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人，一刀
水墨文字缓缓铺陈。
与此同时，一段段刻苦修炼的记忆涌入脑海。
先是花费一年时光，站桩举石锁打熬气力，强健气血；
而后用了三年，熬炼筋骨皮膜，达到牛皮虎骨之境；
最后花费足足十年时光，打磨一双铁手，一拳出足有千斤之力。
“看来我这资质，不说废柴，也只是平凡。听白三爷所言，他花费五年时间，迈入内家高手行列，我这单是修炼一门磐石拳，竟是要花费超过十年之久……”
注意力自脑海记忆中退出，秦河暗道，倒也不失落。
他有预支之能在身，如若资质还是如传闻中的天骄人物那般，方才不真实。
摒掉杂乱念头，秦河抬起手，发现自身手掌，并不如陆彪那般，呈现灰白之色，依然和寻常无异，但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却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猛一握拳，掌心方寸之间，竟是发出雷鸣般的爆鸣。
其中力量，怕是千斤不止！
“以如此巨力，配合我本就大成的砍柴刀法，再加上磐石拳给我提升的防御力和恢复力，实力比之以往，绝对是倍增。”
秦河心中暗道，脸上亦是露出抹隐晦的笑意：
“就是不知，那位杜帮主……他能挡我几刀？”
预支磐石拳，臻至大成，方才练刀带来的身体负担，此刻已彻底消失，此时继续修炼磐石拳偿还没有任何问题。
但略一犹豫，秦河便按捺住此想法。
接下来，怕是还有一番恶战，需要他将自身状态保持在最巅峰！
一念及此，秦河便收刀归鞘，也不回屋中了，大马金刀跨坐在门槛前的石阶上，静候独龙帮的到来。
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女子低泣，秦河视线落到对面黄三郎家中。
不知何时，他家屋前两侧，已挂上白绫，昏黄灯光自门缝透出，那女子低泣之声，自然也是从黄三郎屋中而来。
此时已是二更天，往日里黄家早已熄灯，只是算算时间，今夜刚好是黄三郎的头七，那对母子，应是在守灵吧？
漆黑中，秦河的眼神，变得越发幽深。
最后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预支磐石拳法之后，体质的强横，带动了他五感的提升，即便闭着眼，依然可以清晰分辨出场中五名手下的动静，呼吸急促，气息剧烈波动。
至于另外三名，在他练刀之际，承受不住那股风雨欲来的压力，已是相继消失……现在是四名了。
秦河眼皮轻抬，视线落在那道仓惶逃窜的背影之上，没有任何表示，半晌又缓缓阖上。
等待中，时间仿若凝固，格外的熬人。
待到那轮血月高悬中天，昭示着三更天的到来，剩余四名帮众之中，又有一人悄然消失。
“呸，贪生怕死的怂货！”剩下三人之中，一人终究是忍不住，朝着那人背影狠狠呸了一口，怒骂出声。
“娘的，独龙帮的狗崽子，到底他娘的来不来？！”另一人亦是忽然怒骂出声，“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赶紧来，老子他娘的早死早超生！”
领头的洪三眉头一皱：“稍安勿躁！”
说是这么说，但他此刻亦是满脸焦灼，心脏几乎要从胸腔之中跳出来一般。
如方才那人所言，与其如此煎熬，倒不如独龙帮早点来早点死，起码也落得个痛快！
然而大半夜过去，转眼已是五更天。
四野皆寂，后半夜连黄家那隐约的哭声都歇了，独龙帮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呼……”
洪三三人互相对视，皆是松了口气，有种鬼门关上走过一遭的劫后余生之感，初冬夜里，几人后心之中，却是渗出一身冷汗。
而在此时，枯坐半夜的秦河，却是缓缓站起了身。
……
独龙帮。
大半夜过去，独龙帮堂口之中，此刻依然灯火通明。
自从白天之事后，独龙帮帮主杜纹龙，便下了全员召集令。
独龙帮上下三十三人，自杜纹龙以下，尽皆聚集在堂口之中备战，只等杜纹龙一声令下，随时准备着，将赤蛟帮这条过江龙，狠狠杀出永安坊。
书房。
十二盏烛火，一字排开，将书房映照得亮如白昼。
杜纹龙端坐书房主位，在他面前，则是独龙帮一众头目，就连今日遭遇断掌重创的陈福，断掌处缠着厚厚的纱布，此时同样在此书房之中。
“过去一天了，说说你们查到的东西吧。”
主位上，杜纹龙独眼之中，隐现惊疑，手指在面前桌案上轻轻敲动。
“回禀帮主！”
下面，师爷打扮的中年男子站起：
“那秦河身世清白，祖上三代都以打柴捕猎为生，十二岁父母双亡，与其胞妹秦月相依为命至今，此前也从未曾展露过武功修为。”
“个把月前，我独龙帮已故的刘七，曾看上过那秦河的妹妹秦月，想要买过来当丫鬟，但被秦河拒绝。”
“七八日前，那秦月离奇身亡，紧接着刘七和其手下的陈麻子、郑三炮也相继身亡。”
“那秦河再现身之时，就出现在磐石武馆了，据说曾和陆彪切磋，不相上下，三帮五门之中，有几家都曾招揽过他，最终加入了赤蛟帮。”
“其他的，帮主您都知道了。”
杜纹龙神色郑重：“这么说，刘七几人的死，也是他所为？”
那师爷点头：“现在看来，是他没跑了，至于他是如何有了这身实力，实力又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就不得而知了，属下猜测，应是刀法大成，不可小觑。”
“本帮主曾和他打过照面，确实不简单，但我刀法大成多年，区区小儿还不足虑。”杜纹龙沉声道，“赤蛟帮那边的动静呢？”
秦河他不怕，怕的是赤蛟帮有所布置。
否则的话，单凭那秦河小儿，和区区七八个手下，就敢直接过来永安坊立足？
真当他杜纹龙泥捏的不成？！
师爷道：“确认了三位红棍位置，不在永安坊，另外两位红棍去向还在查……毕竟是赤蛟帮，一旦打草惊蛇，就怕惹恼了白三爷，所以不太好查。”
“加紧打听！”杜纹龙独眼之中，凶光毕露，“若是被我查明，没有其他红棍暗中埋伏，单凭那秦河小儿一人，本帮主要让他知道，胆敢招惹我独眼龙的下场！”
……
吉祥茶楼。
“哈欠……”
枯坐半宿，一名豪绅再也熬不住，哈欠连天。
不由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娘的，白等半宿，毛动静都没有，看来今夜是没事发生了，大家都回去睡去吧。”
“我也快熬不住了。”另一人跟着站起，“素来听闻那独眼龙多疑，我看他哪是多疑，那他娘的就是怂！一个毛头小子都站他头上拉屎了，还在那疑神疑鬼，早知道抱着小妾睡觉去了，浪费时间！”
“慎言！”
有老成持重的，提醒那人失言了，但脸上亦是露出郁闷之色：“本以后今晚有出好戏看，结果竟是无聊至极，怕就怕……独龙帮今夜不动手，那秦河越发跋扈，天亮之后，再来找我等麻烦。”
“你多虑了，此番形势，料那秦河也不敢再有所动作！”
“说是这么说，但那秦河小儿毕竟年轻气盛。”
“年轻气盛？真要如此年轻气盛，他怎么不去攻打独龙帮堂口？”
“哈哈哈，倒也是。”
……
砰！
寂静夜空中，一声闷响远远传开。
两扇朱漆大门，在恐怖巨力冲击下，轰然爆裂开来。
“谁？！”
大宅深处，响起独龙帮帮主惊疑与暴怒交织的怒吼：“胆敢夜闯我独龙帮，你找死！”
紧接着，是闹哄哄赶来的凌乱脚步声。
片刻间，以杜纹龙为首的独龙帮之人，匆匆赶到中院：“是你？！”
“是我。”
清越声音不紧不慢响起：“杜帮主，秦某久等你不来，只好来找你了。”
西斜红月下，一道身影持刀，缓缓走近。
正是秦河。
一人，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