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寨初建与规划
好半天，林毅才一屁股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王朝、赵铁柱、林三等人纷纷朝着林毅快步走来。然而，那个最先坚定支持林毅的李大胆，却永远地倒在了这片浸满鲜血的土地上，再也无法起身。众人相互扶持着，帮忙包扎好伤口。尽管每个人的身体都带着伤痛，有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可他们的精神却格外振奋，眼神中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成功反抗贼人的自豪。
林毅面色凝重，简单清点了一下人数。最先出战的三四十人，不幸阵亡了 11人，其中就包括率先领头的李大胆。而贼人这边的 31人则全部毙命。此外，还有将近 12名女子丧生，大部分是被战场的残酷波及而亡。除了最后才出来参战的人，最先冲出去战斗的人几乎人人带伤，他们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伤口处的布料和皮肉粘连在一起，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那个曾帮林毅振臂高呼的女子，由于最先冲出来抱住王霸天的后背，反而幸运地活了下来。林毅得知她叫许月娥。此刻，她那身原本翠绿的长裙已被鲜血染得斑驳，如同被血色颜料肆意涂抹的画布。她的面容虽因历经磨难而略显憔悴，但仍难掩天生丽质。眉眼间透着一股坚韧，鼻梁挺直，嘴唇虽有些干裂，却不失红润。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旁，为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她本是安庆府一家富商的女儿，和家人一起来桐城做生意，回去的途中，全家惨遭劫杀。王霸天觊觎上了她的美貌，留了她一命并有意要娶她为压寨夫人，可她宁死不从，所以被关在木栅栏里。
悲痛的情绪如阴霾般在众人心中蔓延，生命竟是如此脆弱无常，昨日还鲜活熟悉的人，今日便化作了冰冷的尸体，怎能不让人唏嘘感慨？不过，各人心中更多的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成功反抗贼人的喜悦。这时，那些被掳的女子们哆哆嗦嗦地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看到贼人全都死光，众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她们深知自己终于逃过了这场劫难，于是纷纷跪倒在林毅几人面前，不停地叩头，连声称谢：“多谢几位恩公救命之恩。”
二狗和二狗的媳妇也幸运地活了下来，两人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跪倒在林毅身前。二狗声音颤抖，满是感激与敬佩：“林秀才，今日若不是你带头，我们夫妻二人早就死在贼人手里了。以后，我们夫妻二人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指东，我们绝不往西！只要你一声令下，水里火里我们都不含糊！”
此刻众人看向林毅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王朝走上前，一脸郑重地说道：“林秀才，我王朝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有胆识、有谋略的人。今日你带领我们反抗贼人，又如此冷静地应对，我算是服了。以后我就跟着你，你就是我的主心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赵铁柱也在一旁附和道：“林秀才，我赵铁柱没啥文化，但我知道谁是好人，谁值得我跟着卖命。你就是那个值得我豁出命去追随的人！以后你说咋办，咱就咋办！”
林毅语气温和地说道：“大家都起来吧，眼下贼人已除，你们安全了。”
林毅询问后得知，眼前活着的女子约有二十几人，大部分是桐城当地人，还有几个是外地来桐城时不幸被掳的，里面居然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商贾之家的女子。
林毅思索片刻后，又开口道：“我们先把贼人的物资、银两、武器兵甲都集中起来，然后再做分配。”
众人纷纷响应，朝着贼人住所四处搜索。不多时，各种盔甲兵器，还有诸多的牛羊等物资，都被集中到了篝火附近。一件件物资出现在眼前，让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情。忽然，从一间房屋传来兴奋的叫声，那是大当家的屋子：“啊，银子，是银子啊，哈哈哈，这么多的银子。”
林毅赶忙飞奔过去查看，果然，房间内有一个地窖。众人齐心协力，从地窖里抬上来几个大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满满装的都是金银铜钱，粗略估计，不会少于一千两银子。此外，还有几个箱子装满了布匹丝绸等细软。
林毅见状，心中大喜。他深知在这个年代，没有银子可谓是寸步难行，自己心中那些宏大的志向，更是无法实现。王朝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林三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嘴里不停地叫嚷着：“发了发了，哈哈，真是发了！”
还是林毅率先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天色，此时已隐隐有些发亮。他微笑着说道：“好，银子的事稍后再谈，我们先把缴获的物资都整理收好！”
最后经过仔细清点，计有棉甲 2套，长柄挑刀、精铁镰刀、虎枪、顺刀等大小兵器三十余把。这些兵器皆是用上好的精铁制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鸡、羊、牛等动物。
“要回家乡的，先站出来到我右手边。”林毅突然提高声音说道。
众人听闻后，大概有 40多号人陆续走了出来。剩余不走的人，大多是一些家破人亡或者本来就是流民的人。出奇的是，20多名女子竟然一个都没有愿意走，包括许月娥。后来林毅才知道，在这个时代，只要女人失去了贞洁，回到家乡的下场并不会比在这贼窝好多少。那些流言蜚语，就足以将她们淹没，让她们在世上难以立足，毕竟乱世人命如草芥，女子比男子活的更加艰难。
“少爷，你不回去吗？”林三低声问道。
“暂不回去了，少爷我准备干一番大事业。”林毅心中清楚，天狼山绝对是一个风水宝地。这里有天然的水库，山后有良田将近 300多亩，虽然不算多，但在这即将陷入乱世的年代，此地绝对是安身立命的绝佳场所，而且出口仅有一条山路，可谓易守难攻。
接下来便是银子的分配。众人共清点出银钱一千三百多两银子。
林毅给每个回去却未参与战斗的人，都送了三、五两细碎银子或是铜钱，又给他们每人送了一匹布与一小袋的粮食。那些参与战斗且要回乡的人，每人则给了 20两银子以及粮食布匹。
由于林毅处置的公平公正，得到银子和物资的人们，兴奋得满脸通红。有的人双手紧紧握着银子，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下可好了，这下家里的日子有指望了。”有的人则将布匹和粮食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还有的人忍不住在原地转起圈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林毅提议给死难者的家属每家 20两银子，日后有空再安排人一一去查证，再将这些银子送与他们家人，他们家人以后的日子想必会好过些。
如此分配后，余下了大概九百四十多两银子。该怎么分呢？经过一番仔细统计，留下的人中，男人共计 42人，女人有 21人。愿意留下的众人，眼睛都闪闪发亮，紧紧盯着这些银子。林毅思索一番后提议道：“领头的赵铁柱、林三、王朝，二狗还有许月娥，每人发 50两。余下参与战斗的男人发 30两，女人也发 30两。愿意留下未参与战斗的每人发 5两，剩余的银子作为寨子往后的流动资金。”虽然众人对男人和女人分得同样多的银子，心中多少有些异议，但碍于林毅的威望，都只是小声嘀咕，并未开口反对。有些人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但看到林毅坚定的眼神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等处理完这些事情，天已大亮。林毅带领大家在树林旁一个山丘上挖了一个大坑，小心翼翼地收拾好战斗中死难男子和女子的尸体。他们为那些赤裸的女子盖好衣裳，怀着悲痛与敬意，将尸体一一放入坑中。听着身后众女低低的哭泣声，林毅沉默了良久。他看着眼前这片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土地，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用自己从现代带来的知识，让留下来的众人在乱世之中可以安身立命，生活得更好一点。
林毅把众人都召集到王霸天往常议事的大堂。这是一间面积大概百来平方的木屋，从外观上看，木屋略显陈旧，却透着一股粗犷的气息。走进屋内，两侧墙壁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旗帜，那些旗帜在岁月的侵蚀下，颜色已然斑驳，但上面模糊的图案和标记，仍能让人隐隐感受到昔日山贼们的张狂。房间的正中心，摆放着一张虎皮座椅，虎皮的纹路依旧清晰可见，透着一股野性与威严，仿佛在诉说着曾经坐在上面之人的霸气。座椅两侧矗立着高大的油脂灯，灯身满是烟熏的痕迹，点点油渍顺着灯身滑落，凝固在地面上，宛如岁月留下的斑驳印记。灯光摇曳间，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忽明忽暗，给人一种神秘而又略带阴森的感觉。
尽管林毅已然成为众人的领头人，按照这个时代上下尊卑的规矩，众人都需要向林毅叩首膜拜，但林毅不准备这样去做，他率先给寨中立下第一的规矩就是见人不跪，一个民族跪久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众人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林毅如今的威望也无人敢于反驳。林毅还计划打造一张木桌和几把木椅，以后大家围坐在一起议事，营造一种平等、民主的氛围。林毅站在虎皮椅边上，清了清嗓子，向众人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诸位决定留下，那在这乱世之中，我们就得好好谋划如何安身立命。”
听到林毅的这番讲话，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这时，王朝突然上前一步，拱手站了出来，说道：“我等都是些不通文墨的老农，往后就有劳林公子带领大家了。”在古代，人们对读书人向来敬畏且羡慕，而在这个小小的团体里，稍微能懂些文墨的，恐怕也就只有林三还有许月娥了。林毅见状，也学着古人的样子，向大家拱拱手，说道：“既然大家都力推我做以后的领头人，那我林毅也定当仁不让，必定竭尽全力，让诸位兄弟姐妹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但首先我要明确一点，我们绝不能再像之前的贼人那样打家劫舍，沦为人人唾弃的对象，但也绝不能任人随意欺辱。”听到此处，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眼神中透露出对林毅这番话的认同。由于团体规模不大，林毅当机立断开始进行人员任命。他任命赵铁柱为二当家，负责管理山谷的农田耕种、养殖事宜以及各类器材的制作。赵铁柱为人憨厚老实，做事踏实，林毅相信他能把这些关乎众人温饱与生活保障的事务处理妥当。
接着，林毅任命王朝为三当家，负责山寨的武力建设和防卫工作，并将这一防卫力量命名为保安队。王朝武艺高强，又有家学渊源，由他来统领保安队，林毅十分放心。林毅希望通过王朝的努力，打造一支训练有素、能守护山寨安宁的队伍。
林三被任命为四当家，负责山寨的贸易往来以及各项命令的传达，相当于林毅的贴身秘书。林三从小与林毅一起长大，对林毅忠心耿耿，且头脑灵活，让他负责这些事务，林毅可以省心不少。林三需要游走于山寨与外界之间，寻找合适的贸易机会，为山寨换取所需的物资，同时确保林毅的各项指令能准确无误地传达给每一位成员。
许月娥则被任命为五当家，负责管理所有女子的事务以及山寨的后勤保障工作。许月娥出身富商家庭，见识不凡，心思细腻，由她来统筹后勤，林毅相信山寨的日常生活和物资调配会井井有条。她要组织女子们进行各项后勤工作，如做饭、洗衣、缝补衣物、管理仓库等，保障山寨的正常运转。
会议结束后，林毅特意将王朝和林三留了下来。林毅看着王朝说道：“王兄，按照目前山寨的存粮情况，我们的保安队最好招募 50人左右。王兄，你可以从现有的人员中随意挑选。”听到此处，王朝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跃跃欲试。由于家祖曾从军，王朝对军旅生活一直充满向往，如今有机会组建并统领一支队伍，他自然十分期待。
王朝赶忙拱手说道：“大当家说得极是，我这就去安排招募保安队的事宜。如今安庆周边流民遍地都是，还有许多村落百姓生活困苦，只要咱们能提供一口吃食，招人应该不是难事。”
林毅点了点头，随后又陷入了沉思，心里盘算着往后山寨的防备武器。他思来想去，优先想到了制造火炮。火炮在战场上威力巨大，如果山寨能拥有几门火炮，防御能力将大大提升。
“少爷，你不打算考取功名了吗？”林三一直对林毅选择留下来的决定感到十分迷茫。虽然少爷醒来后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林三从小就和林毅一起长大，对少爷的话向来盲目遵从，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反驳。直到此时，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林三，你不懂，乱世将至啊。”林毅轻轻拍了拍林三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坚定。在林毅看来，如今的大明王朝摇摇欲坠，考取功名之路充满变数，且在这乱世之中，拥有一处能安身立命的根据地，带领众人抵御贼寇，才是当下更为重要的事情。
“林三，你去将赵大哥叫来。”
“好的，少爷。”林三其实不想呆在山寨，他想回扬州，想回江南。扬州，那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有着如画的风景，青山绿水间点缀着白墙黑瓦的屋舍，小桥流水潺潺，乌篷船摇曳在河道之上。街头巷尾弥漫着软糯的吴侬软语，集市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精巧物件。每逢佳节，热闹非凡，花灯如昼，人们脸上洋溢着富足与安乐。而如今身处这山贼盘踞过的山寨，四周皆是荒山野岭，与江南的繁华温柔形成鲜明对比。但既然少爷决定了，他也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听从吩咐。
不多久，赵铁柱就和林三进到林毅的住所。林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到：“赵大哥，你对打铁在行，会铸火炮吗？”
“啊！火炮，这大当家你太为难小人了。”“修理修理兵器还行，这铸造火炮我完全不懂啊。”赵铁柱搓了搓衣角，尴尬的说道。
“我知道了，赵大哥，那我们先把打铁的炉子搭起来吧。”
林毅大体知道，铸炮有泥胚铸炮，失蜡法铸炮，铁模铸炮。主要都是以青铜或铸铁为材料。青铜火炮质地较软，相对容易铸造，但成本较高。铸铁火炮成本较低，但质地脆，容易在发射时炸裂。林毅计划在目前的情况下还是采用泥范铸造法比较靠谱，先制作火炮的泥模，再用泥料制成外范，将熔化的金属液倒入其中。这种方法制作的火炮精度较低。
这个时期的明王朝在大量进口红夷火炮尝到了甜头后，就开始大规模仿制红夷大炮了，一开始他们仿制的时候还是仿造的铜炮，但是因为铜太贵。
因此到了崇祯年间的时候，明王朝的工匠们已经开始土洋结合，用自有的泥范铸造法来铸造铁炮了。林毅把泥范铸造法给赵铁柱讲了个通透后，只见林毅继续道：“那么赵大哥，我们能不能造一种炮管连带炮架在内，总重大概五百斤左右，打两斤炮子，大概能打一百丈有效射程的火炮？”
赵铁柱不理解有效射程的意思，但经过林毅的讲解，他也大体明白了如何去尝试了，不愧是专业人士，一听就懂了。所以立马保证道：“放心，大当家，这事交给我。”林毅微笑的点了点头。
赵铁柱走后，林三疑惑的问道：“少爷，你啥时候懂了这些？”记得少爷好像除了读一些诸子百家，对墨家等机械制作从未涉猎过。
“你少爷我在梦中遇见仙人了，这些都是仙人教我的，你信不信？”林三恍然大悟，不愧是他敬重的少爷，连仙人都倾魅教导。
“林三，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和少爷我一起下山，去安庆府边上桐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