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葫芦仙判案
议事大厅内。
烛火摇曳，竹香弥漫。
数十根青翠欲滴的竹筹悬浮在半空中，以玄妙至极的姿态排列成阵，散发出淡淡的灵光。
这并非普通的竹筹，而是由神霄道宗特制的“因果筹”，每根都蕴含着一丝天机之力。
孟昭然隔空操控着这些竹筹，纤细的手指轻点虚空，口中念诵咒语，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共鸣。
她凝视着虚空，指尖掐动复杂的法诀，眉心隐约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符文，口中低声念诵着晦涩难懂的咒文，如同在与天地对话。
“哦，对了。”
她忽然停下动作，抬起头看向在场众人，语气平缓却带着几分稚嫩，
“我名叫孟昭然，人称葫芦仙子，是神霄道宗的监察弟子。这次初出山门，卜算手法并不熟练，你们且等一等。”
众长老闻言，皆露出礼貌的笑容，齐声应允。
孟昭然眉头紧锁，唇间默念口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陆家众长老见状，皆露出好奇之色。
他们曾听闻元婴老祖能够窥探天机、干扰因果、测算往来事宜，可从未亲眼见过。
但神霄道宗有类似神通，筑基弟子即可修炼，能凭借此神通卜算因果来断案。
今天，他们有幸在场观摩，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时间缓缓流逝，竹筹不断变化阵型，整个大厅仿佛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谧之中。
忽然，孟昭然咬住手指，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对上了！天玑山四阶雷符轰杀一百四十三名修士，这件事确实是你们陆家所为！”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的气氛顿时凝滞。
陆家众长老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这不明摆着的事？
陆家家主试图辩解，却被孟昭然挥手打断。
“我不想听借口，也不想知道你们的苦衷，我只负责惩戒。”
众人默然无语。
这本就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总比被踢出青云榜要强。
“该怎么罚呢？”孟昭然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大堆玉简，翻找起来。
这些玉简记录着历代判例，试图从中找到相似案例作为参考。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将玉简收入戒指：“不行，我新官上任，暂且不熟悉卜算因果。正因此，我才要迎难而上！”
说着，她再次掏出几十根竹筹，随手抛向空中。
这一次，竹筹竟自动依照某种轨迹排列，并且闪烁起微弱的金光。
紧接着，她取出各色丝线，分别束缚在竹筹之上。
整个过程宛若织网，又似在勾勒一幅神秘莫测的星图。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渐渐西斜。
孟昭然仍在埋头测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密州务必接纳玄机阁，留在此地的道统越多，种类越杂，越是贴合万世太平景象。”
“九湖周氏呢，又不能任其流落。一帮筑基修士带领着上千练气期修士，容易惹出灾祸。”
“至于天玑山……”
直到第三天深夜，孟昭然仍未得出结论。
她望着眼前的竹筹阵列，眉头深锁，满脸疲惫。
“怎么和掌教大人教的不一样呢……”
在神霄道宗的时候，掌教大人教授卜算因果，涉及的变数很少，干扰因果的条件也有限，算起来并不费力。
可在现实中，各种因果、命数、机缘纠缠在一起，仅仅移动边缘位置的一根竹筹，就有可能引发全局巨变。
孟昭然算来算去，却怎么也算不明白。
“头痛欲裂！”
她咬牙切齿，几乎崩溃。
三天三夜的连续测算，让她的精神濒临极限。
第四天清晨，她不得不遣散众人，声称需要闭关测算。
陆家众长老无奈接受安排，只能返回各自居所等待。
第九天。
孟昭然再度召集众长老。
这一次，她气色明显好转，脸上重焕灵动之色。
“我算出一个万全之策。”她自信一笑，目光扫过全场，“此次雷符轰杀上百名修士一事，惩罚嘛，那便是你们陆家交出青羊峰，我要用来安置九湖周氏。”
此话一出，陆家众长老脸色骤变。
大长老更是忍不住上前争辩：“孟御史，上一次汪御史调停，贵宗说是要保我陆家两座下等灵脉。如今怎可出尔反尔？”
孟昭然点了点头，似乎认可对方的说法：“不错，我看过卷宗。以你们陆家的规模，确实需要两座下等灵脉方可生存。”
大长老松了一口气，刚想继续讨价还价，孟昭然却陡然转头，直视他的双眼：“陆临渊，我问你一句——翡翠湖当真只是下等灵脉吗？”
如平地惊雷，这一句话瞬间炸开了全场！
议事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大长老身上。
大长老张口结舌，额头冷汗直流。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障眼法无懈可击，即便汪御史亲自考察，也只是称赞翡翠湖灵气接近中等灵脉，未能发现端倪。
谁知，这葫芦仙一来就发现了翡翠湖的秘密，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大长老使了个眼色，想要素来机智多谋的陆家家主解围。
陆家家主却在闭目养神，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大长老气得牙痒痒。
“孟御史……我……”大长老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早已词穷。
孟昭然背负双手，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声音清冷如水：“陆临渊，你应该感谢我的卜算涉及到你们陆家。根据我的测算结果，你若是非要霸占青羊峰，又用障眼法享用翡翠湖这个中等灵脉，那便是德不配位。你骗得过密州众修士，骗得过天道？”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连我都骗不过。”
“汪师兄主修谛听神通，听尽天下隐秘；我却不同，我主修洞明神通，能看穿万物本质。你在翡翠湖的布置，可谓是天衣无缝，绝妙无比，甚至可以骗得过寻常金丹真人，但却瞒不过我的双眼。”
孟昭然的声音铿锵有力，直击人心：“你们看不懂天机，自是不懂，犹如盲人摸象。你们陆家无福消受一座中等灵脉以及一座下等灵脉。若不交出青羊峰，你们陆家十年内恐怕有灭族之灾。”
听到这里，陆家众长老神色各异，有的愤怒，有的慌乱，还有的低头沉思。
“我看过汪师兄的卷宗。”孟昭然继续说道，语气略显惋惜，“当年五湖周氏吞并其他四湖家族，汪师兄前去调停，已然算到若是周氏统御九湖，便会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盛极而衰。你命中无时，强行霸占，只会毁灭得更快。结果呢，九湖周氏只存在十几年，便已经要改换门庭了。”
她停顿片刻，目光扫视全场：“周氏和其他四湖家族行事不规矩，又不在青云榜，汪师兄算出天机，便没告知他们。而我今日透露天机给你们陆家，乃是心善之举，莫要不知好歹！”
陆家家主见状，知道必须表态了。
他终于睁开眼睛，缓缓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后躬身行礼道：“孟御史息怒，我陆家愿意承受此等责罚，让出青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