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悠悠数千年
星空中，姬虚空一步从破碎的虚空乱流中踏出。
他身上那件代表着无上威严的帝袍，此刻沾满了斑驳的血迹，暗红、金黄、甚至还有诡异的墨绿，显然并非都属于他自己。
他脸色略显苍白，呼吸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仿佛经历了一场极其艰苦的鏖战。
就连他手中那面映照诸天、镇压万古的虚空镜，此刻镜光都显得有些黯淡；
姬临仙斜靠在星辰碎片上，紫金葫芦送到嘴边，动作却顿了顿。
他瞥了一眼姬虚空这副“浴血奋战，凯旋归来”的模样，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声音懒洋洋，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说，你小子这副样子是演给谁看呢？”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一个巅峰状态的大帝，手里还拿着虚空镜，去人家老巢里‘搜刮’了七天七夜。”
“就算不死山那几个老棺材板子一起蹦出来跟你拼命，也不至于让你累成这副德行吧？”
“唬谁呢？”
姬虚空闻言，脸上那恰到好处的“疲惫”瞬间僵住，随即换上了一副讪讪的笑容。
“咳咳，七祖明鉴，这不是……这不是显得我比较努力嘛。”
他将那几百个鼓鼓囊囊的空间法器往前一推，献宝似的说道。
“七祖您看，收获还是不错的，各种陈酿仙酿，还有不少稀罕玩意儿。”
姬临仙哼了一声，根本懒得去看那些战利品。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数字，眼神斜睨着姬虚空。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你答应我的九百九十九种顶级灵酒，这次从不死山弄到了多少？”
姬虚空脸上的笑容再次僵硬，眼神有些闪烁。
“这个……不死山那些老家伙，藏酒的地方太隐蔽了，有好几处都被他们自毁了……”
姬临仙不耐烦地打断他。
“少废话！报数！”
姬虚空苦着脸，伸出三根手指，又比划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
“大概……三百三十九种……顶级的。”
姬临仙猛地坐直了身体，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懒散样，但语气却带着一丝“我就知道”的意味。
“也就是说，还差——六百六十种！”
“六！百！六！十！种！”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每吐出一个字，姬虚空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小子，你自己算算，这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你可别想赖账！”
姬虚空闻言，身子猛地一个趔趄，差点从星辰碎片上栽下去。
六百六十种？！还是顶级的？！
他刚刚在不死山里打生打死，冒着被好几个老怪物自爆拉着同归于尽的风险，才搜刮到三百多种！
这剩下的六百多种，难不成要他把剩下的几个生命禁区挨个犁一遍？！
那难度，比他当年证道大帝还要高！
他哭丧着脸，几乎要给姬临仙跪下了。
“七祖！祖宗！您行行好！这……这上哪儿去找啊？！”
“不死山这些老不死的，虽然这次被我打残了不少，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是不是真的就死透了？”
“这打秋风……啊不，收集灵酒，也是有生命危险的啊！”
他心里清楚，不死山的至尊级存在，底蕴深厚，手段诡异，就算被他打得形神俱灭，也未必不能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借助某种秘法复苏。
但毫无疑问，这次不死山绝对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这一战，足以震慑诸天，给那些蠢蠢欲动的黑暗禁区一个极其沉重的警告！
可这些，都不能抵消他欠下的酒债啊！
姬临仙重新躺了回去，优哉游哉地晃着腿，对姬虚空的哀嚎充耳不闻。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反正，少一种，你自己看着办。”
姬虚空看着姬临仙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再求也没用，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他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直接盘膝坐在原地，运转玄功，开始调理激战后略显紊乱的气息。
虽然他没受什么重伤，但连续七天七夜高强度的帝级大战，对神力和心神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他得尽快恢复状态，同时，也是在等。
等待姬家的后续人马到来。
不死山这块硬骨头被他啃下来了，里面的无数资源、隐秘，自然不能浪费。
没过多久，远方的星空，一艘艘巨大的姬家战船破开虚空，降临此地。
为首的几位，赫然是姬家的几位大圣长老，他们看着眼前这片被打得支离破碎，死气沉沉的不死山遗址，眼中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恭迎大帝凯旋！”
“大帝神威盖世！”
姬虚空微微点头，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些前来接收战果的族人。
“不死山已破，里面的东西，你们小心探索，注意安全。”
“是！谨遵大帝法旨！”
交代完毕，姬虚空的身影不再停留，一步踏出，身形融入虚空，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带着无尽怨念的话语在原地回荡。
“六百六十种啊……”
星空中，只剩下姬家众人面对着巨大的“宝藏”，以及姬临仙那悠哉悠哉喝酒的身影。
……
不死山被虚空大帝只身踏平的消息，如同亿万道惊雷，瞬间传遍了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宇宙都沸腾了！
人族疆域内，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赢了！虚空大帝赢了！不死山被踏平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大帝无敌！”
“自古以来，哪个大帝敢如此强势，单枪匹马杀进生命禁区？唯我人族虚空大帝！”
“还有那位七祖！虽然只是在外面喝酒，但那气势，简直比大帝还要恐怖！”
“姬家有双帝坐镇！不，是超越双帝！我人族当兴！万世永昌！”
无数人族修士激动得热泪盈眶，奔走相告，各大圣地、古老世家更是钟鼓齐鸣，庆祝这辉煌的胜利！
与之相对的，是那些曾与人族有过龌龊，甚至发动过黑暗动乱的异族古星。
此刻，这些地方一片死寂，愁云惨淡。
“完了……不死山……那可是最古老的生命禁区之一啊！就这么被……一个人打穿了？”
“虚空大帝……他不是寿元将尽，死过一次了吗？怎么会如此强大？！难道真的活出了第二世？”
“第二世的大帝……这还怎么打？谁能挡得住？！”
“更可怕的是姬家那位七祖！他到底是什么境界？一句话就镇住了其他禁区，连不死山内部的至尊都不敢反抗！”
“根据古籍记载，从未有过如此人物！难道是仙？”
恐惧！绝望！在这些异族高层的心中蔓延。
一些原本还在暗中勾结，想要趁人族虚空大帝“老去”而搞事的种族，此刻更是噤若寒蝉。
太初古矿深处，有古老的存在发出叹息：“时代……真的变了……”
神墟之中，无声的意志在交流：“姬家……不可招惹！传令下去，约束族人，万年内不得踏出神墟半步！”
轮回海畔，浪涛汹涌，却也传递出忌惮的波动：“静观其变……人族气运太盛，暂避锋芒。”
一时间，宇宙万族，凡是有些底蕴的势力，都开始重新评估姬家，重新评估人族的实力。
无数珍贵的礼物，带着敬畏与讨好的意味，从宇宙各地源源不断地送往姬家祖地。
各种神金、仙料、古药、天材地宝，堆积如山。
姬家，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辉煌与尊崇！
……
姬家祖地，那座宁静的小院。
姬临仙看着管家送来的一份份礼单，以及堆放在院外，几乎要将空间都挤压变形的各种宝物，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都收到宝库里去。”
“告诉姬天行那小子，没事别来烦我。”
管家恭敬应是，小心翼翼地退下。
姬临仙重新躺回摇椅，拿起一葫芦刚从不死山“缴获”的，散发着浓郁岁月气息的“不灭琼浆”，美滋滋地灌了一大口。
“嗝~”
他舒服地打了个酒嗝，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还是家里舒服啊。”
“外面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
他想了想姬虚空那张苦瓜脸，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哼，想再拉我出去当保镖？没门！”
“这次说啥也不出去了！至少……嗯，先睡个几千年再说！”
“六百六十种酒……嘿嘿，够那小子忙活一阵子了。”
带着满足的笑容，姬临仙闭上了眼睛，摇椅轻轻晃动，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悠长而平稳，仿佛融入了这片天地，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
岁月悠悠，时光荏苒。
星河流转，纪元更迭。
弹指间，便是数千年光阴流淌而过。
这数千年里，宇宙经历了一段相对漫长的平和时期。
那位曾经威压万古，踏平不死山的虚空大帝姬虚空，渐渐没了踪影。
他不再显露帝威，不再干预世间之事，仿佛真的在姬家祖地深处潜修，巩固那疑似“第二世”的道果。
但所有顶尖的存在都知道，虚空大帝并未坐化，他的道，依旧烙印在宇宙本源之中，如同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所有心怀叵测之辈的头顶，震慑着一切宵小。
没有了大帝的压制，也没有了黑暗动乱的威胁，人族迎来了蓬勃发展的黄金岁月。
虽然还未到那种群星璀璨，天骄并起，争夺帝路的大世，但也算得上英才辈出，强者涌现。
一个个惊才绝艳的年轻修士崭露头角，在各自的星域发光发热，书写着属于自己的传奇。
而姬家，作为人族的执牛耳者，更是气运鼎盛，人才济济。
一代又一代的姬家子弟成长起来，挑起了家族的大梁。
当初跟随姬天行进入宝库的那三位锦衣少年和那位少女，如今早已成为了姬家的中流砥柱，修为深不可测。
而虚空大帝的幼子姬子，也早已长大成人，凭借自身天赋与努力，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强者之路，虽未证道，却也威名赫赫，不堕帝子之名。
随着时间的推移，姬家的族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新的长老，新的家主，新的天骄。
姬临仙，这位曾经的“守门老祖”，渐渐地，也成为了一个传说。
他所在的那处小院，早在数千年前，就被历代姬家族长共同下令，列为了姬家至高无上的禁地。
除了每一代的家主和寥寥几位核心太上长老，再无人有资格靠近。
至于让他老人家去看守宝库？
别开玩笑了！
如今的姬家，强者如云，单是大圣级的存在就不知凡几，甚至还有活了漫长岁月的准帝老祖坐镇，哪里还需要这位“大神”屈尊？
姬家，有了新一代的老祖，他们或闭关潜修，或坐镇族地，或巡视人族疆域，维持着姬家的威严与荣耀。
每一位老祖，都有着赫赫威名，受万灵敬仰。
但，在所有姬家族人心中，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无论家族诞生了多少位惊天动地的老祖。
唯有那位沉睡在禁地深处，不知何时才会醒来的身影，才会被冠以那个独一无二的称谓——
七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