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沙漠明月
1982年3月，沙特阿拉伯，利雅得。
1
飞机缓缓降落在哈立德国王国际机场，李明阳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黄沙和现代化的航站楼，心中既紧张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踏上中东的土地，也是中国机械进出口公司首次尝试开拓沙特市场。
“准备好了吗？“坐在旁边的刘主任问道，“这次任务不简单，沙特人的生意规则与东南亚完全不同。“
李明阳点点头：“我已经做了充分准备，研究了沙特的文化习俗和商业环境。不过，亲身体验肯定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
“没错，书本知识和实际情况往往有差距。“刘主任笑了笑，“不过我相信你的适应能力。在泰国和香港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自从参加了曼谷农业机械展后，李明阳在公司的地位更加稳固，成为东南亚市场开发小组的骨干。这次沙特之行，是公司开拓中东市场的探路行动，李明阳有幸被选为团队成员之一，与刘主任和技术总监赵工一起负责推广中国农业机械产品。
走出机舱，一阵热浪迎面扑来。即使是三月，沙特的温度也比广州高出许多。李明阳穿着合身的西装，很快就感到背后一阵湿意。
“先适应一下温度。“刘主任显然对中东气候有所了解，“白天非常热，晚上却很凉爽，温差大，注意别感冒。“
办完入境手续，他们在机场大厅见到了前来接机的牟先生。牟先生是华侨，已在沙特生活了十余年，这次受中国驻沙特大使馆委托，担任他们的翻译和联络员。
“各位辛苦了。“牟先生热情地握手，“我已经安排好了酒店，明天一早带你们去见我们的第一个客户——农业部的阿布杜拉司长。“
乘坐牟先生安排的商务车前往酒店的路上，李明阳被利雅得城市的面貌所震撼。宽阔笔直的道路两旁是摩登的玻璃幕墙大楼和传统的阿拉伯建筑，奢华轿车与骆驼商队并行，现代与传统在这座城市奇妙地交融。
“这是王国大道，利雅得最繁华的商业区。“牟先生介绍道，“那边高耸的塔楼是利雅得国际贸易中心，我们此行的几个重要会面都安排在那里。“
李明阳认真记下各个地标的位置，心中勾勒出城市的大致布局。作为一个细心的商人，他知道熟悉环境是成功的第一步。
“牟先生，我注意到街上几乎没有女性？“李明阳好奇地问。
“这里是穆斯林国家，女性地位和活动范围与中国很不同。“牟先生解释道，“沙特是世界上对女性限制最严格的国家之一，女性在公共场合必须全身包裹，不能独自出行，也不能与非亲属男性接触。做生意时基本上不会遇到女性决策者。“
李明阳点点头，心中暗暗记下这个重要文化差异。
“还有，这里不喝酒，不吃猪肉，一天要祷告五次。会谈可能随时因为祷告时间而中断，不要觉得奇怪。“牟先生继续补充，“沙特人做生意喜欢慢慢来，讲究信任和关系，不要期望第一次见面就谈成生意。“
刘主任插话道：“那我们带的礼品合适吗？中国丝绸、景泰蓝和茶叶？“
“完全合适。“牟先生点头肯定，“阿拉伯人喜欢精致的手工艺品，也对中国文化有兴趣。不过记住，送礼要私下进行，太张扬反而不好。“
到达酒店已是傍晚，三人办理入住后，在餐厅简单用餐。食物以羊肉和米饭为主，搭配各种香料，口味独特。李明阳虽不习惯，但还是努力适应，知道这是融入当地文化的必要步骤。
晚饭后，刘主任安排了简短的会议，确认明天的行程和谈判策略。
“明天见农业部官员，主要是介绍我们的产品和了解沙特的农业需求。“刘主任说，“李明阳，你负责产品介绍，着重强调我们的灌溉设备和小型耕作机械，这些应该最适合沙特的干旱环境。“
“明白。“李明阳点头，心中已经开始组织语言和资料。
“赵工，你负责技术解答，特别是关于设备如何适应高温和沙尘环境的问题，这肯定是客户最关心的。“
赵工沉稳地回应：“没问题，我已经准备了相关数据和测试报告。“
安排完工作，刘主任提醒大家早点休息，调整时差，为明天的会谈养精蓄锐。
回到房间，李明阳却难以入睡。他站在窗前，望着利雅得的夜景。霓虹灯勾勒出城市的轮廓，远处清真寺的宣礼塔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这座沙漠中的现代化都市，与他想象中的阿拉伯世界既相似又不同。
明天将是他职业生涯的又一次挑战，面对陌生的文化和商业环境，他既感到压力，又充满期待。回想这两年来的经历，从第一次去香港，到泰国之行，再到现在的沙特，他的世界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扩展。
“真希望爸妈能看到现在的我。“李明阳轻声自语，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父母。临行前，他给家里寄了一封详细的信，告知这次中东之行的消息。他知道，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年代，沙特阿拉伯对父母来说几乎是难以想象的遥远国度。
带着对明天的期待，李明阳最终沉沉睡去，梦中都是无边的黄沙和神秘的阿拉伯市集。
2
第二天清晨，沙特农业部。
李明阳、刘主任和赵工在牟先生的陪同下，准时到达了位于利雅得市中心的一栋白色大理石建筑。农业部的会议室装饰典雅，墙上挂着沙特国王和皇室成员的巨幅照片，地上铺着精美的波斯地毯。
“请各位久等了。“阿布杜拉司长迟到了半小时才姗姗来迟，这在沙特商务场合却是常态。他四十多岁，体态微胖，面带和善的微笑，讲一口流利的英语。
寒暄过后，会谈正式开始。刘主任首先介绍了中国机械进出口公司的基本情况和此行目的，然后请李明阳详细介绍产品。
李明阳站起身，用准备好的英语开始了他的演讲。他重点介绍了中国研发的适合干旱地区的灌溉设备和节水农业技术，并展示了一系列产品图片和技术参数。
“我们注意到沙特王国正在大力发展农业，但面临水资源短缺的挑战。“李明阳语调平稳而有力，“中国有着丰富的干旱地区农业经验，我们的灌溉设备专为高效利用有限水资源而设计，可以帮助沙特实现更高效的农业生产。“
阿布杜拉司长饶有兴趣地听着，不时点头，但表情并未透露太多信息。
“价格呢？“他突然问道，“贵国的设备与美国、德国产品相比如何？“
李明阳早有准备：“我们的价格优势明显，通常比同类西方设备低30%至40%，并提供全套的安装培训和售后服务。“
“有意思。“阿布杜拉若有所思，“不过，质量是我们最关心的问题。沙特的环境极为恶劣，设备必须能够承受高温、沙尘和盐碱土壤的考验。“
赵工接过话题，详细解释了中国设备的耐热、防尘设计和对盐碱土壤的适应性，并提到已在XJ等干旱地区成功应用的案例。
会谈持续了近两小时，气氛友好但不失谨慎。最终，阿布杜拉司长表示会将信息转达给有关部门，并建议他们参加下周在利雅得举行的“沙特农业水利技术展览会“，那里会有更多潜在客户。
离开农业部，牟先生评价道：“第一次见面，效果不错。阿布杜拉司长没有直接拒绝，已经是很好的信号了。“
“但也没有明确的兴趣表示。“李明阳有些失望。
“这很正常。“牟先生安慰道，“沙特人做决定很慢，需要建立信任和了解。下周的展览会是个好机会，我会帮你们安排展位和必要的联系。“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拜访了几家沙特本地的农业公司和设备经销商，反应各不相同，但总体来说，大家对中国产品既好奇又持保留态度。
“太难了。“一天晚上，李明阳在酒店房间与刘主任和赵工总结经验，“我们面临三大障碍：一是沙特人对中国产品的质量持怀疑态度；二是现有市场主要被欧美和日本企业占据；三是语言和文化壁垒限制了我们深入了解客户需求。“
刘主任点点头：“确实如此。看来我们需要调整策略，找到突破口。“
“不如这样，“李明阳提议，“我们可以先从寻找一个示范项目入手，让一家有影响力的农场使用我们的设备，成功后再向其他客户推广。“
“好主意。“赵工表示赞同，“示范效应在农机推广中很重要。问题是，谁会愿意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正当三人陷入沉思，电话铃响了。牟先生在线路那头兴奋地告诉他们，沙特最大的农业投资集团阿尔法赫德公司对他们的产品表示了兴趣，邀请他们明晚参加一个商业酒会（虽然不提供酒精饮料），会有机会与该公司的决策者见面。
“阿尔法赫德？“李明阳放下电话，难掩兴奋，“我查过资料，这是沙特最有实力的农业投资集团之一，由艾哈迈德王子创立，在全国拥有多个大型农场和加工厂。如果能与他们合作，将是我们进入沙特市场的重大突破！“
“太好了！“刘主任也很振奋，“明天白天我们好好准备，务必把握住这个机会。“
第二天晚上七点，三人穿着正式的西装，在牟先生的陪同下，来到利雅得国际酒店的宴会厅。宴会厅装饰豪华，水晶吊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身着传统白袍的沙特商人和西装革履的外国商务人士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位重要人物。“牟先生引领他们走向一位高大威严的沙特男子，“这位是阿尔法赫德集团的运营总监，穆罕默德先生。“
穆罕默德五十多岁，留着精心修剪的胡须，眼神锐利而威严。他用流利的英语与三人寒暄，询问了他们对沙特的第一印象和此行目的。
“很高兴认识各位。“穆罕默德礼貌但略显疏离，“我听说贵公司有一套适合干旱地区的灌溉系统？我们集团正在扩建几处大型农场，可能对此有兴趣。“
刘主任和李明阳轮流介绍了产品特点和价格优势，穆罕默德听得很认真，但表情难以捉摸。
“有意思的提议。“他最后评价道，“不过，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技术资料和可靠性证明。你们的设备在类似沙特这样极端环境下有成功案例吗？“
李明阳正要回答，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旁边传来：“穆罕默德叔叔，我可以加入你们的讨论吗？“
所有人都转过头去，只见一位年轻女子款款走来。她穿着得体的西式套装而非传统的黑袍，长发自然披散，仅用丝巾松散地覆盖，美丽的面庞几乎完全暴露在外。在满是男性的宴会厅里，她的出现宛如鹤立鸡群，引来不少目光。
“当然，苏菲亚。“穆罕默德的态度明显柔和下来，“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艾哈迈德先生的女儿，苏菲亚·艾哈迈德，刚从英国剑桥大学经济系毕业回来，现在负责集团的国际合作项目。“
苏菲亚面带微笑，用流利的英语向大家问好，然后伸出手与刘主任、赵工和李明阳一一握手。她的举止自然大方，与李明阳想象中保守的沙特女性形象截然不同。
“中国客人，欢迎你们来到沙特。“苏菲亚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对你们的灌溉技术很感兴趣。中国在干旱地区农业方面有数千年的经验，我相信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李明阳有些惊讶于她的见识和开明态度，连忙回应：“艾哈迈德小姐，您说得很对。中国西北地区的干旱环境与沙特相似，我们的设备正是基于那里的经验开发的。“
“请叫我苏菲亚。“她微笑着纠正，然后转向穆罕默德，“叔叔，我觉得我们应该认真考虑中国的提案。欧美设备固然先进，但价格昂贵，而且未必适合我们的具体环境。多一个选择总是好的。“
穆罕默德似乎很尊重苏菲亚的意见，点头表示同意：“你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不如下周来我们的试验农场实地考察一下，看看你们的设备是否真的适合我们的需求？“
李明阳和刘主任相视一笑，这正是他们期待的机会。就在这时，一位侍者匆匆走来，在穆罕默德耳边低语了几句。
“抱歉，艾哈迈德先生有要事需要我立即处理。“穆罕默德歉意地说，“苏菲亚，你能继续招待中国客人吗？“
“当然，叔叔。“苏菲亚欣然应允。
穆罕默德离开后，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苏菲亚引领他们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就坐，主动询问中国农业技术的发展状况和他们的产品细节。
“我在剑桥读书时，曾经写过一篇关于中国农业现代化的论文。“苏菲亚说，“中国在短短几十年内从饥荒到基本自给自足，这个成就令人敬佩。我一直希望有机会亲眼看看中国。“
李明阳惊讶于她对中国的了解和兴趣：“如果有机会，我们非常欢迎您访问中国。相信您会发现一个与想象中不同的国家。“
谈话逐渐从公事转向文化交流，苏菲亚谈吐优雅，见识广博，对东西方文化都有独到见解。在场的中国人都被她的魅力所吸引，特别是李明阳，他发现自己几乎无法将目光从这位美丽而聪明的阿拉伯女子身上移开。
宴会结束时，苏菲亚主动提出交换名片，并承诺会安排下周的农场参观事宜。
“李先生，我对你提到的滴灌技术特别感兴趣。“临别时，她特意对李明阳说，“也许下次我们可以更详细地探讨这个话题？“
“我很荣幸，艾哈——苏菲亚小姐。“李明阳微微鞠躬，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回到酒店，刘主任对今晚的收获很满意：“没想到峰回路转，多亏了那位苏菲亚小姐。她显然在集团有相当的影响力。“
“不过很奇怪，“赵工疑惑地说，“我以为沙特女性在商业上没有什么发言权，她却能如此自由地参与决策？“
牟先生解释道：“艾哈迈德家族的情况比较特殊。艾哈迈德先生曾留学美国，思想相对开明，而且苏菲亚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被精心培养。不过，即使在这样的家庭，苏菲亚的地位和自由也是沙特社会中的例外，而非常态。“
李明阳若有所思。这位神秘的东方公主，既有西方教育背景的现代思维，又深植于阿拉伯传统文化，这种矛盾和融合令她格外引人注目。
“无论如何，“刘主任总结道，“我们已经取得了预期的进展。接下来要做好农场参观的准备，争取促成第一笔订单。李明阳，你与苏菲亚小姐似乎交流得不错，下次参观时多与她沟通，了解更多客户需求。“
李明阳点头应允，心中已经开始期待再次见到那双明亮如沙漠星空的眼睛。
3
一周后，阿尔法赫德集团位于利雅得郊外的试验农场。
李明阳、刘主任和赵工乘坐公司安排的吉普车，穿过蜿蜒的沙漠公路，来到了这片绿洲般的现代化农场。放眼望去，碧绿的农作物在黄沙的包围中显得尤为珍贵，先进的喷灌设备在田间有序工作，形成一道奇妙的风景线。
农场入口处，苏菲亚已经等候多时。今天的她穿着更为休闲的装扮——米色长裤和白衬衫，头上的丝巾随意地搭着，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的面庞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早上好，各位。“苏菲亚热情地招呼道，“欢迎来到我们的试验农场。这里是集团测试新品种和新技术的基地，未来我们希望将成功经验推广到全国的大型农场。“
在苏菲亚的带领下，一行人开始参观农场。她详细介绍了农场的历史、规模和主要种植的作物，以及面临的挑战——主要是水资源短缺和土壤盐碱化问题。
“我们每年在灌溉系统上的投入巨大，但效果并不理想。“苏菲亚指着一片生长不良的麦田说，“传统的大水漫灌方式不仅浪费水资源，还加剧了土壤盐碱化。我们正在寻找更高效的方案。“
李明阳抓住机会详细介绍了中国开发的滴灌技术和节水农业方法，赵工则补充了技术细节和适应性改造方案。
“听起来很有前景。“苏菲亚认真地记下要点，“你们能否提供一套小型样机，让我们在实际环境中测试一下效果？“
“当然可以。“刘主任立即回应，“我们可以安排一套示范设备，并派技术人员来指导安装和使用。“
参观持续了整整一上午。临近中午，苏菲亚邀请三人在农场的接待室共进午餐。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阿拉伯美食——烤羊肉、各种香料饭和新鲜水果，还有传统的阿拉伯咖啡。
“尝尝这个。“苏菲亚热情地向李明阳推荐一道菜，“这是用沙特特有的香料烹制的羊肉，很有当地特色。“
李明阳礼貌地品尝，然后赞叹道：“味道很独特，香料的搭配令人回味无穷。“
午餐气氛轻松愉快，话题从农业技术逐渐转向文化交流。苏菲亚对中国文化表现出浓厚兴趣，不断询问中国的风俗习惯和社会变化。
“中国正在经历改革开放，整个社会充满活力和希望。“李明阳热情地描述着祖国的变化，“也许有一天，您能亲眼见证中国的发展。“
“我很期待那一天。“苏菲亚微笑着说，目光中闪烁着真诚的向往。
饭后，苏菲亚提议带李明阳参观农场的另一个区域——一个正在测试的新型节水灌溉系统，而刘主任和赵工则与农场的技术主管讨论合作细节。
走在农场的小路上，只有李明阳和苏菲亚两人，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李明阳感到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好奇和兴奋。
“李先生，你是第一次来中东吗？“苏菲亚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是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新奇。“李明阳诚实地回答，“特别是沙特的文化和社会环境，与中国有很大不同。“
“我能想象。“苏菲亚笑了，“就像我第一次去英国留学时的感受一样。文化冲击是很大的，但也正是这种差异让世界变得丰富多彩。“
他们来到一片实验田，那里安装着一套来自以色列的滴灌系统。苏菲亚详细解释了系统的工作原理和效果，李明阳则分享了中国类似技术的改进方案。
“你的专业知识令人印象深刻。“苏菲亚赞赏地说，“我遇到的多数商人只会夸大其词，很少能具体解释技术细节。“
“我只是实话实说。“李明阳微笑着回应，“在国际贸易中，诚信和专业是最基本的准则。“
两人在田间漫步，交流逐渐变得轻松而自然。苏菲亚分享了她在剑桥的留学经历和对未来的规划，李明阳则讲述了自己从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生到国际商务师的成长历程。
“听起来我们有些相似之处。“苏菲亚若有所思地说，“都在努力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找到平衡，都希望为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做些什么。“
李明阳惊讶于她的洞察力：“确实如此。虽然我们的文化背景不同，但面临的挑战和机遇却有相通之处。“
回程路上，苏菲亚突然问道：“李先生，你对沙特的沙漠感兴趣吗？“
“当然，非常好奇。“李明阳立即回答。
“那么，明天如果你有空，我可以安排人带你们去附近的沙漠转转。那里有一处古老的绿洲，风景独特，是了解沙特自然和历史的好地方。“
“太好了！我们一定抽时间去看看。“李明阳欣然接受了邀请。
回到集合点，刘主任和赵工已经与农场技术主管达成了初步协议——阿尔法赫德集团同意购买一套小型灌溉系统用于测试，如果效果满意，将考虑大规模采购。
“我想这次合作会很顺利。“离开农场时，苏菲亚对李明阳说，“不仅因为你们的技术适合我们的需求，更因为我感受到了真诚和专业。在商业世界，这两点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你的信任。“李明阳由衷地说，“我们会全力以赴，确保这次合作成功。“
回到利雅得市区，刘主任对今天的进展非常满意：“形势一片大好！有了艾哈迈德家族的支持，我们在沙特市场的前景将完全不同。李明阳，看来你与苏菲亚小姐的沟通非常顺畅，这对我们很有利。“
“苏菲亚小姐确实与众不同。“李明阳中肯地评价，“她既了解西方思维方式，又深谙阿拉伯文化，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通过她，我们能更好地理解当地市场需求。“
“没错。“刘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明阳一眼，“不过，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首要目的是做生意，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
李明阳明白刘主任话中的暗示，点头表示理解：“我会把握好分寸，以公司利益为重。“
第二天，按照约定，苏菲亚派来了一辆越野车和一位向导，带李明阳三人前往利雅得附近的沙漠绿洲参观。令他们惊讶的是，苏菲亚本人也来了，她坐在另一辆车里，穿着适合沙漠旅行的装备，看起来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探险家。
“我临时决定亲自带你们去。“她解释道，“毕竟，沙特的沙漠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没人比我更了解它的美丽和危险。“
沿着蜿蜒的沙漠公路驱车约两小时，车队到达了一片连绵起伏的沙丘地带。下车后，热浪立即扑面而来，阳光炽烈，空气干燥得几乎让人窒息。
“这就是真正的阿拉伯沙漠。“苏菲亚带领大家站在一座高大的沙丘顶部，眺望无边无际的黄沙，“它看似荒芜，实则蕴含着生命和智慧。千百年来，阿拉伯人在这片沙海中生存繁衍，创造了独特的文明。“
李明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阳光下，沙丘呈现出金黄色的波浪，绵延至天际，壮观而神秘。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点缀在沙漠中，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古老的绿洲村落。
“绿洲在沙漠中的重要性，就像水对生命的意义一样不可替代。“苏菲亚继续解说，“沙特政府投入巨资发展农业，正是希望在沙漠中创造更多的'绿洲'，改善国家的粮食安全和生态环境。“
一行人重新上车，向绿洲驶去。随着距离的缩短，椰枣树的轮廓变得清晰，几座古老的泥砖建筑掩映其中，构成一幅典型的阿拉伯沙漠村落图景。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变暗，远处的沙丘上出现一道黄褐色的“墙“，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沙尘暴！“向导惊呼，“我们必须立即找地方避难！来不及回到城市了！“
苏菲亚迅速做出决断：“向绿洲村落前进！那里有坚固的建筑可以躲避。快！“
两辆越野车全速驶向绿洲，与沙尘暴赛跑。李明阳透过车窗，看到那道沙墙越来越近，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恐惧。他曾在书上读到过沙特的沙尘暴有多么可怕，能够吞噬一切，甚至导致迷失方向而死亡。
当车队终于冲进绿洲村落时，沙尘暴已经近在咫尺。村民们见状立即出来帮忙，引导他们进入一座古老的石屋。刚进入屋内，外面的世界已被黄沙笼罩，狂风呼啸，沙粒疯狂拍打着窗户和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们算是幸运的。“苏菲亚平静地说，仿佛对此习以为常，“沙漠里的天气变化莫测，沙尘暴可能会持续几小时甚至几天。不过，我们在绿洲有充足的食物和水，不必担心。“
石屋的主人是一位年迈的阿拉伯老人，他热情地招待了这群突然到访的客人，奉上传统的阿拉伯咖啡和椰枣。尽管语言不通，但老人慈祥的笑容和热情的手势让李明阳感到一丝温暖和安心。
“阿拉伯人的好客是世界闻名的。“苏菲亚解释道，“在沙漠这种恶劣环境中，互相帮助是生存的关键。即使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们也会尽己所能提供帮助。“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主任和赵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担心沙尘暴会耽误他们明天的商务安排。苏菲亚安抚他们，承诺一旦天气好转就立即返回城市，并表示会向集团解释情况，不会影响合作进程。
傍晚时分，为了排解等待的无聊，苏菲亚提议带李明阳参观这座古老的绿洲村落。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沙尘暴已经减弱但尚未完全停止），他们裹着头巾，小心地走出石屋。
村落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但历史悠久，据说已有数百年历史。古老的灌溉系统，精心培育的椰枣园，还有传统的手工艺作坊，都展现着阿拉伯人与沙漠抗争的智慧和顽强。
“看，这就是我们传统的'法拉杰'灌溉系统。“苏菲亚指着一条精心设计的水渠，“它通过巧妙的高度差和阴影设计，最大限度减少水分蒸发，是几千年来沙漠农业的基础。“
李明阳认真观察着这些古老而智慧的设计，心中升起一种敬意：“真是令人惊叹。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你们的祖先创造了这么精妙的系统。“
“生存的需要是最大的创新动力。“苏菲亚微笑着说，“沙漠教会我们珍惜每一滴水，每一寸绿地。这也是为什么我对你们的节水灌溉技术特别感兴趣。“
两人漫步在古老的村落小径上，不时停下来观察各种有趣的细节。天空渐渐暗下来，沙尘暴的声音也减弱了许多。在绿洲中心的一片小广场上，李明阳惊讶地发现了一口古井，周围用石块精心围砌。
“这就是绿洲的生命之源。“苏菲亚解释道，“几百年来，它从未干涸，滋养着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在阿拉伯文化中，水是神圣的礼物，也是最珍贵的财富。“
李明阳蹲下身，凝视着井中幽深的水面，仿佛看到了沙漠人民的生存智慧和坚韧精神。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沙特王国如此重视农业和水资源了。“他若有所思地说，“在这片沙海中创造绿洲，不仅是经济需要，更是民族精神的延续。“
“你说得很对。“苏菲亚赞赏地看着他，“很少有外国人能够理解这一点。多数人只看到我们的石油财富，却忽略了我们与沙漠抗争的历史和决心。“
夜幕降临，两人回到石屋。老人已经准备了简单但丰盛的晚餐——烤羊肉、椰枣和阿拉伯面饼。在昏黄的灯光下，一行人围坐在地毯上，享用这顿意外的沙漠盛宴。
饭后，老人拿出一把古老的乌德琴（一种阿拉伯传统弦乐器），演奏起悠扬的沙漠民谣。音乐在石屋内回荡，仿佛诉说着沙漠的沧桑与神秘。
“他唱的是什么？“李明阳好奇地问。
“这是一首古老的贝都因情歌，讲述一位牧人爱上了酋长的女儿，但因身份悬殊而不能相守的故事。“苏菲亚轻声翻译着，“在沙漠的星空下，他们约定永远记住彼此，即使不能相见。“
李明阳听得入迷，不知为何，这首古老的情歌触动了他内心某个柔软的地方。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苏菲亚，发现她也正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他无法解读的情绪。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各自迅速移开，仿佛都意识到了一些不该有的思绪。
夜深了，沙尘暴已经完全停止。老人安排客人们在屋内休息。简陋的条件下，男士们共用一个房间，苏菲亚则有一个单独的小间。
躺在简易的草垫上，李明阳辗转难眠。今天的经历像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回放——壮观的沙漠，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古老的绿洲村落，还有苏菲亚那双在灯光下闪烁着智慧和温柔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正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不仅仅是商业上的，更是情感上的。在这片陌生的沙漠土地上，他遇见了一位同样处于两种文化夹缝中的灵魂，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在两人之间悄然形成。
但理智告诉他，这种感觉必须控制。他们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可逾越的文化和社会鸿沟。更重要的是，他此行的目的是为公司开拓市场，任何个人感情都不能干扰这一使命。
带着这复杂的心绪，李明阳最终沉沉睡去，梦中是漫天黄沙，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沙丘间若隐若现，呼唤着他的名字。
次日清晨，天空已经完全晴朗，沙漠重新恢复了宁静祥和的面貌。一行人向热情的老人告别，踏上返回利雅得的路程。
车上，气氛有些沉默。昨晚的经历似乎给每个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李明阳和苏菲亚，两人都刻意避免直接对视，只在必要时简短交谈。
回到城市后，苏菲亚安排人将三位中国客人送回酒店，并表示会尽快联系他们，商讨下一步的合作细节。临别时，她与李明阳握手道别，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沙漠的经历让我对中国农业技术的潜力有了更深的认识。“她专业地说，“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很顺利。“
“我也这么认为。“李明阳保持着商务上的得体，“感谢您的热情接待和帮助。“
两人的手在空中短暂相握，又迅速分开，仿佛都担心那触碰会引发更多不该有的感受。
回到酒店，刘主任立即组织了一个小型会议，总结这次意外冒险的收获。
“虽然被沙尘暴耽搁了一天，但收获不小。“刘主任评价道，“通过这次绿洲之行，我们更深入地了解了沙特的农业需求和水资源挑战。这些一手信息对我们调整产品策略非常有价值。“
“而且，“赵工补充道，“那座古老村落的传统灌溉系统给了我很多启发。我们可以将一些古老智慧与现代技术结合，开发更适合沙特环境的灌溉设备。“
李明阳也分享了自己的观察和思考，但刻意避开了与苏菲亚相处时的一些细节。他强调了沙特对水资源保护的重视，以及本地文化因素在商业决策中的重要性。
“总的来说，我们的沙特之行进展顺利。“刘主任总结道，“阿尔法赫德集团的试点项目是重中之重，一旦成功，将为我们打开整个沙特市场的大门。“
会议结束后，刘主任单独留下李明阳，语重心长地说：“明阳，我注意到你和苏菲亚小姐相处得不错。这对我们的业务有利，但也要注意分寸。别忘了，这里是沙特，文化差异巨大，稍有不慎可能引发误解甚至麻烦。“
李明阳点头表示理解：“刘主任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以公司利益为重。“
刘主任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的判断。只是作为前辈，提醒你一句。在国际贸易中，人际关系很重要，但也最复杂。“
接下来的几天，李明阳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与总公司保持沟通，准备为阿尔法赫德集团的试点项目提供设备和技术支持。苏菲亚偶尔会通过电话或传真联系，但内容严格限于商务，两人都保持着专业的距离。
然而，命运似乎有意安排他们再次相遇。在一次访问沙特工商会的活动中，李明阳意外地又见到了苏菲亚。她正代表阿尔法赫德集团参加一个关于农业现代化的研讨会。
会后的茶歇时间，两人偶然在自助餐台旁相遇。
“李先生，好久不见。“苏菲亚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平静而友好。
“苏菲亚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李明阳微笑回应，努力保持着专业的距离。
“我们的技术团队已经研究了你们提供的资料，对滴灌系统很感兴趣。“苏菲亚切入正题，“不过，有几个技术细节需要进一步讨论。也许我们可以安排一次正式会议？“
“当然，我们随时可以配合。“李明阳点头同意。
就在这时，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沙特男子走了过来，径直站在苏菲亚身旁，亲昵地搭上她的肩膀，用阿拉伯语说了几句话。苏菲亚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但很快恢复了社交笑容。
“李先生，请允许我介绍，这位是哈立德·阿尔萨利姆先生，我父亲的生意伙伴，也是我的...“她顿了一下，“未婚夫。“
李明阳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但立即掩饰住，伸手与哈立德握手：“很高兴认识您，阿尔萨利姆先生。“
哈立德用生硬的英语回应，同时警惕而审视的目光在李明阳和苏菲亚之间来回扫视，明显带着一丝不悦和怀疑。
“苏菲亚，我们该走了。“哈立德用命令的口吻说，然后对李明阳点头致意，“失陪了，中国先生。“
苏菲亚无奈地耸耸肩，向李明阳投来歉意的一瞥：“关于会议的事，我会让秘书联系你们安排时间。再见，李先生。“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明阳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早该知道，像苏菲亚这样家世显赫的沙特女性，婚姻往往是家族之间的政治和商业联盟。哈立德明显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物，这样的联姻在当地社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内心深处，他还是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和遗憾。
回到酒店，李明阳独自在房间整理文件，试图用工作驱散那些杂乱的思绪。突然，电话铃响了。
“李先生，我是苏菲亚的助理萨拉。“一个女声用英语说道，“艾哈迈德小姐请您明天下午三点到利雅得国际贸易中心17层会议室，讨论灌溉项目的技术细节。“
“好的，我会准时到达。“李明阳回答，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期待。
第二天下午，李明阳提前半小时到达了约定地点。会议室空无一人，窗外是利雅得城区的全景，高楼林立，道路如网，沙漠城市的现代与传统在视野中交织。
正当他欣赏风景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谢谢你准时来，李先生。“
李明阳转身，看到苏菲亚独自站在那里，没有助理，也没有其他人。
“苏菲亚小姐，“李明阳有些惊讶，“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我以为会有技术团队参加。“
“技术团队的会议安排在明天。“苏菲亚直接了当地说，“今天，我想单独与你谈谈。“
李明阳感到一丝不安：“有什么是需要私下讨论的吗？“
苏菲亚深吸一口气，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城市景观：“我想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哈立德是我父亲生意伙伴的儿子，两家有意联姻，但我并不赞同这个安排。“
李明阳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保持沉默。
“在沙特，女性的婚姻往往不由自己决定，特别是在像我这样的家族。“苏菲亚继续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即使我在剑桥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回到这里，有些传统还是无法改变。“
“我理解。“李明阳小心翼翼地说，“每个社会都有其特定的文化和传统。“
苏菲亚转过身，直视着李明阳的眼睛：“但这不影响我们的商业合作。事实上，我更加确定与你们公司合作是正确的决定。你们的技术正是沙特农业现代化所需要的。“
李明阳松了一口气，谈话重新回到专业领域：“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我们公司也非常重视与阿尔法赫德集团的合作。“
接下来，两人详细讨论了技术合作的细节和实施计划。苏菲亚展示了她对项目的深入思考和专业知识，完全是一位出色的商业领袖。
会议接近尾声时，苏菲亚的语气突然变得更加私人：“李先生，我必须承认，自从沙漠中的那次经历后，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对话。你对中国改革开放的描述，对国际贸易的见解，让我看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李明阳感到心跳加速，但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苏菲亚小姐，我也很珍视那次交流。你对沙特文化和历史的解读，给了我全新的视角。“
“在这个变化的时代，东西方的交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苏菲亚真诚地说，“无论个人情况如何，我希望我们能成为这种交流的桥梁。“
“我完全同意。“李明阳回应道，理解她话中的深意。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了某种无需言明的理解。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哈立德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看到只有李明阳和苏菲亚两人，他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商务会议？“他用阿拉伯语质问苏菲亚，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怀疑。
“哈立德，请冷静。“苏菲亚镇定地用英语回答，确保李明阳能够理解，“这确实是商务会议，我们正在讨论灌溉项目的技术细节。“
“两个人，关着门？你把我当傻子吗？“哈立德瞪着李明阳，仿佛要用眼神将他刺穿。
李明阳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立即采取了最有礼貌但也最果断的应对方式：“阿尔萨利姆先生，非常抱歉造成误会。我们确实只是在讨论商业合作。既然您来了，也许您可以加入我们的讨论？您的观点一定很有价值。“
哈立德没有理会李明阳的提议，而是继续用阿拉伯语对苏菲亚说了什么，语气咄咄逼人。苏菲亚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而冷漠。
“好吧，如果你坚持。“她最终用英语回应，然后转向李明阳，“李先生，很抱歉，我们今天的会议必须提前结束。明天的技术团队会议仍然按计划进行，我会派助理参加。“
“我理解。“李明阳点头，迅速收拾好文件，“感谢您今天的时间和宝贵意见。期待明天的会议取得成果。“
在哈立德冰冷的注视下，李明阳礼貌地告别，然后离开了会议室。走廊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苏菲亚的处境，哈立德的态度，以及整个沙特社会的文化背景，都让这个本该单纯的商业合作变得异常微妙。
当晚，李明阳向刘主任汇报了情况，但刻意淡化了与哈立德的冲突，只强调了苏菲亚对合作的积极态度。
“进展顺利。“他总结道，“苏菲亚小姐非常支持我们的技术方案，明天技术团队会深入讨论实施细节。“
刘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个项目对我们进入沙特市场至关重要，一定要确保顺利推进。“
李明阳心不在焉地应答，脑海中仍回荡着苏菲亚的话语和哈立德阴沉的面容。他意识到，在这片沙漠土地上，不仅仅是商业机会，更有文化冲突和个人命运的交织。
无论如何，明天的会议将是一个关键节点。他必须确保合作顺利进行，同时避免任何可能的个人纠纷。带着这复杂的思绪，李明阳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期待着明天的挑战。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