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章 幻阵
“师傅,咱们能不能把时间掌控好啊!”宁无涯有些烦闷:“你算算,咱们从下山到现在都睡了多久树林了?”
陆通明走在一旁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这么久了,老是赶上小镇的宵禁时间,眼看天又要黑了,肯定又赶不到下一个小镇了,但还是嘴硬道:“我好歹也是你师傅,这是修行,懂不懂?不是让你享福来了。”
“哎,师傅前面有户人家,我们看看能不能过去借住一晚,”宁无涯说着便向前跑去:“师傅,你若是还想修行,那便在这边先休息,明早我过来叫你!”
宁无涯话音未落,身影窜出三丈开外,陆通明望着少年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抬脚快步跟上。
宁无涯来到门口,四处张望,屋子不算太大,但如果让他们休息的话,倒也能住下,他走上前去敲敲门:“有人吗?”
门扉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面竟走出一个一袭青衣的妇人,妇人约莫三十岁左右,但岁月未在她脸上留下过什么痕迹,头发由簪子随意盘着,几缕头发垂至耳边,更衬得肤色白如凝脂,他警惕的打量着门前少年,娇滴滴的问道:“小郎君,这么晚了来敲妾身的门,是有何事?”
宁无涯突然愣住,他上山后哪还见过什么女人,加之一个他十七岁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突然和一个悄妇人面面对交谈,有些让他不自在。
宁无涯低着头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妇人掩嘴一笑说道:“小郎君生的好生俊俏,是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
宁无涯点点头,但还是没有抬头,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地面。
“进来吧,”妇人将门打开,宁无涯突然想起来陆通明,便说道:“对了,我师傅还在后边,如果姐姐不介意的话,我将他唤来。”
宁无涯一声姐姐将妇人哄的很开心,“小郎君嘴真甜,既然是你师傅我当然不介意,但这里只有我一户人家,若是你师傅在后边,自然会跟上来,小郎君可在这屋子里等上一等。”
宁无涯不知道如何拒绝,便道了声谢,硬着头皮走进屋子。
屋子摆设很简洁,进门一个小厅,左右各一间屋子,悄妇人端上一杯水道:“这屋子有些寒酸,还请不要嫌弃。”
宁无涯急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是我们借宿,叨扰了姐姐,姐姐不嫌弃我们便是。”
“不嫌弃便好,”悄妇人继续说道:“那就安稳在这休息吧。”
“谢谢姐姐,”宁无涯始终不敢看向那妇人,一直低着头。
空气突然就安静了,宁无涯有些尴尬,便硬着头皮开口道:“姐姐,这屋子里为何就你一人,你的家人呢?”
宁无涯迟迟听不到声音,便抬头看了看,只见妇人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悲伤,眼泪在眼窝里打转。
宁无涯急忙说道:“姐姐,我无心触及到你的伤心事,还请不要见怪,姐姐不想说不说便是。”
“没什么,”妇人抹抹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有些事说出来也好,磬坊镇不知小郎君听过没有。”
宁无涯自然知道,他刚下山的小镇就叫磬坊镇,宁无涯点点头。
“五年前,我本在那磬坊镇有一个家,我与郎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那县令看我生的俊俏,便打起歪脑筋,起初给我们送钱,送各类贵重物品,但全被我夫君给退了回去……”妇人此时眼眶又红了些,继续说道:“本以为那县令就此罢休,可他却给我夫君安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将他抓起来,夫君被抓时告诉我这里有一处房子,无人打搅,让我好好活下去。然后他就被……”说到这妇人眼泪终于收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
宁无涯听的有些不是滋味,问道:“难道就没人管那县令?”
妇人抽泣的说道:“有,可那也是三年后了,当今皇上大抓贪污,重审各类重大案件,那县令终于被处以极刑。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夫君的命谁来还?”
宁无涯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有些茫然,他生来就在将军府,他以为天下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他最难过的日子也就是在陆通明那,但也不会有人欺负他,虽然就他和他师傅两人……师傅怎么还不来,我要不说先去找找师傅趁机溜走吧。
宁无涯想说去找找陆通明,就只见那妇人抹抹眼泪站起身来说道:“妾身有些失态了,还请小郎君早些回屋休息,妾身就不打扰了。”说完妇人便走向自己屋子将门关上。
宁无涯到底也没有说什么,他想了想若是师傅想来早就该来了,便也不再多想,走到隔壁屋子,吹了灯,躺上了床。
躺在床上的宁无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心想:这么大年纪了,真不让人省心,算了,我去找找吧。
宁无涯刚要起身下床,大门便被敲响了,宁无涯听到隔壁屋子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大门打开的声音。
“夫人”陆通明的声音响起,“我是那劣徒的师傅,他有些不懂礼数,没有叨扰到您吧。”
那妇人便笑着说道:“没有,既然是师傅,那便在那个屋中歇息吧。”妇人指了指宁无涯睡觉的屋子。
“多谢夫人。”陆通明拱手道谢,便走进那个屋子。
“啪!”陆通明一掌拍在宁无涯头上,宁无涯有些吃痛,但他还是忍住没有大喊。
“师傅,你干嘛?”宁无涯捂着头吃痛的说道。
“我干嘛?你小子真就不管你师傅了啊!”陆通明很生气,“往那边动动!”
宁无涯捂着头往旁边挪了挪。
“师傅,你怎么想开了,不想修行了?”
陆通明躺在床上说道:“有床不睡,为何要睡那树林?你想当苦行僧?”
宁无涯没有回答他,躺在床上沉默不语。
“有心事?”陆通明看着闷闷不乐的宁无涯。
“师傅,你说这天底下人为什么就非得分出三六九等,为什么不能人人平等呢?”宁无涯看着窗外的月亮,神情有些恍惚。
“至少皇权不容亵渎,若是人人平等,那皇帝的威严何在?”陆通明坐起来,背靠着墙说道:“再说回来,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皇权为天,律法为纲,执行规矩的是人,那自然会有七情六欲,当今皇帝,贪官抓了一批又一批,杀了一个又一个,可还是有人前赴后继,看似森严的律法下藏着多少冤屈,谁也说不清楚。”
宁无涯也坐起来打算下床,陆通明突然抓住他的胳膊问道:“这么晚,还去哪?”
“师傅,我上个茅厕,这么激动干嘛?”宁无涯一头雾水,今天师傅怎么神经兮兮的。
“我以为你把持不住,要去那个悄妇人那。”陆通明悻悻的缩回手,“速去速回。”
宁无涯白了陆通明一眼,走到桌前,随意问了一句:“师傅,你那个玉牌能给我看看吗?”
“哪个玉牌?还有你上茅房带什么玉牌?”陆通明有些纳闷。
“师傅就是那个上边刻着一个‘清’”字那个,你在山上时不是说我晚上出门拿上那个牌子,可以驱蚊赶兽,辟邪镇魔吗?”宁无涯一脸无语,“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吗?”
“自然没有,但这么一段路哪里来的邪祟,”陆通明虽然很无语,但手还是伸到内衬里,将玉牌掏出,“给,是这个吧。”他将手中玉牌递给少年。
“没错!”少年笑着接过玉牌,转身握住承天剑:“‘师傅’,谢谢你给我讲的一些道理。”少年猛然抽出承天,转身剑指到陆通明的脸上。
陆通明有些错愕:“无涯,你这是干什么?弑师?”
“并不是,无涯只是今日想和‘师傅’切磋一下武艺,不知‘师傅’能否答应。”宁无涯一脸冷漠,并未放下手中的剑。
陆通明见无法拒绝,他突然用手抓住承天,黑色的血流不止,咯咯怪笑起来,只是笑声不止有陆通明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沙哑厚重的怪物的声音:“小娃娃,真是好眼力!”
宁无涯见情况不妙,向后后猛然拉出剑刃,顺手将放在桌上的霄练、含光剑匣拿在手上向后退去。
少年右手持剑,左手将剑匣背在背上。
“小娃娃,你是如何发现我不是你那师傅的?”怨鬼还是持着陆通明的模样,也不急着杀少年,坐在床沿,就静静的看着他手上的黑血肆意的向地上滴落。
宁无涯不知道这怨鬼的实力如何,只想拖一拖看师傅能否找到他。
“我那师傅,也就是你不应该出现的。”
“哦,为何?”
“我那师傅看着是挺弱,但他若是想跟上来,在我踏进这门之前,他就应该能跟上。而不是等了那么久才出现,”宁无涯手中剑不曾放下,直指怨鬼。
“在我第二次想要找他时,被那姐姐阻止,我就开始有些怀疑,她不想让我离开这间屋子,当我第三次起身要出门去找师傅时,你却来了,我猜到你们很可能会读心,不过我也及时压住了这个想法,便想试一试,当我随意问起那玉牌时,脑子便想了一下,说来可笑,那玉牌我师傅拿着跟宝贝一样,怎么可能随便给我,我也只是在山上不经意间看见了一眼,当你将这玉牌交给我时,基本已经确定了,那玉牌很像,但你绝对不是我师傅,包括现在站在门外偷听我们对话的姐姐,估计也不简单。”
宁无涯眼睛撇向门口,门口那妇人掩面娇笑进来:“小郎君,嘴还是这么甜,不过你不用再拖了,像你刚才说的,你师傅若是能找到这里早就来了,何苦等到现在?”
“确实,这里可能是一个幻阵,师傅被隔绝在了这阵外,我确不知道是何时中了这幻术,可能是看到这间屋子时?也可能是我进门后,谁知道呢,不过今日你们若是要取我性命,那就要看看是你们牙硬,还是我的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