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玄天四将
第六回寒冰封脉临绝境玉佩护主显神通
黎明前的山林最是黑暗。
秦墨盘坐在洞口，长剑横放膝上，呼吸绵长缓慢。五年深山修炼让他习惯了这种守夜生活，但此刻他的感官比平时更加敏锐——玉佩从半小时前就开始持续发热，温度越来越高。
“来了。“秦墨突然睁眼，轻声自语。
他轻轻摇醒妹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秦雪瞬间清醒，紧张地抓住哥哥的衣袖。秦墨指了指洞穴深处一个隐蔽的缝隙，那是小六介绍过的紧急藏身处。
“无论发生什么，别出来。“秦墨将玉佩塞到妹妹手中，“它会保护你。“
秦雪想说什么，却被哥哥坚决的眼神制止。她咬着嘴唇躲进缝隙，双手紧握玉佩，那玉佩在她掌心微微发亮，如同一颗绿色星辰。
秦墨提起长剑，无声地走出洞穴。外面雾气弥漫，能见度不足十米。他屏息凝神，耳中捕捉到四个不同的脚步声从不同方向接近——东南方脚步沉重，西北方轻盈如猫，东北方时有时无，西南方则完全无声。
“玄天四将。“秦墨心中一凛，师父曾说过这四人各有所长，联手时可敌千军。
雾气突然翻涌，东南方向走出个铁塔般的巨汉，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每走一步地面都微微震颤。
“某家铁山。“巨汉声如洪钟，“奉宫主之命，取九劫玉。“
几乎同时，西北方雾气中浮现一道窈窕身影。那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一袭红衣，指尖缠绕着丝丝红线。
“奴家千丝。“女子轻笑，声音甜腻如蜜，“小郎君生得俊俏，不如乖乖交出玉佩，奴家替你求个情？“
东北方传来沙哑笑声，一个佝偻老者拄着铁杖走出，眼睛上蒙着黑布：“老夫盲叟，闻声辨位。小友呼吸急促，可是怕了？“
西南方依旧寂静，但秦墨知道那里一定藏着第四人——最危险的那个。
“四位前辈远道而来，就为欺负一个小辈？“秦墨长剑斜指地面，语气不卑不亢。
铁山哈哈大笑：“好胆色！某家先来领教！“
话音未落，这巨汉已如战车般冲来，蒲扇大的手掌带起呼啸风声。秦墨不敢硬接，身形一闪，剑走轻灵，一招“细雨斜风“直取对方手腕要穴。
铁山不躲不闪，手腕一翻竟直接抓向剑锋！秦墨变招不及，剑刃被捏个正着。他暗运内劲想要抽剑，却觉剑身如铸在铁山手中，纹丝不动。
“撒手！“铁山暴喝，猛然发力。
秦墨果断松手，身形后仰避开随之而来的铁拳，同时左手并指如剑，一道凌厉剑气射向铁山咽喉。铁山被迫松剑格挡，秦墨趁机凌空一抓，长剑如有灵性般飞回手中。
这一回合交手快如闪电，双方都对彼此实力有了初步判断。秦墨虎口发麻，心知这铁山力大无穷，硬拼绝非上策。
“铁山退下。“盲叟突然开口，“让老夫来试试守碑人的剑法。“
铁山哼了一声，却真的退到一旁。盲叟铁杖点地，缓步上前，那蒙着黑布的脸正对秦墨：“小友，老夫眼盲心不盲，你最拿手的'雷霆劫'尽管使来。“
秦墨不敢大意，长剑一振，剑锋上雷光隐现。他身形如电，使出“雷霆劫“中最凌厉的一招“雷动九天“，剑光化作九道雷霆同时劈向盲叟。
盲叟不慌不忙，铁杖在身前划了个圆。奇怪的是，那九道雷霆剑光接近盲叟周身三尺时，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化功大法？！“秦墨大惊，急忙撤剑后退。
盲叟呵呵一笑：“小友见识不浅。再来！“
秦墨心念电转，九劫剑法中有一招“润物无声“专破各种吸功化劲之法。他剑势陡然一变，从刚猛无俦转为柔和似水，剑尖颤动如春雨滴落，无声无息地刺向盲叟。
盲叟面色微变，铁杖急忙变招，却还是慢了一拍。剑尖刺入他左肩三寸，带出一溜血花。
“好剑法！“盲叟不怒反笑，“千丝，该你了！“
红衣女子娇笑一声，十指翻飞，无数红线从袖中射出，如蛛网般罩向秦墨。这些红线看似柔软，实则锋利如刀，所过之处草木皆断。
秦墨长剑舞成光幕，红线纷纷断裂。但断落的红线竟在空中自行续接，转眼间形成天罗地网，将秦墨困在其中。
“小郎君，奴家的'天蚕丝'可是刀剑不断哦~“千丝媚笑着收紧丝网。
秦墨顿觉压力大增，丝线勒入肌肤，鲜血渗出。危急关头，他想起师父说过“至柔者必有至刚处“，当下闭目凝神，感应丝网中气机流动。
找到了！东南角有一处气机凝滞，正是千丝功法破绽所在。秦墨猛然睁眼，长剑如虹，直刺那一点！
“嗤啦“一声，丝网应声而破。千丝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显然受了内伤。
“废物。“一个冰冷声音突然从秦墨背后传来。
秦墨汗毛倒竖，想要转身却已来不及——一只苍白手掌轻飘飘印在他后心。刹那间，一股极寒内力透体而入，所过之处经脉冻结，血液几乎凝固。
“玄...冰...掌...“秦墨牙齿打颤，艰难转身，看到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正冷冷注视自己。
这就是第四将——“寒心“冷千秋，四将中最强一人。
“交出玉佩，给你痛快。“冷千秋淡淡道，仿佛在讨论天气。
秦墨强忍寒意，运转九劫心法抵抗体内寒毒。但玄冰掌劲诡异非常，他的真气运行越来越慢，四肢开始僵硬。
“不...可...能...“秦墨一字一顿道。
冷千秋摇头，抬手又是一掌拍向秦墨天灵盖！这一掌若中，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穴中突然射出一道绿光，正中冷千秋手腕。冷千秋吃痛收掌，惊疑不定地看向光源——秦雪双手捧着发光的玉佩，泪流满面地站在洞口。
“别伤害我哥哥！“
玉佩光芒大盛，如同一轮绿色小太阳。光芒照射下，秦墨体内的寒毒如雪遇沸汤，迅速消融。更奇妙的是，他感到一股温暖能量从玉佩传来，与自己真气水乳交融，在体表形成一层淡淡光晕。
“护体罡气？！“盲叟失声惊呼，“他竟能引动玉佩力量！“
冷千秋面色阴沉：“一起上，速战速决！“
四将同时出手！铁山双拳如锤，砸向秦墨胸口；千丝十指弹动，无数丝线射向秦雪；盲叟铁杖点出，直取秦墨丹田；冷千秋则再施玄冰掌，寒气逼人！
秦墨感觉体内真气前所未有的充盈，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苏醒了。他长啸一声，长剑挥出，一道半月形剑气横扫四方！
“轰！“
气劲交击，飞沙走石。待尘埃落定，四将竟全部后退数步，而秦墨站在原地，周身环绕绿色光晕，宛若天神。
“无垢境？！“冷千秋终于变色，“怎么可能！“
秦墨自己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玉佩正与自己产生某种奇妙共鸣。此刻他脑海中浮现出九劫剑谱上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文字，突然变得清晰明了。
“第八劫...心魔劫...“秦墨喃喃自语，剑招随心意而动，竟同时蕴含了铁山的刚猛、盲叟的化劲、千丝的缠绵和冷千秋的阴寒！
四将大惊失色，因为这分明是他们各自的独门绝学！
“他...他在模仿我们的武功？！“千丝声音发颤。
冷千秋当机立断：“撤！情报有误，必须禀报宫主！“
四人身形暴退，转眼消失在浓雾中。秦墨没有追击，因为他感到体内那股外来能量正在迅速消退。果然，不到十息时间，护体光晕消散，玉佩也恢复了平常模样。
“哥！“秦雪飞奔过来，扑进兄长怀里，“你没事吧？“
秦墨强撑着摇摇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虽然玉佩帮他暂时击退强敌，但玄冰掌的余毒未清，加上强行施展未练成的第八劫，经脉已受重创。
“我们得...尽快离开...“秦墨艰难站起，“他们很快会...卷土重来...“
秦雪搀扶着哥哥，捡起玉佩，忧心忡忡地问：“我们去哪？“
“青州...听雨轩...“秦墨抹去嘴角血迹，“找杜老...“
兄妹二人踉跄着向山下走去，背后朝阳初升，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秦墨不知道的是，这场战斗只是暴风雨的前奏，更强大的敌人正在暗中窥视，而九劫玉佩的秘密，才刚刚揭开一角...
第七回听雨轩中逢故友血字碑前悟真传
三日后，青州古城。
听雨轩是家不起眼的老茶馆，藏在青石板巷弄深处，招牌被岁月侵蚀得几乎看不清字迹。秦墨兄妹抵达时正值午后，细雨蒙蒙，茶馆里只有零星几位老人品茶听评书。
秦墨伤势稍有好转，但面色仍显苍白。玄冰掌的寒毒顽固异常，他运功三日才逼出大半。更麻烦的是强行使用第八劫导致经脉受损，现在只能发挥出六成实力。
“两位喝茶还是听书？“店小二热情迎上来。
“等人。“秦墨环视四周，“杜七爷可曾来过？“
店小二眼神微变，压低声音：“七爷在'雨打芭蕉'厢房，等两位多时了。“
穿过曲折回廊，最里间厢房门楣上挂着“雨打芭蕉“的木牌。秦墨示意妹妹稍等，自己先轻轻叩门。
“进来吧，没埋伏。“杜七熟悉的声音传来。
推门而入，厢房内茶香袅袅。杜七坐在窗边，左臂吊着绷带，脸上多了几道伤痕，但精神还算健旺。他对面坐着个意想不到的人——小六，那晚带他们去山洞的少年。
“杜老！“秦雪惊喜地跑过去，“你的伤...“
“皮肉伤，不碍事。“杜七摆摆手，仔细打量秦墨，“你脸色比死人还难看，碰上玄天四将了？“
秦墨点头，简单叙述了那场恶战。当说到玉佩突然发光时，杜七和小六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果然如此。“杜七喃喃道，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放在桌上，“秦墨，跪下。“
令牌上刻着古老纹路，中央是个“人“字。秦墨认出这与杜七之前展示的守碑人徽章相似，只是图案不同。
“这是...“
“人劫碑令。“杜七神色肃穆，“我以第七代人劫碑守护者身份，正式收你为守碑人弟子，传承人劫一脉。“
秦墨没有立即跪下，而是皱眉问道：“为什么是现在？“
杜七叹息：“因为时间不多了。玄天四将只是开始，天宫接下来会派出更厉害的角色。你必须尽快掌握人劫碑上的武学，否则...“他看了眼秦雪，“你们兄妹活不过一个月。“
秦雪紧张地抓住哥哥手臂。秦墨沉思片刻，单膝跪地：“弟子秦墨，拜见师父。“
杜七欣慰地笑了，将令牌放在秦墨头顶：“从今日起，你为人劫一脉第八代传人。守碑人之责，护碑护玉，阻天宫，卫正道。“
仪式简单却庄重。礼毕，杜七示意众人落座，亲自给秦墨倒了杯药茶：“喝了，对你的伤有好处。“
茶苦如黄连，但入腹后立刻化作一股暖流，缓解了经脉刺痛。秦墨精神一振：“多谢师父。“
“别急着谢。“杜七神色凝重，“我先告诉你一些事，听完你再决定要不要做这个守碑人。“
窗外雨声渐密，杜七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三十年前，天宫突袭各碑守护者，抢走天、地、玄三碑。剩下六碑中，人劫碑由我守护，你师父莫问天守天劫碑，其余四碑守护者或死或叛，碑石下落不明。“
“九劫玉本是开启九碑的钥匙，也是克制天宫'玄天功'的唯一法门。你母亲林氏一族本是林家碑(注：应为另一座碑)守护者，二十年前被天宫灭门，玉佩是你母亲拼死带出的。“
杜七盯着秦墨眼睛：“最关键的是，守碑人血脉特殊，能与碑玉共鸣。你母亲是林家嫡系，你体内流着守碑人的血，这才是玉佩选择你的真正原因。“
秦墨心头一震：“所以我能引发玉佩异象...“
“不错。“杜七点头，“但这也是天大危机。天宫一直在搜寻守碑人血脉，因为他们需要这种血脉才能完全掌控抢到的三座碑。现在你暴露了，玄天尊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你。“
秦雪脸色煞白：“那哥哥岂不是...“
“福祸相依。“杜七从桌下取出个长条木盒，“正因你有这血脉，才能快速学会人劫碑上的武功。打开它。“
木盒中是一块青铜板，上面刻满古怪文字和图形。秦墨刚触碰铜板，那些文字突然如活物般蠕动，化作流光钻入他眉心！
“啊！“秦墨抱头闷哼，海量信息在脑海中爆炸——武功心法、经脉图谱、剑招要诀...正是人劫碑上的完整传承！
这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当秦墨再次睁眼，眸中精光四射，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更加内敛深沉。
“感觉如何？“杜七问。
秦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人劫...原来如此。“
人劫碑的核心奥义是“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讲究以人心映武道，借七情六欲磨练剑意。这与天劫碑的“以天为法，雷霆为用“截然不同，却意外地契合秦墨这些年的经历。
“你需要七日静修消化这些。“杜七说着看向秦雪，“丫头，这期间你得跟我去个安全地方。“
秦墨立刻摇头：“不行，小雪必须跟我在一起。“
“哥，我没事的。“秦雪却出人意料地坚定，“你练功要紧，我会照顾好自己。“
杜七欣慰地拍拍秦雪肩膀：“放心，地方很安全，有天宫绝对想不到的人保护她。“
小六突然开口：“七爷，时候不早了。“
杜七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给秦墨：“这是人劫碑的藏匿处，只有你能开启。七日后若我没回来，你就带着小雪去找'青囊医仙'，他是我们的人。“
秦墨接过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血字碑下“。
“青州古城墙下有个明代刑场，那里有块'血字碑'，传说是冤魂泣血而成。“杜七解释道，“人劫碑就在它正下方三丈处。“
交代完毕，杜七起身准备离开。秦墨突然问：“师父，守碑人中有叛徒，是谁？“
杜七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你最信任的人，可能就是最想你死的人。记住这点就够了。“
雨幕中，杜七和小六的身影渐渐模糊。秦雪红着眼眶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我们也走吧。“秦墨收起青铜板，轻声道。
当夜，青州古城墙下。
血字碑是块不起眼的灰白石碑，因常年渗出血红色水渍而得名，当地人视为不祥之物，入夜后无人敢近。
秦墨按照传承中的方法，将手掌按在碑上特定位置，运起人劫内力。石碑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地下空间比想象中宽敞，中央矗立着一座青铜古碑，高约两米，通体刻满密文，正是失踪多年的人劫碑！
秦墨走近细看，发现碑文与脑海中传承相互呼应，许多晦涩处豁然开朗。他盘坐碑前，开始按照心法调息。
随着内力运转，碑文竟渐渐亮起微光，一道道信息流如涓涓细流汇入秦墨意识。他看到了历代守碑人的战斗画面，看到了九劫剑法的不同演绎，甚至模糊看到了九座碑齐聚时的壮观景象...
最惊人的是，他清晰感受到体内血脉与碑石产生共鸣，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仿佛在欢呼回到故乡！
三日过去，秦墨不吃不喝，完全沉浸在修炼中。玄冰掌伤早已痊愈，经脉也修复如初，更领悟了人劫碑的核心绝学——“七情剑“。
这剑法别出心裁，以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绪为剑意，每一剑都直指人心弱点。秦墨演练时，剑锋过处竟能引动自身情绪化为实质剑气，端的是诡异莫测。
第五日深夜，秦墨正在揣摩“怒剑“与“悲剑“的转换，突然玉佩剧烈发烫！他猛然睁眼，看到人劫碑上的文字正疯狂闪烁，最后凝聚成一行血红色大字：
“天宫至，速救杜七！“
秦墨心头巨震，顾不得继续修炼，匆匆记下碑上最后几段秘法，朝出口奔去。就在他即将踏上阶梯时，背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人劫碑从中裂开一道缝隙，一块晶莹玉片从中掉落。
秦墨捡起玉片，发现上面刻着微型地图，标注着其他几座碑的位置，其中三个被红叉标记，应该就是被天宫夺走的天、地、玄三碑。
“这是...“秦墨突然明白，这才是杜七要他来人劫碑的真正目的！
将玉片贴身收好，秦墨冲出地下空间。外面月明星稀，血字碑旁不知何时多了个瘦小身影——是小六，满身血迹，奄奄一息。
“墨...墨哥...“小六气若游丝，“七爷...被抓...青州分舵...快救...“
话未说完，少年头一歪，再无声息。秦墨探他脉搏，已然气绝。小六右手紧握，掰开后掌心是一枚带血的铜钱——乾隆通宝。
秦墨轻轻合上少年不瞑的双眼，拾起他身边的短刀。刀柄上刻着三个小字：“醉仙楼“。
“天宫青州分舵...“秦墨握紧短刀，眼中杀意如潮，“杜老，坚持住，弟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