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密谋与反扑
我天没亮就爬起来,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微弱的星光洒在地上,像细碎的银沙。
老周头蹲在义庄门口抽旱烟,烟锅子“吧嗒吧嗒”响,那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旱烟燃烧的味道刺鼻又浓烈。
我往怀里塞了块冷炊饼,那冷硬的炊饼触感粗糙,带着微微的凉意,准备去衙门查二十年前的卷宗。
“等等。”老周头突然用烟杆戳了戳我裤脚,“这两日义庄外头总晃悠个穿粗布衫的小子,眼神跟钉子似的往棺材堆里扎。”
我扒着门框往外看,只看见青石板路上落着几片枯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那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许是哪家丢了东西?”
“丢东西的会蹲在义庄后墙听半夜?”老周头把旱烟杆在门槛上磕了磕,火星子溅在他皴裂的手背上,发出细微的“呲啦”声,“那小子昨日摸了摸墙根的镇尸钉——指甲盖里有黑泥,是常年挖坟才会有的。”
我后颈冒凉气。
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师父跟我讲过的玄阴宗弟子的特征,他们行踪诡异,擅长从尸体上获取情报,玄阴宗的人?
没等我细问,老周头挥挥手:“先去查卷宗,回来再说。”
衙门的卷宗堆在西厢房,积了半寸灰,那厚厚的灰尘在我翻动卷宗时扬起,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呛得我鼻子发痒。
我翻到“玄阴屠棺案”那本时,纸页脆得直掉渣,手指轻轻触碰,就有细碎的纸屑飘落。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青阳城守棺人陈承业夫妇暴毙,尸身无伤痕,棺中诡纹尽毁。”
“找什么呢?”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个穿灰布衫的小子,手里拎着半筐青菜,青菜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他笑得憨厚:“我是前街卖菜的小六,瞧您翻得费劲,帮把手?”
他伸手要碰卷宗,我下意识往后缩。
脑海中快速回忆起苏清绾跟我说过的玄阴宗弟子的标记,那只手背上有道月牙形疤痕——和苏清绾说的玄阴宗弟子标记一模一样。
“不用。”我合上卷宗,“找完了。”
出衙门时,小六还在门口啃馒头,眼睛跟着我转,那眼神让我感觉背后发凉。
我绕了三条巷子,确定他没跟上来,才往鬼市跑。
途中,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还关着门,偶尔有几声犬吠打破寂静,昏暗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清绾的茶棚飘着焦糊味,那刺鼻的味道直钻鼻孔。
她正用银簪挑灯芯,火星子溅在她腕间,烫出个小红点,发出轻微的“咝”声。
“查到什么?”
“卷宗里没提玄阴宗。”我把锈铁牌拍在桌上,那锈铁牌粗糙的触感让我的手掌微微刺痛,“但衙门外头有个小六,手背上有月牙疤。”
她的银簪“当”一声掉在茶盏里,清脆的声响在茶棚里回荡。
“玄阴宗的耳目,专盯活人和尸体。”她捞起铁牌,指腹蹭过“棺”字,“我弟弟被抓前,说玄阴宗在城南乱葬岗底下挖了条地道,通着个老古墓——那古墓的封门石上,刻的就是这种‘棺’字。城南乱葬岗地处偏僻,阴气重,风水格局特殊,很适合他们进行一些邪术活动。”
我心跳得撞肋骨。“阵眼在古墓里?”
“十有八九。”她扯下茶棚帘子,露出后头的地图,用银簪戳着乱葬岗西北角,眼神坚定,“今晚去探。”
“胡闹!”
老周头的声音从茶棚外头炸起来,他的声音带着怒气,震得茶棚的窗户都微微颤动。
他佝偻的背挺得笔直,手里攥着把泛着青光的铜铃——那是守棺人镇尸用的“引魂铃”,我从未见他拿出来过,铜铃在他手中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两日义庄停的三具尸体,指甲都长了三寸。”他盯着苏清绾,眼神锐利,“城南乱葬岗的野狗昨晚全哑了,连虫鸣都没了。玄阴宗要动真格的了。”
我攥紧铁牌,锈刺扎得皮肤生疼——像根针,扎着我往城南乱葬岗跑。
我攥紧铁牌:“我爹娘的仇,我等不了。”
老周头突然咳嗽起来,佝偻着背蹲下去,咳得直捶胸口,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等他再抬头,眼眶红得像浸了血,眼角的皱纹显得更深了:“你师父我活了七十岁,就剩你这么个徒弟。”他从怀里摸出包黄符,双手微微颤抖着塞给苏清绾,“今晚要去,我跟着。”
苏清绾没接黄符,反而把银簪插进发间,头微微扬起,眼神带着一丝挑衅:“老守棺的,您要是怕,就留在义庄守棺材。”
老周头突然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怕?当年我刻纹境的时候,玄阴宗的饲魂棺见了我都绕着走。”
我低头看表,月亮刚爬上义庄的屋檐,月光洒在地上,像一层银霜。
老周头往腰里别了串铜钱剑,铜钱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清绾把茶棚的白纸灯笼吹灭,火星子飘在风里,像几点将熄的鬼火,在夜空中闪烁。
“走。”我摸了摸贴胸的铁牌,锈刺扎得皮肤生疼——像根针,扎着我往城南乱葬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