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学校危机

李远的车以最快速度穿过休斯顿的街道，方向盘在他手中几乎要被捏变形。

莎拉坐在副驾驶位置，一手紧握手机，另一手抓住车门把手以保持平衡。

“情况怎么样？”李远紧张地问，眼睛没有离开道路。

“不太好，”莎拉的声音紧绷，“父亲说有一名持枪者在校园内，已经确认有枪声。初步信息显示是一名之前在学校就读的学生，可能有心理健康问题。”

李远的心沉了下去。

圣约翰私立学院是休斯顿最负盛名的私立学校之一，也是艾米丽就读的学校。

虽然这是一所提供寄宿的学校，艾米丽大多数时间会回家住，但她有时也会留宿在学校，尤其是有特别活动的时候。

“艾米丽今晚在学校吗？”他问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颤抖。

莎拉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满同情：“我不知道，李，但我们会找到她的，我保证。”

二十五分钟后，他们抵达了圣约翰私立学院。

校园外已经被警车和救护车包围，闪烁的警灯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警方已经设立了警戒线，将媒体和焦急的家长隔离在外。

李远和莎拉迅速找到了杰西卡，她正在协调警员部署。

“情况如何？”莎拉急切地问。

杰西卡的表情严肃：“持枪者被确认是杰里米·霍金斯，19岁，去年从这里毕业。据说他一直有心理健康问题，最近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些令人担忧的内容。”

“伤亡情况？”李远问道，尽管他的心跳如雷，但他还是努力保持专业冷静。

“目前确认两名教职工受轻伤，没有学生伤亡报告。大多数学生已经被疏散到安全区域，但我们估计还有约20-30名学生和几名教职工被困在里面。”

就在这时，约翰逊警长的车到达现场。他迅速下车，走向指挥中心。

“莎拉，你在这里，很好，”他简短地点头致意，然后转向杰西卡，“谈判专家到了吗？”

“在路上，预计十分钟后到达。”

“SWAT小组？”

“已经就位，等待命令。”

约翰逊环顾四周，迅速评估局势：“好的，我们需要确保疏散区域的安全，加强校园周边的警戒。媒体只能在指定区域，不要让他们干扰行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举止镇定自信，紧张的气氛似乎因他的存在而略微缓和。

李远无法再等待，他走向疏散区域，寻找艾米丽的身影。

数百名学生聚集在那里，有些人在哭泣，有些人紧紧抱在一起，还有些人茫然地看着被警灯照亮的校园。

他焦急地扫视人群，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杰克，艾米丽曾经提到过的那个橄榄球队长，也是在学校里保护她的男孩。

“杰克！”李远快步走过去，“你见到艾米丽了吗？”

杰克转过身，认出了李远：“史密斯先生？不，我没有看到她。我们有一个晚间讨论小组，在图书馆，但当枪声响起时，我正好在洗手间。我被疏散出来了，但我不确定图书馆里的其他人……”

李远感到一阵恐惧袭来：“你是说艾米丽可能还在图书馆里？”

“我不确定，但那个讨论小组是她组织的，所以……”

不等杰克说完，李远已经转身跑向莎拉和杰西卡。

“艾米丽可能在图书馆里！”他急切地说，“我需要进去。”

“不行，”杰西卡断然拒绝，“我们有专业人员处理这种情况。你是辅警，没有受过危机谈判训练。”

“但我了解学校布局，”李远坚持道，“艾米丽经常给我描述学校的情况，我知道从哪里可以安全进入。”

“李，杰西卡是对的，”莎拉劝阻道，“这太危险了，让SWAT小组处理吧。”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SUV停在警戒线外，副局长布拉德利下车，身边跟着几名助手和一群记者。

“看，布拉德利也来了，”杰西卡低声说，“这下情况更复杂了。”

布拉德利走向媒体聚集的区域，开始发表即兴讲话：“作为警局副局长，我想向公众保证，我们正在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确保学生的安全，这种情况再次证明了我们需要更强大的校园安全措施和更有力的执法行动。”

李远几乎没有听布拉德利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学校建筑上。

根据艾米丽的描述，图书馆位于主楼三层，而且有一个连接艺术楼的侧门，那里的监控相对较少。

他做出了决定。

趁着杰西卡和莎拉被约翰逊叫去讨论部署时，李远悄悄离开了指挥中心，绕到校园东侧。

警戒线在这里相对薄弱，因为大多数警力都集中在正门和疏散区域。

他找到了艾米丽曾经描述过的那个小门，通往艺术楼的服务入口。

门锁已经因为紧急情况被解除，他轻轻推开门，滑入了黑暗的走廊。

校园内部安静得可怕，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警笛声和对讲机的静电噪音。

李远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艾米丽描述的路线：穿过艺术楼，上二楼，通过连接桥到主楼，然后再上一层就是图书馆。

他小心翼翼地前进，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每个拐角处，他都会先停下来仔细聆听，确保前方没有危险。

当他到达连接桥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让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他加快了脚步，保持着警惕。

终于，他来到了图书馆的入口。

门是关着的，但从门缝中可以看到里面有微弱的光线。

李远贴近门，仔细聆听，能听到里面有轻微的抽泣声和低语声。

他轻轻敲了敲门，然后低声说：“我是警察，来帮助你们的。”

门内一片寂静，然后是一阵窸窣声。

片刻后，一个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怎么证明你是警察？”

“我是李·史密斯，休斯顿警局的警察。”他回答，然后补充道，“我是艾米丽·史密斯的哥哥，我是来找她的。”

又是一阵窸窣声，然后门开了一条缝，一位女教师谨慎地看着他：“快进来。”

李远进入图书馆，看到约二十名学生和两位教师躲在书架和桌子后面。

他迅速扫视人群，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艾米丽，她正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艾米丽！”他低声叫道，快步走过去。

艾米丽抬起头，看到李远时，眼中的恐惧变成了惊讶和释然：“李？你怎么在这里？”

“来救你的。”他蹲下身，检查她是否受伤，“你没事吧？”

“我没事，”艾米丽点点头，声音颤抖，“但杰里米他很生气，他说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说说杰里米的情况。”

“杰里米·霍金斯，去年毕业的学长。他在学校时经常被欺负，尤其是橄榄球队的人。我们的讨论小组其实是关于校园欺凌的，我邀请了他来分享经历，但他今天带了枪……”

李远理解了情况：“他在哪里？”

“他去找校长了，”女教师回答，“但他说会回来，我们不敢移动，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李远迅速评估局势：“好的，我需要联系外面的警方，告诉他们你们的位置和情况。”

他拿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

“该死，”他低声咒骂，“建筑物屏蔽了信号。”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手中握着一把手枪。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杰里米，”女教师颤抖着说，“请冷静下来……”

“闭嘴！”杰里米厉声喝道，然后注意到了李远，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愤怒。

他猛地举起枪，直指李远的胸口，“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李远感到一阵寒意沿着脊柱蔓延，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他缓缓站起身，同时举起双手示意无害：“我是这里一名学生的哥哥，我很担心她，但我没有武器，我只是来确保我妹妹安全的。”

“别动！”杰里米的声音颤抖着，枪口也跟着晃动，“再走一步我就开枪！”

李远停在原地，但他注意到杰里米的手指正紧张地贴在扳机上。

一个错误的动作，一次意外的抖动，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他必须转移杰里米的注意力。

“我不会动，”李远平静地说，然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但我想和你谈谈，杰里米，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杰里米冷笑一声，枪口仍然稳定地指着李远：“我的想法？你知道我在这里经历了什么吗？每天被嘲笑，被推搡，被当作怪胎。没有人帮助我，没有人在乎！”

李远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向前迈出一小步：“我理解你的感受，杰里米。被忽视，被伤害，感觉整个世界都对你不公平。”

“别动！”

杰里米厉声喊道，手指更紧地扣在扳机上。

一声巨响回荡在图书馆内，子弹擦着李远的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书架上。

学生们惊恐地尖叫起来，更加紧密地挤在一起。

李远的心跳几乎停止，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没有退缩，反而直视杰里米的眼睛：“杰里米，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任何人。如果你想伤害他们，你早就这么做了。”

杰里米似乎有些惊讶，枪口微微下垂：“你不了解我，没有人了解我。”

“也许不完全了解，”李远承认，抓住这个机会又向前迈了一小步，“但我知道痛苦是什么感觉。被排除在外，被当作异类，感觉没有人真正理解你，就像你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看得到外面的世界，却永远无法真正融入。”

杰里米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枪口又降低了一些：“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感受？看看你，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外表可能会欺骗人，”李远轻声说，回想起自己作为穿越者的孤独和不属于感，“我也曾经感到格格不入，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杰里米的眼中闪过一丝共鸣：“他们都说会好起来的，但从来没有。大学更糟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而我……我还是那个局外人。”

“我知道你，”李远真诚地说，再次向前迈步，现在距离杰里米只有几米远，“这个世界让你失望了，人们让你失望了，你的痛苦是真实的，你的愤怒是有理由的。”

图书馆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听着这场对话。

艾米丽看着她的哥哥，眼中充满惊讶和敬佩，同时也带着深深的恐惧。

“但是杰里米，”李远继续道，又向前迈了一步，“这些学生，他们不是造成你痛苦的人。事实上，艾米丽组织的讨论小组正是为了解决校园欺凌问题。她邀请你来分享你的经历，是因为她相信你的声音应该被听到。”

杰里米看向艾米丽，眼中的愤怒开始被困惑取代：“真的吗？”

艾米丽鼓起勇气点点头：“是的，杰里米。我们想让学校变得更好，让未来的学生不必经历你所经历的一切。”

李远看到了突破口：“杰里米，今天你可以做出选择。你可以继续这条暴力的道路，但最终只会给你自己和他人带来更多痛苦。或者，你可以放下枪，让你的经历成为改变的催化剂，你的故事可以帮助防止其他学生遭受同样的痛苦。”

杰里米的手开始颤抖，眼中泛起泪光：“但已经太迟了……我已经……”

“还不算太迟，”李远坚定地说，现在已经近到几乎可以触碰到杰里米，“到目前为止没有人严重受伤，你还有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长时间的沉默后，杰里米慢慢放下了枪：“我只是想让他们听见我……理解我……”

“他们现在听见你了，”李远轻声说，小心地向前走去，“而且我保证，我会确保他们继续听见你的声音。”

他伸出手：“可以把枪给我吗，杰里米？”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杰里米颤抖着将枪交给了李远。

“对不起，”他低声说，泪水终于流下脸颊，“我只是……太痛苦了……”

李远接过枪，确保安全后放在一边，然后轻轻将手放在杰里米的肩上：“我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走出去，好吗？”

杰里米点点头，像个迷失的孩子一样顺从。

李远的心跳仍然剧烈，耳边的枪声回响依旧清晰，那颗子弹与他的生命只差了几厘米的距离。

在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这个枪支泛滥的国家，在这个暴力事件频发的世界，他不能总是靠运气和谈判技巧来保护自己和他人。

也许约翰是对的，在德州，适当的自卫手段是必要的。

李远转向学生和教师：“保持冷静，待在这里，外面的警察很快就会来接你们。杰里米，你和我一起出去吧。”

他带着杰里米离开图书馆，通过他进来的路线向外走去，当他们接近艺术楼的出口时，SWAT小组正准备进入。

“不要开枪！”李远大喊，“情况已经控制！嫌疑人已经投降！”

SWAT队员迅速围上来，接管了杰里米，同时其他警员涌入学校解救剩余的学生和教师。

艾米丽紧跟在后面，在杰里米被接管后抓住了李远的手。

李远带着艾米丽走出校园，立刻被等待的医护人员和警官包围。

莎拉和杰西卡冲了过来，脸上既愤怒又释然。

“你这个白痴！”杰西卡怒吼，“你知道你冒了多大的风险吗？”

“但他成功了，”莎拉轻声说，看着被安全带走的杰里米和获救的学生，“他做到了我们专业谈判人员可能需要几小时才能完成的事情。”

约翰逊警长走过来，表情严肃：“史密斯，你违反了直接命令，独自进入危险区域，没有适当的装备和支援。”

李远低下头，准备接受训斥。

“但是，”约翰逊的语气软化了，“你的行动拯救了学生们的生命，你展示了非凡的勇气和谈判技巧。虽然我不能公开赞扬违反程序的行为，但私下里，我为你感到骄傲。”

艾米丽紧紧抱住李远：“谢谢你来救我，李，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图书馆的？”

“杰克告诉我的，”李远回答，轻轻拍着她的背，“他很担心你。”

就在这时，布拉德利副局长带着一群记者走了过来。

“这就是我一直在警告的，”他对着摄像机说，“我们的学校安全措施不足，我们的警察反应不够迅速。如果我当选，我将确保每所学校都有武装保安，增加警力巡逻……”

约翰逊警长摇摇头，没有直接回应布拉德利的言论，而是走向等待消息的家长们，亲自向他们通报情况，安抚他们的恐惧。

媒体很快捕捉到了这一幕，镜头对比着两位候选人的不同反应：一个在危机中寻找政治机会，另一个则专注于安抚受影响的人们。

第二天的新闻报道大多赞扬了约翰逊警长的危机处理能力和冷静领导，同时也提到了李远在解决危机中的关键作用。

虽然有些报道质疑他违反程序的行为，但大多数评论认为结果证明了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布拉德利的批评则被广泛视为机会主义和政治操弄，特别是当事实显示，正是约翰逊推动的社区警务培训使李远能够成功与杰里米建立联系并和平解决危机。

一周后，民调显示约翰逊的支持率上升了8个百分点，而布拉德利则下降了3个百分点。

“看来学校危机反而成了我们的转折点，”陈大卫在竞选总部的会议上评论道，“约翰逊警长的领导力和李的英勇行为给选民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我们不能骄傲自满，”威廉姆斯警告道，“布拉德利的团队会反击的，而且会更加猛烈。”

李远坐在会议室的角落，思绪却飘回了图书馆里与杰里米对峙的那一刻。

在那个紧张的时刻，他没有想到政治或竞选，只想到了艾米丽和其他学生的安全。

事后回想，约翰逊推动的警察改革真的是好的吗？如果德州的枪支这么泛滥，警务改革会不会让警察反而陷入危险？

可看看现在的民调吧，危机可以成为机遇，悲剧也可以成为政治资本。

这，就是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