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怒涛之上
蒸汽纪元19年4月25日，星期五。
乌云密布的天空就像被人刻意染成黑色，不仅遮蔽了阳光，似乎也遮蔽了深海中生物的命运。
那不时落下的闪电并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点光明，反而摧毁着人们直面大海的勇气。
令人睁不开的狂风暴雨为甲板、桅杆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白，那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绳索和略显残破的风帆随风而摇曳。
狂鲨号，
这艘孤独的大型克拉克帆船，在这仿佛随时会吞噬一切的怒浪中载浮载沉。
舵手亚伯紧咬牙根，死命地抓着舵轮试图维持着整艘船的平衡，避免航向偏离。
但当风力达到界定值时，满舵也无法保证航向。
老舵手不清楚，为什么这种时候会有人想不明白想要出海，还带了不少专门的打捞人，沉下去的东西真的还在那里吗？
这会儿那群平日里喜欢兴风作浪的海盗都龟缩在岛上的酒馆和妓院里。
宁愿冒着被什么新出现的风暴紧急事务局逮捕，都不愿意冒着险。
毕竟，被捕了也最多是零头的被吊挂在路灯上。
更别说大部分海盗的恶行仅仅就是吃上大几十年免费的大碗牢饭，在里面表现了还能少吃几年，出来后，依旧可以兴风作浪。
重头开始，一步一步，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而现在出海？
纯纯让人拿命来赔着去他们送死!
掌舵？狗都不......掌的就是舵！给那么丰富报酬，我不掌谁掌？今天不挣这笔钱，下次遇到这么好的事不知道到多久之后去了。趁着其他舵手不敢来，我狠狠的掌！掌完这一票，自己的养老钱也攒的差不多了。
亚伯的思绪乱飞，让他走了一小会儿神。
而就是让他这么一走神，也是让帆船猛地抖了一个大颠簸，让船上不少人都为此遭罪。
听着耳边传来的动静，亚伯心中暗道不好，又重新用上全部的力气控制舵轮，并向身后大喊道：
“该死的，你们都是一群没有眼力劲的猪猡吗？赶紧多来两个人帮忙。”
说完，他又在心里默默的添了一句：
‘但愿那些金主老爷们没有在吃饭。’
随后，他又继续与猛烈的狂风做斗争。
但下一刻，他忽然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猛地敲击，然后倒在了甲板上。
很快，他的倒下引发了甲板上更大的骚乱。
......
不久前。
窗外，海浪翻涌，船身随着波涛不停摇晃，但鸦却仿佛置身事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今日实在是无事可做。
在他给出沉船的大致坐标后，那位招募来的航海士信誓旦旦的告诉他，
两天！最迟三天！便可达到相应海域！
所以这时的他，也没什么可做的，只能去筹划刚刚所获得的『探子』的晋升仪式。
但是这事哪有这么简单。
仪式的要求复杂而苛刻，不仅需要特定的环境，还得在恰当的时机完成。
首先，绝大多数性相之物都不可能像艺术馆的展品那样任人观赏。
它们要么被序列者贴身携带，要么被层层封存在隐秘之处。
而这些藏匿地点，序列者们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
自己也不能强行询问，毕竟要求是窃取，不是抢劫！
即便侥幸得知某件合适物品的下落，还得满足另一个棘手条件：窃取过程必须伴随生命危险。
这让难度直接翻了个跟头。
这些都还是先抛出最基本的伦理观来说的。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鸦的思绪。
“大人，您的午餐。”门外传来侍女轻柔的声音。
“进来吧。”鸦随口应道。
随后，门被轻轻推开，一位暗橙色短发的少女端着托盘款款而入。
她动作利落地将食物一一摆上桌：
半块烤得恰到好处的牛排，切好的白面包，一小碟黄油酱，还有杯冒着泡沫的麦芽啤酒。
待侍女欠身离去后，鸦在摇晃的船舱中稳坐桌前。
牛排的香气已经钻入鼻腔，船体的摇晃也并不影响他将黄油酱抹在白面包片上，这种事情...无它，唯手熟尔。
可就在他张嘴的瞬间——
轰！
船身猛地一个颠簸！
啪啪啪！
餐盘摔得粉碎，牛排在地上滚了两圈，啤酒泼洒成一片褐色的水洼。
嘶！
鸦自认为自己的教养还算不错，但是眼下的情况，却是很难以让人的情绪平稳。
随后不久，鸦的房门再次被猛地推开，猪头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完全没了平日的活蹦乱跳。
她死死抓着门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似的软绵绵的，一看就知道还在和晕船作斗争。
紫眼乌龟紧跟着进来，面具下的表情写满了无奈。
他刚才显然是在照顾这个晕船的同伴，结果被猪头人一路拖了过来。
“老...老大...”猪头人有气无力地呻吟着，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发生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船身又是一个剧烈摇晃。
鸦摇摇头，神色有些凝重的向甲板上方走去。
......
甲板上此时依旧混乱。
鸦承受着让人睁不开眼睛的海风。
丑植物面具也顶着狂风来到鸦面前，向后者说明甲板上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在风浪中显得格外急促：
“听现场有人说，舵手亚伯被风掀到了桅杆上，现在昏迷不醒！刚刚的颠簸就是因为没人掌舵！”
闻言，鸦的心底已经警觉了起来。
被风吹到了桅杆上？昏迷不醒？
虽说这海风刮在人脸上也是生疼生疼的，但还没到那种能将一个成年人刮走的地步，顶多是能轻微影响人走路罢了。
那眼下的事...
艾芙琳信中的内容再次浮现在鸦的心头。
内鬼做的事吗？
不过，这时候出手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像是非常急促的想要完成某项任务，又或者说并不熟练？
鸦回想着近几日猪头人，紫眼乌龟，丑植物，黑皮怪羊的行为，目前来看挑不出什么太有疑虑的点...
到底会是谁呢？
先等这位舵手醒来或许会有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