜分撕裂的景象。

签下去,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死死盯着羊皮纸上那串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债务数字,每一个扭曲的符文都像在无声地狞笑。前世金融律师的本能在灵魂深处疯狂咆哮,对抗着这具身体本能的恐惧和绝望。那些冰冷的、逻辑至上的、在无数个不眠之夜与商业巨鳄交锋中锤炼出的思维触角,如同精密的手术刀,穿透了债务数字的恐怖迷雾,刺向这份“合同”的核心构架。

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密密麻麻、散发着魔法微光的暗红文字间疾速穿梭。跳过那些浮夸的效忠誓言,掠过冗长的领地描述,无视掉繁琐的继承程序条款……我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些关于“债务责任界定”的晦涩段落上。

然后,我的目光骤然停滞。

死死钉在契约中段,一行夹杂在冗长定语从句和魔法限制性符文中间的短句上。那短句的语法结构异常古老,用词佶屈聱牙,甚至带着某种早已被主流契约学废弃的、近乎诅咒的否定前置表达方式。若非前世处理过大量涉及古代法律文本的跨境纠纷,对这类“陷阱条款”有着近乎本能的警觉,它几乎会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被忽略过去。

【“…且此等债务之清偿责任,仅限于维斯特家族现存及嗣后所得之领地产出、收益与可流通之动产、不动产,**其家主个人之其他财产及人身自由,不受此契约追索之限**…”】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撞!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有限责任条款?!”

这个词组如同惊雷,在我混乱一片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前世烂熟于心的《公司法》核心概念,竟然以如此扭曲、如此隐蔽的方式,藏匿在这份散发着魔法与死亡气息的异界契约里!

维斯特伯爵……那个被嘲笑为“空想家”的倒霉前任,他竟然在契约里埋下了这样一条近乎“金蝉脱壳”的护身符?!他将整个家族领地及其未来收益作为偿债的“有限”责任资产,却巧妙地通过这条古老得几乎被遗忘的表述,将个人(及继承人)的其他财产和人身自由,彻底隔离在了债务追索范围之外!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看似能将人压得粉身碎骨的三百万奥术水晶债务,其真正有效的追索对象,仅仅是“维斯特伯爵领”这个法人实体!而非我伊恩·维斯特这个人!只要领地本身还存在(哪怕只剩下石头),只要它还能产生一丁点价值,债权人就只能眼巴巴地等着从领地收益里慢慢扣款,而不能动我本人一根汗毛,不能染指我个人可能拥有的任何其他财富(虽然现在毛都没有)!

狂喜的浪潮几乎要将我淹没,但下一秒,冰冷的现实又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这条款埋得太深了!表述太古老晦涩了!它更像是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可能连签订者自己都没当回事的“历史遗留问题”。看看周围这些虎视眈眈的秃鹫吧,看看那个等着看我签字的霍勒斯吧,他们显然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根本不在乎!他们只等着契约生效,然后立刻启动“强制执行程序”,以领地“资不抵债”为名,强行分割拍卖!

一股混合着荒谬、愤怒和极度亢奋的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冰冷的鹅毛笔在我手中仿佛燃烧起来。

“哈……哈哈……”

低沉的笑声从我紧咬的牙关中逸出,起初压抑而断续,如同濒死野兽的呜咽。但很快,这笑声变得高亢、失控,带着一种撕裂灵魂般的疯狂,猛地冲破了喉咙的束缚,在死寂的大厅中炸开!

“哈哈哈——!!”

笑声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碎了满厅嗡嗡的议论和嘲弄。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些矜持的、贪婪的、嘲弄的脸庞瞬间凝固,惊愕、不解、甚至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取代了之前的表情。端着铜壶的胖子忘了啜饮,炼金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军服男人那只机械义眼发出细微的咔哒转动声,聚焦在我身上。连老管家霍勒斯那浑浊的眼珠里,也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我猛地将手中那支象征着继承与束缚的沉重鹅毛笔,狠狠摔在冰冷的石地上!

“啪嚓!”

镶嵌着浑浊黄玉的笔杆瞬间碎裂,浓黑的墨汁如同污血般溅开,在灰白色的石板上蜿蜒出狰狞的痕迹。

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一缩脖子。

“三百万?血债?利滚利?还到星辰熄灭?”我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疯狂,扫过那一张张惊愕僵硬的脸。声音嘶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你们这群……等着分食腐肉的秃鹫!”

“你……你说什么?!”那个穿着奢华貂皮领的胖子最先反应过来,肥胖的脸颊因暴怒而涨成猪肝色,手指颤抖地指着我,“放肆!维斯特家的小崽子,你敢……”

“我敢什么?”我厉声打断他,一步踏前,逼近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胖脸,一股混合着亢奋与破釜沉舟的气势如同实质般压了过去,“我敢说你们瞎了眼!敢说你们蠢得连契约都读不懂!敢说你们连自己到底在签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混账!”军服男人猛地拍案而起,机械义眼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拿下这个失心疯的狂徒!”

大厅角落,几个穿着黑铁甲胄、如同雕塑般的卫兵闻声而动,沉重的脚步声踏在石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谁敢动?!”我猛地转身,背对着那口敞开的棺材,面对着逼近的铁甲卫兵和满厅惊怒的贵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执念,一种对前世那个战无不胜的“铠甲”——那套象征着专业、权威与无往不利的定制西装——的强烈渴望,如同火山般喷发!

意念所及,身上那件粗糙、沉重、散发着霉味的黑色丧服,竟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点燃,瞬间扭曲、分解!无数细碎的、散发着微光的尘埃从布料纤维中剥离、升腾,又在刹那间重新凝聚、编织!

深灰色的高级羊毛面料,笔挺到没有一丝褶皱的线条,冰冷光滑的金属袖扣,以及胸前口袋里那方露出一角的、颜色跳脱却一丝不苟的丝绸方巾……前世那套陪伴我征战过无数金融战场的战袍,竟以纯粹意念投影的形式,瞬间覆盖了我的全身!

这诡异而震撼的一幕,让所有冲向我的铁甲卫兵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硬生生钉在原地,头盔缝隙中露出的眼睛里充满了骇然。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死寂的真空,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只有我投影出的深灰色西装,在古堡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冷硬而陌生的光泽。

我猛地抬手,五指张开,狠狠拍在石棺旁那张厚重的橡木长桌上!

“砰!!”

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震得桌上的烛火疯狂摇曳,灰尘簌簌落下。

“都给我听好了!”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法庭宣判般的穿透力,目光锐利如刀,再次扫过那些因西装幻影而陷入巨大震惊和茫然的面孔,“这份所谓的‘血契’,根本就是个巨大的、设计拙劣的金融陷阱!而你们,就是一群被蒙在鼓里、只会对着过期合同条款狂吠的可怜虫!”

我的手指,如同审判之矛,猛地指向羊皮纸上那个被我死死锁定的位置。

“看清楚!第七条附属条款,第三段,第二分句!”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狠狠砸进死寂的空气里,“‘其家主个人之其他财产及人身自由,不受此契约追索之限!’”

“有限!责任!懂吗?!”我几乎是咆哮出来,声音在空旷的石厅中回荡,“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维斯特家族欠下的这三百万奥术水晶,追索的标的物,仅限于维斯特领地的产出和资产!它绑定的,是这片土地本身,是‘维斯特伯爵领’这个名号!而不是我伊恩·维斯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