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时间长河
三日后的当阳城头，东方傲的玄色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手扶垛口，凝视着城外，目力所及之处，尽是敌军营帐，如黑色潮水般淹没大地。战旗如林，刀枪似雪，二十万大军围城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陈”字大旗下，一名金甲大将策马出现，身旁跟着咬牙切齿的孙博虎。
“东方傲！”陈仁贵声如洪钟，“本帅二十万雄师在此，量尔等插翅难逃！速速开城投降，本帅可饶尔等不死！”
孙博虎挥舞着环首刀，怒骂连连：“东方傲，你这个卑鄙小人！可敢出城与某再战三百回合？”
城墙上的唐军士兵面色发白，握兵器的手微微颤抖。五万对二十万，兵力悬殊得令人绝望。
东方傲却神色淡然，如意棍轻轻点地，发出清脆声响。这声音仿佛有魔力，让周围的士兵渐渐平静下来。
“传令全军，”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坚守不出，违令者斩。”
李二凤急步上前：“叔父，趁敌军立足未稳，何不让我率三千精骑突袭？”
东方傲摇头，目光投向更远处的地平线：“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夜深人静，东方傲独坐南门城楼。他褪去左臂护甲，露出重新浮现的星纹，那淡蓝色的纹路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就如同血管一般搏动。
“果然，查看时间长河还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喃喃自语，从怀中取出三枚铜钱，在面前摆成三角阵型。
东方傲深吸一口气，左手持如意棍轻点铜钱，右手指尖划过星纹。刹那间，三枚铜钱悬浮而起，急速旋转，发出刺耳的鸣响。
一瞬间星纹红光大盛，东方傲闷哼一声，额头渗出豆大汗珠。他强忍着剧痛，双眼猛然睁开，此时他的瞳孔已然变成星辰般的银白色。
他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城楼、夜色、城墙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浩瀚无垠的光之长河，无数画面如气泡般在河中沉浮。这是时间长河，承载着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无限可能。
东方傲的意识在时间长河中不断地穿梭。直到他看到：
三日后唐军出城应战，全军覆没；
五日后粮道被断，城中发生哗变；
七日后敌军内讧，却因一场大雨错失战机；
十日后东南风起，当阳城外火光冲天……
“终于让我找到了！”东方傲意识回归，左臂星纹处已灼烧出血痕。他迅速记下此战的关键细节：风向、兵力配置、敌军薄弱点……
“呃啊！”一声痛呼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门外守卫急忙冲入，只见东方傲单膝跪地，左臂鲜血淋漓，如意棍横在膝前。
“将军！”
“无碍。”东方傲咬牙站起，“传令，明日辰时众将议事。”
此时中军帐中，帐内气氛凝重。东方傲左臂缠着绷带，面色略显苍白，却依然坐姿挺拔。
钱羽拍案而起：“大哥！给我三万精兵，我必斩陈仁贵的首级献于帐下！”
“二哥，你这是莽夫之勇啊！”孙飞冷笑，影魔刀在鞘中轻颤，“敌军四倍于我军，此时正面交锋无异于送死。”
李二凤站在沙盘前，手指划过一条小路：“叔父，孙将军昨夜探得城北有一条隐秘小路。不如由我率一千轻骑由此绕到敌后，火烧粮草……”
“不行，这太冒险了！”孙飞打断，“万一中伏，全军覆没！”
李二凤俊脸涨红：“兵者，诡道也！我军岂能一味地固守？”
帐中的争论愈演愈烈。东方傲静坐主位，如意棍横放膝上，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扫视。他注意到李二凤虽然激动，但提出的策略确有可取之处；钱羽勇猛但缺乏变通；孙飞谨慎却过于保守。
“好了，都别吵了。”东方傲轻敲如意棍，声音不大却让帐内瞬间安静，“传令下去，十日后，决战。”
众将愕然。钱羽急问：“莫非大哥已有妙计？”
东方傲不答，起身走到李二凤面前：“殿下以为，我为何选在十日后？”
李二凤沉思片刻：“叔父此言，莫非是……天时？”
如意棍在东方傲掌心轻转：“不错。”他转向钱羽，“二弟，七日内秘密准备火油、火箭，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又对孙飞道：“三弟，你今夜再探北面小路，确认可行。”
最后看向李二凤：“殿下随我守城，学习‘忍’字要诀。”
众将虽疑惑不解，但见东方傲胸有成竹，纷纷领命而去。唯有李二凤留在帐中，欲言又止。
“殿下可有疑问？”东方傲挑眉。
李二凤低声道：“叔父左臂的伤……可是与那‘天时’有关？”
东方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欣慰一笑：“你观察的很仔细。但你要记住，为将者当知何时进，更须知何时等。”
陈仁贵大帐内，孙博虎正愤然拍案：“围而不攻，贻误战机！那东方傲诡计多端，迟则生变！”
陈仁贵慢条斯理地品茶：“孙将军太过急躁了。我二十万大军围城，不出半月，当阳必乱。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将士们白白去送死呢？”
“陈仁贵你！”孙博虎怒目圆睁，“你莫非是怕了东方傲不成？”
“放肆！”陈仁贵摔杯而起，“本帅用兵，岂容你指手画脚？还不给我退下！”
帐内气氛剑拔弩张。谋士急忙打圆场：“二位将军息怒！息怒！依我之见不如这样，孙将军率领本部人马佯攻南门，试探敌军虚实，如何？”
孙博虎冷笑一声，拂袖而去。陈仁贵眯眼盯着他的背影，对亲信低声道：“派人盯紧这莽夫，别让他坏了大事。”
与此同时，当阳城南一处隐蔽角楼。东方傲与李二凤并肩而立，遥望敌军动向。
“叔父请看，”李二凤指向敌营，“孙博虎部正在调动，似要攻城。”
东方傲点头：“陈仁贵老成持重，孙博虎急躁冒进。二人不和，这正是我军可乘之机。”
果然，半个时辰后，孙博虎率五千精兵冲向南门，架云梯强攻。东方傲早有准备，滚木雷石如雨落下，箭矢密集如蝗。孙博虎部下死伤惨重，被迫撤退。
“叔父，为何不放箭射杀孙博虎？”李二凤见东方傲特意下令避开敌将，不禁疑惑。
东方傲将如意棍放在城砖上，东方傲意味深长道：“猛虎虽伤，犹可噬人。留着他……对陈仁贵始终是个麻烦。”
少年若有所思。城下，孙博虎正冲着陈仁贵大营方向破口大骂，显然将攻城失利归咎于援军不至。
第九日夜，东南风渐起。东方傲独坐城楼，闭目感受着风势变化。左臂星纹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明日将有一场恶战。
钱羽悄然出现，低声道：“大哥，火攻物资已备妥，现藏于南门翁城内。”
“很好。”东方傲睁开眼，“明日你率一万精骑埋伏西门，见南门起火，立即杀出。”
孙飞如幽灵般从阴影中现身：“大哥，北面小路已探明，可通敌后粮仓。”
“好，三弟，你带五百死士，火烧粮草后立即撤回，不可恋战。”
李二凤匆匆赶来，铠甲上还带着夜巡时的露水：“叔父，敌军似有异动，部分营帐正在拆除！”
东方傲眼中精光一闪：“呵，都到这个时候了，陈仁贵竟然想跑？”东方傲将如意棍猛然顿地，“传令全军，四更造饭，五更备战！”
众将轰然应诺。李二凤却站在原地不动，眼中满是疑惑：“叔父，那我的任务呢？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东方傲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缓缓说道：“你呢，就跟我坐镇南门就行了，叔父带你看一场好戏。”
少年欲言又止，最终郑重抱拳：“侄儿领命。”
东方傲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点头。这少年能够压下求战心切，服从军令，已显现出大将风范。
夜风渐强，吹动城头上的战旗猎猎作响。东方傲仰望星空，左臂上的星纹与天上星辰遥相呼应，泛起淡淡蓝光。明日此时，当阳城外将血流成河。但最终飘扬的，必然是唐军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