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鹤母
“仙门弟子？“
沈砚打量着眼前三人，神色微妙。
“然也。“清瘦的丁引挺直腰背，“我三人出自乌蒙山隐剑峰，师尊玉霄子乃当世第一剑仙。”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神仙，准确的说是修道之人。”壮硕的白洪补充，“当然，在普通人眼里，我们和神仙也差不多。”
“与他们说这些作甚？”柳飞烟撇嘴，“凡夫俗子懂什么仙门之事？”
丁引对师门极为自豪，柳飞烟俨然世外高人，白洪相对刻板一些。但明显都是少经世事，不知三言两语间，底细已被沈砚摸透。
据他们所言，隐剑峰封山两百余年，门中弟子一代传一代，不与外界来往。近日因“天地有变，邪魔滋生”，才遣弟子入世除妖。
但沈砚一眼看穿，他们是带着任务出来，明显在寻找什么东西。
沈砚猜测，那些袭击车队的灵禽，多半与隐剑峰寻找的东西有关。
抬头又看了一眼天空。
云端之上，一只大鹤徘徊，沈砚早就察觉了。
“今天袭击我们的那些灵禽，应该和你们要找的东西有关吧。”沈砚问。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鹤母？”柳飞烟脱口而出。
白洪瞪了柳飞烟一眼。
“瞪我干吗？”柳飞烟怒，“是他说的，不是我说的。”
白洪无语，捂住额头。
“无妨，这事也不算秘密了。”丁引缓和道，“门中走失了一只仙鹤，我们出来寻找。不是寻常禽畜，而是一只仙禽，是本门开山祖师的坐骑。”
“既然是仙禽，应该是主动离开的，而不是走失。“沈砚道，“既然它主动走，又何必找呢。那等灵物，应该不甘于被人驾驭。”
沈砚这话是真的好心。
云端的那只大鹤，和他的灵力波动相当，也是先天境。如果不动用四灵之力，沈砚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隐剑峰固然是避世宗门，借助什么东西在时代压制下修行，修行的东西叶只怕有限，养不了太强的灵禽。
如今朱雀醒来，那大鹤应该是有了突破，不愿再被隐剑峰驱使。
“尊驾这话是什么意思？”丁引皱眉。
“我的意思，是你们应该不止那一只鹤。”沈砚好心道，“它想走，就让它走吧。”
“你这人什么都不懂，我都说了那是鹤母。”柳飞烟不耐烦地呵斥，“门中虽然还有几只，但能产卵的只有鹤母。它要是跑了，还有哪个能下蛋！“
“养着产卵……”沈砚愕然。
现在他突然有限明白，为何云端的那只大鹤，对修行者有那么大怨气，以至于有杀意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白洪打断，转向沈砚，“若尊驾有线索，隐剑峰必有厚报。“
丁引补充道：“我们的报酬，可不是金银俗物。”
沈砚望了天空一眼，思索片刻，问道：“若我帮你们解决这个麻烦，可否借阅贵派典籍一观？”
三人先是一愣，继而哄然大笑。
“痴心妄想！“柳飞烟笑得花枝乱颤，“那鹤连师尊都难独力擒获，就凭你？“
“想拜师就算了。”丁引自觉看透了沈砚目的，“隐剑峰从不收外人，况且我们都是童子功，自幼修行。你这个年纪……修道有些晚了。”
沈砚没有生气。
他自始至终没说帮他们擒鹤，只说是解决麻烦。现在这些半吊子小修士还没意识到，那只大鹤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如果处理不好，只怕是隐剑峰的大劫。
一行人说话间，商队停在一处小镇。
“砚公子。”护卫来报，“我家东主说，今夜在此歇脚，问问您的意思。“
“就依你家东主吧。”
沈砚刚下马车，白洪拽住两位同门。
“师兄，那人明显在套话！师妹就算了，你怎么也……”白洪压低声音，“为何连门中秘辛都说了？“
丁引不以为意：“这次隐剑峰几乎倾巢而出，已经屡次在人前显圣，仙门存在早已不是秘密。“
“就是！”柳飞烟对白洪不满，“之前在山里不知道，出来才发现，山外凡人弱得像鸡崽。我们这样的三代弟子，都是什么宗师强者了。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
白洪欲言又止：“可那沈砚......”
“怎么？“
”他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白洪迟疑，“我觉得，他没准也是修道中人。”
“哦？”丁引眸光一闪，“小师弟灵感向来敏锐，一会儿不妨找机会试试他。“
……
客栈大堂里，三人吃相令人侧目。
丁引尚算克制，白洪与柳飞烟却如饿虎扑食。莱阳王看得目瞪口呆，连声唤小二加菜。
“仙门弟子也重口腹之欲？“莱阳王好奇。
柳飞烟咽下满嘴食物，昂首道：“修行之人本应餐风饮露，门中灵米岂是凡俗可比？“
“那现在这是......”
少女顿时语塞，埋头猛吃。
“咳，“丁引擦擦嘴角，“入乡随俗罢了。“
莱阳王看了一眼沈砚。
心说你们是不是仙门弟子我没看出来，可这位确实真正的谪仙。虽然也吃人间之物，却不像你们这般。
白洪嘴里塞满酱牛肉，油光顺着嘴角滴落，却仍不忘暗中观察沈砚。他假装被汤汁呛到，猛地咳嗽几声，身子前倾，右手不经意地朝沈砚手腕抓去。
“啪！“
沈砚的筷子轻轻一抬，恰好点在白洪的腕间穴位上。
白洪整条手臂瞬间酸麻，筷子“当啷”一声掉在桌上。
“小心烫。“沈砚淡淡一笑，顺手给他盛了碗热汤，“慢慢吃，别噎着。“
白洪脸色微变，强笑道：“多谢......“
他暗中运转灵力，想震开沈砚的压制，却发现自己的气机如泥牛入海，竟被一股绵密如江河的内力死死锁住！
怎么可能？
白洪额头渗出冷汗，他可是隐剑峰弟子，不是凡俗武者能抗衡的！可沈砚的内力竟如浩瀚深海，深不见底！
丁引察觉到异样，皱眉看向白洪。
白洪咬牙，左手在桌下掐诀，想以灵力震开沈砚的压制——
“咚！“
沈砚的指尖在桌面轻轻一敲。
一股无形气劲荡开，白洪的灵力还未凝聚，就被硬生生震散！他胸口一闷，差点把吃下去的饭吐出来。
这人……
到底是什么来头？！
柳飞烟察觉到白洪的异常，狐疑地看了沈砚一眼。
沈砚微微一笑，放下筷子：“诸位慢用，我先去休息了。“
他起身离开，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师弟，你怎么了？“丁引低声问。
“没......没事，吃太快，噎着了......“白洪表面上哈哈笑了下，而后压低声音道，“没察觉灵力，但此人武道着实厉害。如果交锋，我只怕不是对手。”
“怎么可能。”柳飞烟瞪眼，“师兄，你该不是偷懒了，没有好好修行吧。人间武者，怎能与修士争锋。”
“也未必。”丁引思索，“师父提醒过我们，不同于修长生道，武道更重搏杀。在先天境之前，咱们未必能胜武道宗师。”
“就不信了，我去试试他。”柳飞烟起身。
“不要横生枝节。”丁引阻拦，“我们的任务，是寻找鹤母。要是被师父知道，只怕不会让你再出来。”
柳飞烟悻悻地坐了回去。
白洪望着沈砚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阵疑惑。
宗师？
真的只是宗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