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那天傍晚,天边烧着红云,像火,把田野染得暖洋洋的。我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汗水顺着额头淌下来,衣服贴在背上,黏得难受。母亲还在院子里忙活,蹲在花圃边修剪枝叶,手里的小剪刀咔嚓咔嚓响。她抬头看见我,喊了一声:“回来啦?今儿咋晚了点?”我抹了把汗,说:“地里活多,耽搁了。”
母亲笑眯眯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说:“那丫头又跑田里找你了吧?”我脸一热,低头脱鞋,没敢接话。母亲哼了一声,嘴里嘀咕:“傻小子,魂儿都丢了。”我心里一跳,装作没听见,提着锄头往屋里走。可脑子里全是你的影子——那件浅蓝衬衫,那双干净的鞋子,还有你蹲在田埂上笑的样子。
这些天,你来得越来越勤,像风一样,吹进我的日子,吹得我心乱。我妈看出来了,老拿这事打趣我。我爸倒没说啥,只是偶尔钓鱼回来,瞥我一眼,哼一声:“别光顾着丫头,地里活儿别落下。”我嘴上应着,心里却盼着每天干完活能见你一面。
那天晚上,村里静得只剩风声,我吃完饭,坐在院子里乘凉。母亲端了碗绿豆汤给我,说:“喝点,解暑。”我接过来,低头喝了一口,凉得舒坦。母亲坐在旁边,拿着一把蒲扇扇风,嘴里哼着小曲。我看着她手上的茧子,心里一暖,想起她种地的日子,那么苦,却从没喊过累。
“你说那丫头咋老往咱这儿跑?”母亲突然问了一句,眼睛瞅着我。我差点被绿豆汤呛住,咳了两声,说:“谁知道,兴许是闲得慌。”母亲笑了,说:“闲得慌也不跑别人家,傻小子,别装了。”
我脸红得像天边的云,低头喝汤,没敢接话。母亲扇着扇子,说:“这丫头心眼好,跟你挺合。”我心里一甜,可又有点怕。你是城里来的,我是泥腿子,这合能合多久?我没说出口,只是低头喝汤,心里乱糟糟的。
就在这时,我听见院子外有脚步声,很轻,像风踩在落叶上。我抬头一看,是你。你站在篱笆外,手里拿着一本书,月光洒在你身上,浅蓝衬衫被染得柔柔的。风吹过,你的发梢扬起,我心跳得像擂鼓。
“还没睡?”我站起来,走过去问。你抬头看我,笑了:“睡不着,出来走走。”你指了指手里的书,说:“刚看了会儿,头晕。”我看着你那双干净的手,心想:城里人就是不一样,连看书都这么讲究。
母亲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笑眯眯地说:“丫头,来坐会儿,喝碗绿豆汤。”你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走进来。我忙拉了张凳子给你,你坐下,接过母亲递来的汤,小口喝着。我站在旁边,手插在兜里,想找点话说,可脑子里一片空白。
“谢谢婶儿,真好喝。”你喝了一口,抬头对母亲笑。母亲乐得眼角皱纹挤在一起,说:“喜欢就多喝,咱家绿豆多。”你点点头,低头继续喝,风吹过,你的发梢扬起,我偷看你一眼,心跳得停不下来。
那天晚上,你没急着走,坐在院子里跟我们聊了好一会儿。你说城里的夏天热得闷,晚上老有车声,睡不好。你还说老李头是你外公,小时候听过他的故事,这次跑来看看。我听着你的话,心里像被风吹开了一扇窗,觉得你跟这村子挺合。
母亲听了一会儿,站起来说:“我去收拾碗,你们聊。”她走回屋里,留我和你在院子里。月光洒下来,风吹过树叶沙沙响,我看着你,突然说:“你老跑这儿,不怕土脏?”
你转头看我,笑了:“不脏,挺干净的。”你指了指院子,说:“你妈种的花真好看,比城里的还漂亮。”我心里一暖,说:“她种了一辈子,啥都会。”你点点头,眼睛亮亮的,说:“那你也挺厉害,帮她干活。”
我脸一红,挠了挠头,说:“没啥厉害,就是习惯了。”你笑出声,声音清脆,像溪水。我看着你的笑,心想:你要是真喜欢这地,会不会留下来?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你说城里的日子忙,街上全是人,空气闷得慌。你还说小时候老被关在家里,爸妈忙,没人陪你玩。我听着这话,心里一紧,问:“关在家里?”
你点点头,低头喝了口汤,说:“嗯,我爸妈做生意,天天忙。我和姐姐老被锁在屋里,他们怕我们跑出去被拐。”你说这话时,语气平平,像在讲别人的事,可我听着,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
“锁在屋里?”我重复了一遍,脑子里想象你小时候的样子——小小的你,坐在屋子里,门锁咔嚓一响,外面是大人的脚步声,里面是你的沉默。我心疼得不行,说:“那你不闷得慌?”
你抬头看我,笑了,可那笑里有点苦:“闷啊,可也没办法。他们忙,我和姐姐就自己玩,窗户开条缝,看看外面的天。”你指了指天,说:“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跑出去,跑得远远的,该多好。”
我看着你的眼睛,月光在里面跳动,像星星。我说:“那你现在跑出来了,咋样?”你笑出声,说:“挺好,这儿没锁,天也大。”我听着这话,心里一暖,觉得你跟我想的不一样。
那天晚上,你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你说你爸妈忙得没空管你,姐姐比你大几岁,老带着你玩些小游戏——用纸叠房子,拿石头当娃娃。你说有次姐姐偷偷开了窗,你俩趴在窗台上,看外面的街,差点被你妈发现。你说这话时,嘴角上扬,可眼神里却有点空,像在看很远的地方。
我听着,心里酸得不行。我说:“那你小时候挺苦的。”你摇摇头,说:“也不算苦,就是闷。锁在屋里,总觉得外面的天是别人的。”我愣住了,心想:你小时候被锁着,我小时候满田跑,咱俩咋差这么多?
我看着你,低声说:“那你现在跑出来了,多跑跑吧。”你抬头看我,笑了:“嗯,我想多看看。”我看着你的笑,心跳得像擂鼓,觉得你这话像风,吹得我心里乱。
那天晚上,你走的时候,我送你到篱笆外。月光洒在土路上,风吹过,你的发梢扬起,我忍不住说:“你小时候被锁着,现在别锁自己了。”你转头看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不会了,这儿挺好。”
我看着你走远,心里像被灌了蜜,又像被扎了针。你小时候的锁,我想象不出来,可你说这话时的笑,我却忘不掉。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想保护你,想让你多看看这天,多跑跑这地。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扛着锄头去地里。母亲已经在田里忙活了,她看见我,笑眯眯地说:“昨儿跟那丫头聊啥了,回来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我脸一热,低头挖土,说:“没啥,就是随便说说。”
母亲哼了一声,说:“随便说说能说半宿?傻小子,别装了。”我没接话,埋头挖土,可脑子里全是昨晚你的话——锁在屋里,看外面的天。我想着你小时候的样子,心里酸得不行。
那天中午,你又来了,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慢慢走过来。我坐在田埂上啃干粮,看见你,忙站起来。你笑着说:“又干活呢?”我点点头,说:“习惯了。”你蹲下来,把扇子递给我:“歇会儿,热。”
我接过扇子,手指不小心碰到你的,心跳得像擂鼓。我说:“你咋老跑这儿来?”你扇着扇子,说:“喜欢这儿,安静。”我看着你的笑,心里一暖,说:“那多留几天,这儿没锁。”
你抬头看我,笑了:“嗯,我想多看看。”我听着这话,心跳得停不下来,觉得你像风,吹进我的日子,吹得我心乱。
接下来的日子,你来得更勤了。有时帮我提水,有时蹲在田埂上看我干活。你没嫌过土脏,没嫌过我满身的汗,每次风吹过你的发梢,我都觉得你像画里的人,干净得不真实。我妈看出来了,说:“这丫头跟你挺合,心善。”
我听了,心里甜得不行。每次你来,我都忍不住多看你一眼。你话不多,可每次笑,都像春天的花,开在我心里。我爸偶尔路过,哼一声:“别老盯着丫头,地里活儿等着呢。”我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你。
有天傍晚,我从地里回来,路过村东头的枣树,看见你在树下站着。夕阳洒在你身上,浅蓝衬衫被染成金色,风吹过,你的发梢扬起。我走过去,站在你旁边,说:“又散步?”你点点头,说:“晚上凉快,喜欢看天。”
我抬头看天,夕阳红得像火,烧得我心里暖烘烘的。我说:“你小时候被锁着,现在多看看吧。”你转头看我,笑了:“嗯,我想多看看。”我看着你的笑,心跳得像擂鼓,觉得你这话像承诺,又像风,抓不住。
那天晚上,我送你回老李头家。月光洒在土路上,风吹过,你的发梢扬起,我忍不住说:“你小时候没跑出去,现在跑出来了,别再锁自己。”你停下脚步,转头看我,眼睛亮亮的,说:“不会了,有你呢。”
我愣住了,心跳得像擂鼓。你笑着转身,走远了。我站在原地,看着你的背影,心里像被灌了蜜,又像被扎了针。你小时候的锁,我想象不出来,可你说这话时的笑,我却忘不掉。
那天夜里,我躺在炕上,盯着房梁发呆。母亲种地的背影在我眼前晃,你的影子在我心里晃。我想起她弯腰翻土的样子,那么瘦,却那么韧。我又想起你说被锁的事,那么轻,却那么重。我翻了个身,心想:你要是真喜欢这天,会不会留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你来得更勤了。有时在地里帮我提水,有时在院子里跟我妈聊花。你每次说起小时候,语气都平平,可我听着,心里却酸得不行。我说:“你小时候闷,现在多跑跑吧。”你笑笑,说:“嗯,我想多看看。”
我看着你的笑,心里像被风吹开了一扇窗。我说:“那多留几天,陪我看看这地。”你点点头,说:“好。”我心跳得停不下来,觉得你像风,吹进我的日子,吹得我心乱。
有天晚上,我从地里回来,天已经黑透了。我路过老李头家,看见你在院子里点着煤油灯,灯火晃着你的脸,像画。我走过去,站在篱笆外看你。你抬头,看见我,笑了:“又干活到这时候?”
“习惯了。”我笑笑,走近了些,“你咋还不睡?”你放下手里的针线,说:“睡不着,想起小时候。”我心里一紧,问:“又想那锁了?”
你点点头,说:“嗯,有时候梦见,醒了就睡不着。”我看着你的眼睛,月光在里面跳动,像星星。我说:“那别想了,现在没锁了。”你笑出声,说:“嗯,有你呢。”
我愣住了,心跳得像擂鼓。你低头继续缝东西,嘴角还挂着笑。我站在那儿,风吹过,灯火晃了晃,我的心也晃了晃。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想保护你,想让你多看看这天,多跑跑这地。
初识的日子,像风一样轻快。你没嫌过村里的土路,没嫌过我满身的汗,每次风吹过你的发梢,我都觉得你像画里的人,干净得不真实。你说了你的童年,那么轻,却那么重,我听着,心里酸得不行。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的锁会变成后来的嫌弃,不知道这份心动会变成裂痕。我只知道,你说被锁的事时,我的心跟着疼了。那是我们的开始,甜得像蜜,却像风,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