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踏天来访
空间转换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退，八人就被一股腐臭刺鼻的气味呛得连连咳嗽。睁开眼，面前是一片灰蒙蒙的荒原，远处歪斜的山脉如同垂死巨人的脊梁，天空呈现不健康的暗红色，仿佛被血水浸透的纱布。
“这就是...完美大陆？“雷无桀难以置信地踢了踢脚下一块焦黑的骨头，“说好的仙境呢？“
叶凡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万物母气鼎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土地中的灵气被抽干了，只剩下死气。“
“看那边。“李淳罡指向地平线，“有座城。“
确实，在扭曲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座城池的轮廓。更引人注目的是城中央那座倾斜的巨塔，即使隔得这么远，仍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压迫感。
“鲲鹏巢。“应欢欢突然说道，随即自己都愣住了，“我...我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林动握住她的手：“冰凰的记忆？“
“不只是记忆...“应欢欢眼中闪过一丝蓝芒，“我能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们...“
李七夜检查着手中的轴心碎片，碎片指向城池方向：“下一块碎片就在城里。但小心，这里每寸土地都可能藏着危险。“
八人谨慎地向城池进发。一路上，萧炎注意到林动的状态越来越奇怪——他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影子在暗淡的光线下却异常清晰。
“林动。“萧炎故意落后几步与他并行，“你还好吗？“
林动似乎吓了一跳：“很好...只是有点冷。“他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细小冰晶。
“冰凰的力量还在适应？“
“嗯。“林动简短地回应，随即加快脚步走到应欢欢身边。
萧炎皱眉，正想追上去，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城池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一道黑红相间的光柱冲天而起，将云层撕开一个狰狞的裂口。
“有人先我们一步进城了！“张扶摇掐指一算，脸色骤变，“而且正在与强大的存在交战！“
“加快速度！“李七夜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众人赶到城下时，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城墙由无数白骨垒成，城门是张巨大的兽口，门楣上悬挂着上百具风干的尸体。更可怕的是，这些尸体都在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欢欢...“林动突然抓住应欢欢的手腕，“别进去...“
应欢欢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林动困惑地松开手，“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凡检查着城门：“有人刚进去不久。看脚印...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就闹出这么大动静？“雷无桀咋舌，“何方神圣？“
李七夜若有所思：“或许是...“
话音未落，城内又传来一连串爆炸声，这次距离城门很近。紧接着，一道白色身影从城门倒飞而出，重重砸在众人面前的地面上，犁出一道数十丈长的沟壑。
“王林？！“李七夜惊呼。
确实是王林，但此刻的他狼狈不堪。白衣染血，九剑断了三把，连那盏青铜灯都暗淡无光。他咳出一口鲜血，抬头看到众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们...怎么还没走？“
“发生什么了？“叶凡连忙上前搀扶。
王林挣扎着站起来：“快离开！这座城是活的！它已经——“
城门处传来一声非人的咆哮，打断了他的话。一个庞然大物从城门挤出——那是由无数尸体拼接而成的怪物，高逾百丈，躯干上镶嵌着上千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千面尸魔！“张扶摇声音发颤，“传说中需要吞噬百万生灵才能成形的邪物！“
王林擦去嘴角血迹：“它守护着城中的轴心碎片。我本想取走碎片，却惊醒了它。“
尸魔上千张嘴同时发出刺耳尖啸，音浪掀翻地面，众人不得不运功抵抗。啸声中，城门上悬挂的那些干尸纷纷脱落，化作小型尸怪扑来。
“结阵！“李淳罡长剑出鞘，剑气纵横。
八人加上王林迅速结成圆阵。萧炎的异火、林动的祖符、应欢欢的极寒、叶凡的金色血气、李淳罡的剑意、张扶摇的符箓、雷无桀的雷电、李七夜的阴鸦之力以及王林残存的六把剑，九种力量交织成网，将尸怪尽数绞杀。
但千面尸魔本体已经逼近，它挥动由数百具尸体组成的手臂砸下。众人四散躲避，原处被砸出一个深坑，坑中渗出腥臭的黑血。
“普通攻击无效！“王林高喊，“它的核心藏在某张人脸后面！“
尸魔身上上千张人脸同时露出讥讽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那就全烧了！“萧炎腾空而起，五种异火融合成绚丽的火莲，“佛怒火莲！“
火莲命中尸魔胸口，炸出一个大洞，但转眼间就有更多尸体填补上来。
“我来找出核心！“应欢欢闭目凝神，冰蓝光芒从她体内涌出，化作无数细丝刺向尸魔全身。
突然，她睁开眼睛：“左下腹第七张脸！“
王林瞬间出手，六把长剑化作流光直取目标。尸魔似乎察觉到危险，急忙用尸墙阻挡，却见李七夜阴鸦化作黑幕遮蔽它的视线，李淳罡一剑劈开尸墙。
“就是现在！“叶凡催动皆字秘，战力飙升十倍，金色拳头轰开最后防线。
王林的六把剑精准刺中那张扭曲的人脸。尸魔发出震天惨叫，全身尸体如雨点般脱落，最终只剩下一颗漆黑的晶体悬浮空中。
“轴心碎片！“李七夜飞身上前。
就在他即将碰到碎片的瞬间，一道蓝光闪过，碎片消失不见。众人愕然回头，只见林动手持碎片，眼中泛着诡异的蓝光。
“林动？“应欢欢不安地呼唤。
林动没有回应，而是专注地盯着碎片。碎片在他手中逐渐融化，变成液体渗入他的皮肤。他的气息随之暴涨，周身浮现出冰蓝色的古老符文。
“不对！“王林厉喝，“阻止他！那不是真正的林动！“
萧炎反应最快，异火化作锁链缠向林动。后者头也不抬，随手一挥，极寒之力将异火冻结粉碎。
“欢欢...快离开我...“林动突然痛苦地抱住头，声音时而是他自己，时而变成另一个冰冷的声音，“他在我体内...冰凰的残魂...啊！“
应欢欢不顾危险冲上前：“林动！“
“别过去！“王林想阻拦却晚了一步。
林动猛地抬头，双眼完全变成冰蓝色。他一把掐住应欢欢的脖子，声音冰冷刺骨：“完美的容器...终于等到你了...“
叶凡和李淳罡同时出手，却被突然出现的冰墙挡住。王林咬牙祭出青铜灯，灯焰却微弱得可怜。
“没用的...他体内有两块轴心碎片的力量...“李七夜面色惨白。
“林动“欣赏着手中挣扎的应欢欢，露出残忍的微笑：“冰凰本源...祖符之力...再加上这个女孩的极寒之体...足够我重塑真身了...“
就在绝望之际，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精准命中“林动“的手臂。他吃痛松手，应欢欢跌落在地被萧炎救走。
“谁？！““林动“愤怒地望向天空。
云层之上，一个模糊的身影负手而立。那人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踏天而立、俯瞰众生的压迫感。
“踏天境...“王林眼中闪过震惊，“真正的踏天境！“
那人一步跨出，瞬间来到众人面前。这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衣着朴素，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如星空，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奥秘。
“王林，许久不见。“男子开口，声音平淡却蕴含无上威严。
王林罕见地露出敬意：“前辈...“
男子目光转向被附身的林动：“冰凰，你既已陨落，何必执念不散？“
“你懂什么！““林动“咆哮道，“我本可永生！是那些卑鄙的——“
“聒噪。“男子轻轻挥手，“林动“顿时如遭雷击，跪倒在地痛苦挣扎。冰蓝气息被硬生生逼出体外，凝聚成一只迷你冰凰的虚影。
“灭生老人！“冰凰残魂惊恐大叫，“你竟还活着！“
灭生老人——中年男子再次挥手，冰凰残魂发出最后一声尖叫，随即烟消云散。林动瘫软在地，恢复了意识。
灭生老人这才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你们要找的轴心碎片，已经与这年轻人融合。这是他的机缘，也是他的劫数。“
“前辈是...“叶凡小心翼翼地问。
“一个过客。“灭生老人淡淡道，“不过你们可以叫我...苏铭。“
“苏铭？！“李七夜和王林同时惊呼。
苏铭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而是走到林动面前，手指点在其眉心：“冰凰之力与祖符融合，再加上轴心碎片...小子，你现在的身体就是个行走的混元力源泉。“
林动虚弱地抬头：“前辈...我...“
“福祸相依。“苏铭收回手指，“这股力量可以帮你对抗虚无，也可能让你万劫不复。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向王林：“你师父让我带句话——'踏天之后，还有路'。“
王林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苏铭最后看了眼叶凡的万物母气鼎，意味深长地说：“鼎不错，可惜少了点东西。“他屈指一弹，一点灰光没入鼎中，“现在完整了。“
叶凡还未来得及道谢，苏铭的身影已经开始淡化：“快走吧，这座城马上就要——“
话音未落，远处倾斜的巨塔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断裂声，缓缓倒塌。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城池的崩塌，以及从废墟中升起的无数黑影。
“苏醒的不仅是千面尸魔...“苏铭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还有沉睡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亡灵...“
“跑！“李七夜一把抓起林动。
众人拼命向城外逃去。身后，整座白骨城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无数亡灵从废墟中爬出，形成一股死亡洪流紧追不舍。
“去东北方！“王林突然喊道，“那里有生机！“
九人转向东北，很快看到一片黑色湖泊。湖中央有个小岛，岛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座茅草屋。
“绝境中的生机...“李七夜喘着气，“必有大能！“
众人踏水而行，冲向小岛。身后的亡灵大军在湖边停下，发出不甘的嘶吼，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登上小岛，茅草屋门自动打开，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出：
“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
王林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猛地僵住，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这不可能...“
屋内，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在煮茶。他抬头微笑，露出一张与王林有七分相似的脸庞。
“好久不见，我的...转世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