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快门下的亡魂
雨滴敲打在破败的窗棂上，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林默站在仁和医院锈迹斑斑的大门前，抬头望着这座被藤蔓吞噬的建筑。三层楼高的医院外墙爬满了爬山虎，在灰暗的天色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墨绿色。大门上缠绕的铁链早已被前人剪断，垂落在地上，像一条死去的蛇。
“完美。“林默轻声自语，调整着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作为一名自由摄影师，他专门拍摄城市中被遗忘的角落。这座废弃了二十年的医院，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题材——据说二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一起离奇的命案，一名护士在值夜班时被残忍杀害，凶手至今未找到。从那以后，医院就渐渐荒废，成了城市探险爱好者口中的“鬼院“。
林默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打开手电筒，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布满灰尘的前台。挂号处的玻璃已经碎裂，几张泛黄的病历散落在地上，上面模糊的字迹依稀可辨。
“有人吗？“林默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回应他的只有自己脚步的回声，和远处滴水的声音。
他举起相机，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他仿佛看到走廊尽头有个白影闪过。
“谁在那里？“林默的手电筒立刻照向那个方向，但那里什么也没有。他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那只是闪光灯造成的错觉。
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大多敞开着，像一张张黑洞洞的嘴。林默小心翼翼地前进，相机随时准备捕捉任何值得记录的景象。三楼是手术室和重症监护区，据说命案就发生在那里。他决定直接前往核心区域。
楼梯间的扶手已经腐朽，林默不得不贴着墙走。每踏上一级台阶，木头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走到二楼转角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手电筒的光线也变得暗淡起来。
“该死，不会这时候没电吧？“林默拍打着手电筒，光线忽明忽暗。就在这时，他听到楼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有人在光脚走路。
林默僵在原地，心跳如擂。“谁在那里？“他喊道，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回荡。
脚步声停了。一片死寂。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继续上楼。手电筒的光线恢复了正常，但比之前暗淡了许多。三楼的走廊比楼下更加破败，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块。手术室的金属门半开着，门上的红色“手术中“灯牌歪斜地挂着，积了厚厚一层灰。
他推开门，手术室内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手术台上竟然铺着干净的白布，旁边的器械托盘里，手术刀、剪刀等工具整齐排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随时准备使用。
“这不可能...“林默喃喃自语。二十年的废弃，这些金属器械早该锈迹斑斑，更别说那块白布，应该早已腐烂或被老鼠啃噬殆尽才对。
他颤抖着举起相机，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他通过取景器看到手术台上赫然躺着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她的胸口插着一把手术刀，鲜血染红了白衣。
“啊！“林默惊叫一声，差点摔掉相机。当他再次看向手术台时，那里空空如也，只有那块诡异的白布。
冷汗顺着林默的脊背流下。他转身想离开，却发现手术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他冲过去拉门把手，门纹丝不动。
“冷静，林默，冷静...“他对自己说，一边用力撞门。就在他第三次撞上去时，门突然开了，他踉跄着跌入走廊，差点撞到一个人。
“啊！“两人同时惊叫起来。
林默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年轻女孩，她脸色苍白，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你...你是谁？“林默喘着气问。
“我...我叫苏雨晴。“女孩结结巴巴地回答，“城市探险社团的。你是谁？“
林默松了口气，至少对方是个活人。“林默，摄影师。你一个人来的？“
苏雨晴点点头，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明亮。“我和社团的人走散了。这地方...不太对劲。“
“你也感觉到了？“林默苦笑，“我刚才在手术室里看到了...“他犹豫了一下，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这个刚认识的女孩自己的恐怖经历。
“看到了什么？“苏雨晴追问道，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专注。
林默摇摇头，“可能是错觉。我们最好离开这里。“
“不！“苏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我们得去停尸间看看。那里...有东西。“
林默惊讶于女孩的突然转变，更惊讶于她手上的温度——冰冷得不像活人。他想挣脱，却发现苏雨晴的力气大得惊人。
“你怎么知道停尸间在哪？“林默警惕地问。
苏雨晴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我研究过这所医院的平面图。跟我来。“
不由分说，她拉着林默向走廊深处走去。林默注意到，苏雨晴对这座迷宫般的医院了如指掌，她毫不犹豫地穿过一道道门，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地下室的空气更加阴冷潮湿，混杂着一种林默从未闻过的古怪气味——像是消毒水和某种腐败物质的混合。停尸间的铁门上挂着生锈的锁链，但已经被前人剪断。
“等等，“林默停下脚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这太危险了。“
苏雨晴转过头，月光从高处的小窗照进来，映在她半边脸上，另外半边则隐没在阴影中。“因为真相就在这里，“她轻声说，“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我妈妈的事...“
林默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你妈妈...是那个被害的护士？“
苏雨晴没有回答，只是推开了停尸间的门。里面排列着十几张带轮子的铁床，大部分空着，但最里面的一张上，盖着一块白布，隐约显出人形轮廓。
林默的相机突然自动开机，闪光灯亮了一下。在那一瞬间的光亮中，他清楚地看到白布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召唤他们过去。
“不...这不可能...“林默后退两步，撞到了身后的铁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苏雨晴已经走到那张床前，伸手掀开了白布。林默强迫自己看过去——白布下是一具女尸，穿着老式的护士服，胸口插着一把手术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体保存完好，皮肤甚至还有弹性，仿佛只是睡着了。
最恐怖的是，当苏雨晴轻轻抚摸尸体的脸时，那双闭了二十年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林默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他转身想逃，却发现停尸间的门已经无声无息地关上了。身后传来苏雨晴的声音，但不再是刚才那个年轻女孩的嗓音，而是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
“谢谢你带他来这里，女儿。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复仇了。“
林默转过身，看到苏雨晴站在尸体旁，而床上的女尸正缓缓坐起，手术刀从她胸口掉落，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更可怕的是，女尸的脸正在变化，逐渐变成了苏雨晴的模样。
“你们...到底是什么？“林默颤抖着问。
“我们是被这所医院害死的人，“两个声音同时回答，一个年轻，一个苍老，“而你，林默，你的父亲曾是这里的主治医师，不是吗？“
林默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那早已去世的父亲确实曾在这所医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