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雾锁登仙台

云澜山脉的晨雾带着砭骨寒意，林寒裹紧粗麻斗篷，混在蜿蜒如蛇的待测队伍里。易容丹的药效正在消退，他借着山涧倒映的波光，瞥见自己眉骨逐渐隆起，原本苍白的肤色泛起麦色——这是《太虚衍天诀》中记载的“千相术“，能在百日里缓慢改变骨相。

“下一位！“

执事弟子的呼喝惊起崖边白鹭，青铜巨鼎腾起七色烟柱。排在林寒前面的锦衣少年昂首上前，鼎身立刻浮现三道青色光轮。

“四品风灵根！入外门！“执事高声唱喏。人群响起惊叹，几个世家仆从捧着锦盒上前打点。林寒垂眸盯着自己开裂的布鞋，三年前母亲纳的千层底早已磨穿，露出染血的足跟。

当他的手掌贴上冰凉鼎身时，怀中的太虚珠突然震动。蛰伏在丹田的混沌之气猛然翻涌，惊得鼎中烟柱剧烈摇晃。林寒默念第三篇敛息口诀，经脉中奔腾的洪流顿时化作涓涓细流。

“六品水灵根！入杂役院！“执事的宣判带着几分不耐。人群响起零星掌声，几个头戴玉冠的世家子弟嗤笑出声。林寒佝偻着背退到通过者队列，粗麻衣袖下，指甲早已刺入掌心。

忽然有道视线如毒蛇攀上脊背。监考长老正轻抚长须，玄色道袍袖口的金丝云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与三年前那夜，黑衣人首领面具内侧的暗纹完美重合。

“萧夜。“林寒在登记册上按下指印，朱砂混着血渍洇开猩红。高台之上，那位法号玄溟的长老突然起身，腰间玉佩与剑鞘相撞，发出清越鸣响。

测灵持续到日影西斜。当最后一名少女测出三品火灵根时，玄溟长老突然拂袖：“本届升仙大会新增问心试炼，今夜子时于问剑崖开启。“

山风卷着这句话掠过三千石阶，惊起一片哗然。往年通过测灵即可入门的规矩，竟在今日破了。林寒蹲在崖边啃着冷硬的炊饼，看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登仙台——那里本该是他明日踏上的通天路。

“这位师兄，可否借个火？“带着江南水乡软糯口音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林寒转头看见月白流仙裙的少女，她腕间金铃随着动作轻响，正是白日里最后那个三品灵根的女子。

“我没有火折。“林寒将最后半块炊饼塞进怀里。少女却径自坐下，葱白指尖捏着张符纸轻轻一抖，幽蓝火苗顿时跃动在暮色中。

“南宫玥。“她晃了晃燃着的传讯符，火光映亮眼尾朱砂痣，“我看得出来，你在压制什么。“符灰随风飘散时，林寒嗅到淡淡的龙涎香，这是顶级遁形符燃烧的味道。

子夜的问剑崖泛起霜白，三百过关者分立八卦方位。玄溟长老并指划破虚空，青铜古镜自云层降下，镜面泛起的涟漪中隐约可见琼楼玉宇。

“此乃照心镜，照见前尘，明悟本心。“玄溟的声音裹挟着威压扫过山崖，“坚持半柱香者合格。“

林寒踏进镜光的刹那，耳边响起木梁坍塌的轰鸣。焦黑的手臂穿透他胸膛，母亲的头颅滚落脚边，断裂的颈椎处还挂着半截寒梅玉簪。

“为何独活？“父亲的声音从血泊中传来，被斩断的右手正握着林家祖传的松纹剑。林寒感觉左眼突然灼痛，太虚珠在识海中发出尖锐嗡鸣。

“因为要你们死尽啊。“他轻声回应，瞳孔泛起妖异紫芒。混沌之气不受控制地涌向指尖，幻象如蛛网般碎裂。漫天冰晶簌簌落下，林寒伸手接住一片，刺痛感提醒他这是真正的雪——自己竟在无意识间引动了天地灵气。

监考玉碑突然迸发金光，榜首位置浮现“萧夜“二字。这是林寒准备的假名，此刻却灼得他眼眶生疼。高台之上，玄溟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袖中传讯玉简悄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