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潭底龙棺
晨雾像一层湿冷的纱幔笼罩着溪木村。魏萧贴着墙根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孩童的歌声早已远去，村子里静得可怕，连一声鸡鸣都听不到。
怀中的青石持续散发着微弱热量，指引他朝村南方向前进。魏萧的脑海中回放着青冥剑灵画出的地图——村南老井下有密道通往黑水潭底，那里沉睡着青冥剑身。
转过一个拐角，魏萧猛地刹住脚步。前方井台边站着两个黑衣人，正低声交谈。他屏住呼吸，缩进一处屋檐下的阴影里。
“...月圆之夜...祭品准备好了吗？“其中一人问道。
“影大人亲自去地牢提人了。“另一人回答，“那女医师挣扎得厉害，打伤了我们三个兄弟。“
魏萧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苏宛还活着，但情况危急！
黑衣人继续交谈：“听说这次仪式需要两个守钥人？“
“嗯，一个开天门，一个断地锁。可惜只抓到一个...“
声音渐渐远去。魏萧等了一会儿，确认四周无人后，迅速冲向老井。
这口井看起来年久失修，井沿长满青苔，辘轳上的绳索早已腐烂。魏萧探头下望，井内黑黢黢的看不到底，但青石的热度突然增加，几乎烫手。
“就是这里了...“
他检查了井壁，发现有一排生锈的铁环嵌入砖缝，形成简易的梯子。魏萧试了试第一个铁环的牢固程度，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下爬。
井下的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铁锈味。向下爬了约莫二十丈，铁环突然到了尽头，下方只剩光滑的井壁。魏萧用脚尖试探，在右侧发现了一个半圆形的凹槽——是人工开凿的痕迹！
他荡向右侧，果然看到一个被苔藓覆盖的洞口。钻进去后，通道逐渐变宽，最后通向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洞顶垂挂着发光的钟乳石，将整个空间映照成幽蓝色。
溶洞中央是一个地下湖，水面漆黑如墨，不起一丝波澜。这就是黑水潭的真正面目。
魏萧蹲在湖边，青石突然自动飞出，悬浮在水面上方三寸处，发出柔和的青光。光线照到的地方，潭水竟然自动分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三星印记是钥匙...“魏萧想起青冥剑灵的话，看了看手中的青石。石头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三颗小星，排列方式与苏宛手腕上的痣一模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踏上阶梯。每走一步，身后的水面就重新闭合。当整个人没入潭中后，魏萧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气膜包裹着他。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潭底延伸。随着深度增加，周围的水从漆黑变成深蓝，最后竟泛着诡异的绿光。一些巨大的黑影在远处游动，形似鱼类却长着人脸，与他在虚空裂隙中见过的噬魂兽幼体极为相似。
终于，阶梯到了尽头。魏萧站在一片开阔的潭底空地上，面前是一座青铜祭坛，坛上放着一具长约两丈的龙形巨棺。棺身上缠绕着九条锁链，每条锁链都连接着一根刻满符文的石柱。
“这是...“
魏萧走近龙棺，怀中的青石突然剧烈震动，挣脱他的手飞向棺盖。青石嵌入棺首的一个凹槽中，严丝合缝。
“咔哒“一声脆响，龙棺的锁链开始自行脱落！
魏萧本能地后退几步，右手虚握，仿佛要抓住不存在的剑柄。棺盖缓缓滑开，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铁锈和草药混合的古怪味道。
棺内没有尸体，只有一截长约三尺的青色剑身，悬浮在棺中央。剑身周围环绕着七颗颜色各异的珠子，排列成北斗七星状。
“青冥剑身...“魏萧不自觉地伸出手。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剑身的瞬间，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别碰它！“
魏萧猛地缩回手，环顾四周：“谁？“
“往下看。“那声音说。
魏萧低头，发现龙棺底部刻着一幅精细的壁画。画中描绘了一场惊天大战：无数修士在空中厮杀，地面裂开深渊，一个眉心有三星印记的女子悬浮在中央，正将自己的身体分裂成三部分...
“初代长生者...“魏萧喃喃道。
“不错。“声音再次响起，这次魏萧发现它来自七星珠中的一颗红色珠子，“我是初代的一部分，负责看守这里。“
红珠亮起，投射出一个虚影——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容慈祥却透着疲惫。
“玄天君，或者现在该叫你魏萧？“老者叹息，“三百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魏萧警惕地问：“你认识我？“
“当然。“老者苦笑，“当年就是我建议初代创造守墓人一族的。可惜我们都没想到，守墓人中会出现你们这对双生子。“
壁画突然亮起微光，显现出更多细节：初代长生者将自己分裂为“天魂“、“地魄“和“人心“三部分。天魂化为观星族，地魄成为守墓人，而人心...则被封印在青冥剑中！
“青冥剑是初代'人心'的容器？“魏萧震惊地看着棺中的剑身。
老者点头：“当年你和夜无尘发现这个秘密，决定毁掉青冥剑。但剑身太坚固，你们只能将它断成三截。“
魏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些记忆碎片浮现：玄天君与夜无尘在雪山之巅合力斩剑，剑断时爆发出的金光将两人震飞...
“现在夜无明想重组青冥剑，释放初代的人心。“老者严肃地说，“一旦他成功，初代就会完全苏醒，吸收所有长生者的生命力来重塑肉身。“
魏萧盯着剑身：“那我该怎么做？“
“带走剑身，但不能让它与剑柄相遇。“老者指向七星珠，“这些定魂珠可以暂时封印剑身的力量。但你必须先通过考验。“
“什么考验？“
老者没有回答，而是挥手打出一道光幕。光幕中显现出苏宛被囚禁的画面——她被锁在一个青铜圆盘上，手腕割开，血液顺着凹槽流入中央的容器。夜无明站在旁边，胸口的分命盘疯狂旋转。
“月圆之夜就是明天。“老者说，“夜无明要用守钥人的血解开青铜棺的最后封印。“
魏萧握紧拳头：“我怎么救她？“
“黑水潭是初代创造的时空节点，这里三天，外界才一天。“老者解释道，“你还有时间。但要救守钥人，必须先通过龙棺的考验——面对自己的记忆。“
魏萧还没反应过来，龙棺中的剑身突然大放光明！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拉入棺中，坠入无尽的记忆漩涡......
......
魏萧站在一片虚无中，四周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每一块碎片都像镜子，映出不同时期的“他“：幼年时被魏家夫妇收养的孤儿；少年时在青冥山采药的学徒；成年后与白芷初遇的瞬间...
“这些都是你的过去。“老者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但真正的考验在后面。“
碎片突然汇聚，形成一条长廊。魏萧不由自主地向前走，每经过一段，就有一扇门打开，展示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第一扇门后，年幼的玄天君和夜无尘在守墓人仪式上宣誓，夜无明躲在暗处窥视；
第二扇门后，青年玄天君初遇白芷，她送给他一枚青玉，说是“定情信物“；
第三扇门后，玄天君发现初代长生者的秘密，与夜无尘激烈争吵...
走到长廊尽头，最后一扇门缓缓开启。门后是三百年前的青冥宗大殿，玄天君手持青冥剑，剑尖指着夜无尘的咽喉。
“你背叛了我们！“玄天君怒吼。
夜无尘冷笑：“是你太天真。初代的力量应该被利用，而不是毁灭！“
两人激战，青冥剑与分命盘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就在胜负将分的瞬间，夜无明突然从背后偷袭，一剑刺穿夜无尘的胸膛！
记忆突然扭曲，场景切换到一个隐秘的洞窟。重伤的夜无尘躺在石台上，玄天君跪在一旁，手中握着青冥剑。
“没...时间了...“夜无尘咳着血，“用我的心脏...做分命盘...猎杀所有长生者...阻止初代...“
玄天君痛苦地闭上眼，剑光一闪——
记忆再次切换。这次是玄天君独自站在雪山之巅，将断裂的青冥剑抛向三个不同方向...
魏萧踉跄后退，头痛欲裂。这些记忆太过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现在你明白了。“老者的身影出现在长廊尽头，“夜无尘并非叛徒，他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誓言。而夜无明...才是真正的威胁。“
魏萧艰难地抬起头：“为什么让我看这些？“
“因为要使用青冥剑身，必须先接受过去的自己。“老者挥手，周围景象如潮水般退去，“你通过了考验。“
眨眼间，魏萧回到了龙棺前。剑身安静地悬浮着，七星珠缓缓旋转。
“取走剑身和定魂珠。“老者说，“但记住，在找到对抗初代的方法前，绝不能让剑身与剑柄相遇。“
魏萧小心翼翼地将剑身包裹在一块准备好的布中，然后取下七星珠。当他碰到红珠时，老者的虚影闪烁了一下。
“我的使命完成了。“老者欣慰地说，“最后给你一个警告：夜无明已经渗透了观星族，白芷体内的初代意识就是他的杰作。要救她，必须先切断她与初代的联系。“
“怎么切断？“
“找到青冥剑灵，他知道方法。“老者的身影开始消散，“快走吧，月圆之夜将至...“
龙棺突然剧烈震动，潭水开始翻腾。魏萧感到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推向水面。在上升的过程中，他隐约看到潭底深处有一双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噗！“
魏萧被冲出水面，摔在溶洞的地面上。包裹中的剑身发出嗡鸣，似乎在警告什么。他来不及多想，抓起青石就往外跑。
穿过曲折的通道，爬上古井的铁环，当他终于回到地面时，夕阳已经西沉。村子里异常安静，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魏萧躲进一处废弃的谷仓，检查收获。剑身通体青碧，靠近剑锷处刻着两个古篆：“诛邪“。七颗定魂珠颜色各异，红珠已经失去了光泽。
“诛邪...“魏萧轻抚剑身上的刻字，一段记忆闪过——这是青冥剑的真名，专为诛杀初代长生者而铸！
突然，远处传来钟声。魏萧从门缝望去，只见村民们——那些活尸——排着整齐的队伍向村中央移动。他们手中捧着蜡烛，口中念念有词：
“月圆圆，镜面面，
照出谁的真脸脸...“
月圆之夜，开始了。
魏萧将剑身重新包好，藏入怀中。他必须找到前往祭坛的路，救出苏宛，阻止夜无明的仪式。但在那之前...
他看向手中的青石，发现上面又浮现出一行小字：
“剑灵在镜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