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个小麻烦
黑色的芦花鞋踩在厚雪之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昨夜的风雪很大，一晚上就让天地变得白茫茫的一片，不用想今日这长安城的炭火又要涨价了。
从青牛山上下来，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一座破旧的村子轮廓就出现在了张晨的眼中，根据记忆张晨知道，远处那个被一道不足一米的土墙给围绕的破旧村子就是自己家的所在青牛村。
整个村子大约有人家三十四户，男女老少一百四十人，基本上青牛村的人都是牛家的佃户，也有几名府卫的伤兵，大家的相处还是很好的，就好像张晨的老爹张开山被贵人给撞了之后，是村子里面的村正李尚过去交涉才将张开山给抬了回来，如果没有李尚这位曾经的府卫老兵交涉，张开山很可能还要吃一顿鞭子。
有人会诧异，这还有天理吗...骑马撞人还要被人打鞭子，这还有人权吗？
很遗憾...这里是贞观大唐，人权这东西还真的没有，世家门阀严重的等级观念，深深的植入在此时的大唐百姓之中，像张晨这样的佃户家庭，可没有一点能力去和那样的观念去叫嚣。
“大兄，二兄...！”
刚刚走到了村子之前，一位约莫八岁的小女孩就从村子一旁的土墙后面冲了出来，此时的小女孩脸上全是泪痕，看到张晨和张照之后，哭得就更加的厉害起来。
“清清...你怎么哭了？”张照连忙走到了张清清的面前，有些担心的看着张清清问道。
张清清则是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对着张照哭诉道：“二兄，娘亲要将我卖到东边赵家做丫鬟，本来我是愿意的，可是昨晚我听说赵家根本就不买丫鬟，他们家是要买姑娘是准备卖到平康坊的花楼里面去。
二兄，我不想做花娘...。”
“什么...？”张照一个激动，皱紧眉头喊道：“娘亲为何如此糊涂，为何要发卖与你，我现在就去找娘亲，定不会让娘亲将你发卖，我们一家五口，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说完，张照也是顾不得张晨这位大兄，拉着妹妹张清清就往家中大踏步的走去，张晨跟在两人的身后没有说什么，而是想要静观其变。
等来到了张家之中，发现这张家的篱笆院中，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不停的对着一位管家打扮模样的中年人鞠躬道歉。
而在管家的中年人周围还站着四名健壮的长随。
张晨知道，那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是自己的娘亲陈平瑶，中年管家是赵家的一位管事，村子里面的人都喊他林管事，是赵家在这里的代言人。
“林管事...我家小女不能送到赵家做丫鬟了，您给的三贯钱我保证两天之后如数奉还，请您行个方便。”陈平瑶对着林管事一个恳切的鞠躬。
而这位林管事则是皱着眉头道：“张家妇...昨日我们才说好，今日为何就反悔，三贯钱已经给你了，而你不但反悔并且还不愿意将钱还回来，张家妇，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我告诉你，这可是诈财，如果我去请万年县的明府老爷为我家做主，你可是要下大牢的。”
“这...。”陈平瑶听完林管事的话，身子就更低了，连忙回道：“我也知道这事情是我家做的不对，不该出尔反尔，但是我也是不得已的，小女太小，送到赵家怕会怠慢了主家，一时没有考虑清楚。
赵家给的三贯钱，已经被我托着村子里面的人，去往长安给我家男人带药，家中真的没有银钱了，不过，我会今天启程去我娘家借钱，两天之后，一定会将三贯钱如数奉还。”
“哼...。”忽然...林管事身边的一位长随发出冷哼骂道：“你这刁妇，我看你就是想要诈财！”随后立即对着中年管事道：“林管事如果这个刁妇不将自家的女儿交出来，我们立即就去报官，请县令老爷为我们做主。”
“你们敢...。”这个时候，张照拉着自己的妹妹气哼哼跑进了家中喊道：“明明是你们在撒谎，说好是去你们赵家做丫鬟，可是你们却偷偷的做人牙子买卖，要将人卖进平康坊的花楼。
你们要是去报官，我们也要报官，到时候看是你们倒霉还是我们倒霉。”
张照说完，张晨就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自己的这位便宜弟弟还真的是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对方，怎么可能呀...要知道对方的实力可比自己家强很多，自己家就是平民而已，无权无势最底的底层，而对方呢...不敢说对方是门阀，但是至少比张家要强不少吧...也许对方家没有办法做到颠倒黑白，可是人家只要咬死不承认，你有证据证明对方在做人牙子买卖吗？
果然，就在张照说完之后，不但没有引起对方的忌惮，反而是让那位林管事勃然大怒了起来：“张家妇...这就是你们张家人的态度，诈财之后又是构陷？
说我赵家做人牙子生意，好，好...我今天一定要报官，你们张家一定会付出代价...！”
说完，那位林管事就要带着人离开，这个时候，陈平瑶连忙拦着哀求道：“林管事，小儿无知，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赵家大善之家怎会像我小儿口中一样，这次我家小儿口不择言，我一定好好管教。
只求林管事可以网开一面，不要去报官...我家男人已经被撞在家休养，他不能再被折腾了...。”
陈平瑶虽然是妇人，但是她却很聪明，她很清楚如果今天和这赵家的管事闹翻了，那么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家，即使自己的儿子说的是真的，可是证据在哪里？
没有证据，只要进了这官家门，赵家可能会舍点财，而自己这百姓之家，很可能要舍的就是命了。
“不行...今日必须见官。”林管事不依不饶。
随后就见陈平瑶对着张照就是给了一耳光，然后狠狠的骂道：“孽子，你还快点跪下向林管事道歉...要是今天林管事不原谅你，我就打死你，权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孽子。”
“娘...我没错，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些都是小妹和我说的，小妹不会骗人的。”张照依旧梗着脖子不愿意认错。
“好，好，好...。”林管事冷冷的看着陈平瑶和张照道：“你们不要在这里和某演...某也不想要看你们演，某现在就去回家禀报郎君，也会请郎君亲自去万年县一趟。”
“啊...。”陈平瑶一个慌张，连忙想要过去拦一下林管事，要是真的弄成这样的话，那么赵家和张家的仇就结下了，以后没有缓和，赵家可以轻松的玩死张家所有人。
不过，陈平瑶还没有近这个林管事的身，就被四名长随给挡住，眼看林管事就要离开的时候，张晨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一丝笑意看着林管事恭敬的一个拱手道：“林管事...二弟无礼，请勿责怪，不是我家诈财出尔反尔，主要是小妹已经被人选中，我家也没有办法。”
“你家小妹被人选中？”林管事看向张晨，发现眼前的这位少年，态度亲和，温文尔雅，完全没有乡间的世俗气质，反而有一种贵人君子之气，那刚刚的拱手也不简单。
对方左手手心向内贴于低于胸口，直身行礼，这是土揖，说明对方认为自己比自己高一等，要是张晨对自己行平揖，那么林管事或许会生气，因为平揖是认为两人是平等的。
因为林管事可不会认为眼前的人和自己是平等的，可是对方行的是土揖，再加上对方的气度，倒是让林管事一时摸不准对方的实力。
张晨发现了林管事的迟疑，随后连忙笑道：“是呀...我家小妹已经被牛将军的夫人给选中，马上就要进牛家伺候牛家的公子牛正...你也知道牛正公子身体一直不好，也是需要一个贴身的人照顾了，我家小妹天生丽质，想来应该也会有机会的...。
所以我娘亲才只能出尔反尔。”
“什么...你家妹妹被牛将军的夫人选去做牛正公子的丫鬟？”林管事一个心惊，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就不太敢放弃了，毕竟牛进达是何人，他可是左武卫大将军，当朝天子的心腹，他们赵家在乡野也许有些钱财，可是面对牛进达，那是不堪一击的。
可是林管事很快有些惊疑的道：“不对呀...既然是这样，为何你娘亲刚才却不说呢？
我知道了，你是在诓我...！”随后林管事一脸阴狠的看向了张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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