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装饰一
见到玫瑰是在一个阴森的黄昏，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下来。狂风呼啸着，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号，街道两旁的路灯闪烁着昏黄且不稳定的光，像是垂暮老人微弱的呼吸。
那么多年没见，玫瑰依然还是小眼睛，那眼睛里像是藏着无尽的黑暗，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一脸雀斑，如同密密麻麻的黑点爬满了她的脸，塌鼻子，阔嘴，笑起来露出两排参差不齐、泛黄且带着腐臭气息的牙齿。她实在有负于她的名字——玫瑰，叫丑陋还差不多，站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她整个人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在陌生城市的街头遇到故友，也算是种缘分，因此不论安茜在心里如何讨厌玫瑰，面上却做的一副亲热模样。玫瑰说，她在这城市已经居住两年多了，这两年里，发生了几起单身女子失踪案件。
她说话时，嘴里喷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像是藏着腐烂的尸体。她诚挚的对安茜说：“我家虽简陋，却也安全，总比住在外面强些。这外面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恶鬼把你抓走咯。”安茜心底思量一番，出差报销的毕竟有限，去玫瑰家住一夜还能省些钱，于是半推半就的跟着玫瑰去了她家。
一路上，玫瑰不断夸赞安茜长得美，特别是一双眼，水灵灵的，人见人爱。玫瑰说话时，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像是饥饿的野兽看到了猎物。玫瑰叹息：“若是我有这么美的眼睛就好了，那还不得迷死人。有了这双眼睛，我就能看到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也能让别人都拜倒在我脚下。”安茜听得心里美滋滋得，但口里却谦虚得说：“哪里，你说的好罢了。”玫瑰却正色：“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你这明瞳，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我要是有了，连梦都会变得香甜。”安茜暗自想，这么多年没见，玫瑰倒变得挺会说话，不比从前被同学耻笑只会躲在一旁不声不响得抹眼泪。那时候的玫瑰自知长得丑，整日象只哈巴狗似的跟在安茜身后，只要安茜说什么，她便会想尽办法去做，但临到头还是免不了被众人讥笑。
想起往事，安茜有些愧疚，以前还小都是孩子，不懂那些话会伤了玫瑰得自尊，玫瑰也真是可怜，长得丑毕竟不是她自己得错，自己也未免过分了些。“玫瑰，以前，我若有做的不当之处，你还多包涵。”玫瑰怔了怔，咧嘴笑了，那笑容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狰狞，像是魔鬼的嘲笑。她的牙齿上挂着一丝血丝，幽幽地说：“什么事，我都忘了。
不过有些东西，一旦刻在心里，哪有那么容易忘呢。”安茜松口气，顿时放下胸中大石，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玫瑰真的忘了吧。玫瑰住在一幢破旧不堪的旧楼里，那楼就像一个摇摇欲坠的巨人，随时都可能轰然倒塌。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墙壁上的墙皮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砖块。墙壁上的血手印在昏暗中显得更加清晰，仿佛是一双双求救的手想要抓住安茜。安茜看到那楼心里不由咯噔了下，没想到玫瑰住的地方这么破旧，早知道找家旅馆就好了，不知道玫瑰家有没有洗澡的地方。
一旁的玫瑰似看穿她心思，笑着同她解释：“别看外面旧，里面还挺干净的，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你就放心吧，这里可比外面安全多了。”她说话时，嘴角流下一丝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腐蚀着地面。事已至此，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玫瑰上楼，一路上去，楼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不少人家都空着，似是搬走了。每走一步，楼梯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在抗议她们的到来。玫瑰家住在4楼，打开房门的时候，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安茜几乎担心蹿出只耗子来。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像是有人在哭泣的声音，安茜吓得一哆嗦。
玫瑰却若无其事地说：“别怕，可能是这老房子有点年头了，风一吹就会有怪声。”屋内的布置让安茜的心跳陡然加快。客厅的墙上挂满了照片，照片里的女子都眼神空洞，表情僵硬，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客厅里，那股阴寒的气息像是无数冰冷的触手，肆无忌惮地钻进安茜的每一个毛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昏黄而摇曳的灯光下，灯泡在灯罩里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警告，随时都可能因不堪重负而爆裂，将整个房间陷入无尽的黑暗。墙壁，像是一座囚禁着无数冤魂的牢笼，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墙皮如同一片片剥落的尸皮，不规则地耷拉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砖块，那黑色像是从深渊里蔓延出来的邪恶，深邃且幽冷，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恐怖秘密。凑近细瞧，砖块的缝隙间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缓缓地流淌下来，在寂静的房间里，那“滴答滴答”的声响，如同死神的倒计时，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击在安茜的心上。
液体所过之处，墙皮被腐蚀得更加严重，形成了一道道狰狞的沟壑，仿佛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撕裂而成。在灯光的闪烁下，墙壁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影像，时而像是扭曲的人脸，时而像是挣扎的肢体。那些影像在墙壁上若隐若现，随着灯光的晃动而不断变换着形状，仿佛是被困在墙壁里的灵魂在痛苦地挣扎。
与此同时，一阵微弱的、像是有人在低泣的声音从墙壁深处传来，那声音若有若无，时断时续，像是幽怨的女子在哭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又像是被囚禁的灵魂在发出绝望的哀号。安茜瞪大了眼睛，试图看清那些影像，但每当她集中注意力时，那些影像就会消失不见，只留下墙壁上那阴森的暗红色液体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泣声。
而在墙壁的角落，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尘中夹杂着一些细碎的毛发和不知名的纤维。一只黑色的蜘蛛在灰尘中织着网，它的身体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八只细长的腿在网上快速地移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编织着一个恐怖的陷阱。每当有微风吹过，灰尘就会扬起，形成一团团灰色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此时，风声透过墙壁的缝隙钻了进来，发出“呜呜”的呼啸声，像是一群恶鬼在咆哮，让人不寒而栗。地面，像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散发着腐朽和死亡的气息。地板上的木板已经腐朽不堪，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是地板在痛苦地呻吟，随时都会塌陷下去，将人吞噬到无尽的黑暗之中。木板的缝隙间，长出了一些绿色的霉菌，那些霉菌像是邪恶的触手，在地板上肆意蔓延。用脚轻轻一踩，霉菌就会破裂，发出“噗嗤”的声响，同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像是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