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写给志愿军战士的叙事诗》 ——致那些永远年轻的背影

（一）

你们把故乡的泥土

装进褪色的军装口袋

鸭绿江上的月光

就突然变得很重很重

重得压弯了所有送行的目光

却没能压弯

那些十八九岁的脊梁

（二）

长津湖的雪夜知道

怎样用零下四十度的寒冷

丈量忠诚——

当冻僵的手指

仍保持着扣扳机的弧度

当单衣下的胸膛

还裹着半张未寄出的家书

你们把自己

站成了永不融界的界碑

（三）

上甘岭的焦土里

生长着最倔强的春天

一个苹果在坑道里传递

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弹片削短的铅笔

还在战地日记里写着：

“等打完这仗

要给娘补件新棉袄“

（四）

七十年的风

吹不散松骨峰上的硝烟

你们留在异国的年纪

永远比我们更年轻

当红领巾们数着纪念碑上的名字

忽然有白鸽掠过

那一定是你们

在用另一种方式报平安

（五）

此刻我站在博物馆的玻璃前

看你们锈蚀的水壶

突然有滚烫的炒面香

混合着冰棱的咸涩涌来

原来最坚固的盾牌

从来不是钢铁

是你们用青春

夯实的土壤

后记：

每个清明落下的雨

都是大地在重读

你们写进山河的

最长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