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首的掌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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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百合的呼吸

2005年冬,缅甸雨林

十三岁的阮星晚把自己缩成一团,贴在腐木后屏住呼吸。血清玻璃瓶在背包里轻轻晃动,她咬住舌尖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任由蚂蚁在颈间爬过——母亲说过,恐惧的气味会招来黑羽的机械犬。

“滴——”

对讲机突然发出电流杂音,阮星晚猛地按住开关。母亲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星星,沿着黑百合的光走,别回头。”

她这才注意到,脚边的腐叶上绽放着零星的黑百合,花瓣边缘泛着萤火般的蓝光。记忆突然闪回:三天前,母亲在实验室摔碎培养皿,紫色的寒潭病毒在地面蜿蜒,竟与黑百合的根系完美重合。

“妈妈,你在哪儿?”阮星晚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泥土气息涌上来。

回答她的是机械犬的低吠。七道黑影从雨林深处冲出,为首的男人戴着机械义眼,袖口的乌鸦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上个月在孤儿院纵火的凶手。

“找到她了!”男人的机械义眼锁定阮星晚的位置,“寒潭之泪的胚胎必须回收!”

阮星晚转身就跑,背包里的血清瓶撞在肩胛骨上。她踩着腐叶狂奔,突然被藤蔓绊倒,摔进积满雨水的凹地。水面倒映出她左眼下的泪痣,不知何时变成了淡金色,像滴落在雪地上的血。

2025年春,上海陆家嘴

阮星晚从床上惊起,手指下意识摸向左眼——泪痣还在,只是没有梦中的金光。床头的香薰机飘出雪松香,那是她从母亲遗物里找到的配方,却总在午夜梦回时,变成雨林里腐叶与黑百合混合的气息。

“又梦见缅甸了?”

低沉的男声从落地窗边传来。陆砚寒倚着窗框,手中的威士忌酒杯映着城市夜景,西装袖口露出半截机械义眼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在莫斯科替她挡刀留下的。

阮星晚抓起床头的沙漠之鹰,保险栓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陆先生深夜造访,是想试试我的枪法?”

“你握枪的手势还是老样子。”陆砚寒转身,月光在他锁骨下方投下阴影,那里纹着半只枭,“食指总比中指多用三分力——和你母亲当年一模一样。”

阮星晚的枪口微微下垂。母亲临终前寄给她的信里,确实画过这样的持枪示意图,旁边写着:“遇到戴枭形袖扣的人,把子弹留给自己。”但此刻陆砚寒的袖扣是黑百合造型,与她颈间的吊坠严丝合缝。

“你来做什么?”她扯过真丝睡袍裹住身体,注意到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是她十五岁时在射击比赛的留影,背面有他的字迹:“第372发子弹,命中靶心。”

陆砚寒走近两步,将牛皮纸袋放在梳妆台上,里面露出几支装着金色液体的试管:“黑羽在东南亚重启寒潭计划,他们的新型病毒……”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疤痕,“能激活你基因里的旧代码。”

阮星晚的指尖抚过疤痕,那里还留着十二岁时被修花剪划伤的触感。母亲当时流着泪替她包扎:“对不起,星星,妈妈要在你身上留把钥匙。”

“所以你连夜送血清,是怕我变成怪物?”她忽然冷笑,“就像你弟弟那样?”

陆砚寒的瞳孔骤缩,威士忌在杯壁上溅出涟漪。他弟弟陆砚深的名字,是两人之间从未触碰的禁区。但阮星晚看见,他无名指根有圈苍白的戒痕——那是三年前在老挝,他为了潜入黑羽基地,戴着假婚戒时留下的印记。

“明天陪我去花展。”陆砚寒放下酒杯,声音突然轻了几分,“阮氏要把你献给黑羽当联姻工具,而我……”他转身走向电梯,背影在落地窗前拉得老长,“需要一朵带刺的黑百合,插进他们的心脏。”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阮星晚打开牛皮纸袋,发现血清试管上贴着张字条,是陆砚寒的字迹:“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像当年那样,在雨林里独自奔跑。”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字条,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机械鸟的振翅声。月光下,一只金属乌鸦停在阳台护栏上,喙部微张,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摄像头——那是黑羽的监视者。

阮星晚举起沙漠之鹰,却在扣动扳机前停住。她摘下颈间的黑百合吊坠,对着摄像头晃了晃,吊坠内侧刻着的“0372”编号在月光下闪烁。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战书,也是陆砚寒藏在西装暗袋里的,那枚刻着“0371”的子弹,最好的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