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章 给他搓个澡
棚屋里,药把式曾向安送来的大缸,已经用砖头架起来。
底下塞满了点燃的柴火,十数种药材被浸入水中煮沸,药香混杂的味道,在狭窄破旧的棚屋中显得有些刺鼻。
齐致远微微皱眉,这样的住所,和一位武道天才是不搭的。
顾九看出他的心思,道:“所谓梅自苦寒来,锋从磨砺出。以前连饭都吃不上,现在温饱不成问题,还能练功,已经好过的多。”
齐致远没有吭声,他自然明白日子苦点,更能激发上进心。
洪呦呦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触,在她眼里无论住哪都一样,区别在于身边的人是谁。
等待药汤加热的时间,齐致远仔细讲解了几种揉捏皮肉手法,又演练了一遍桩功。
他所传授的桩功名为混元桩,算不上难,只是对细节要求很多。
顾九学了半天,也只是学了个七八分像。
眼看着药汤越来越热,齐致远摇头道:“混元桩我当初学了个把月才差不多成型,你能一天记住七八分已经很不错了。先泡药汤吧,不急于一时。”
顾九并未气馁,只恭敬道:“多谢齐叔叔赐教。”
齐致远虽对外宣称顾九是师弟,但没得到师父认可前,这份关系始终不牢靠的。
所以顾九的称谓,齐致远也没有要他改口的意思。
这时候,顾九感觉胳膊被人拽了下,转头看去,只见洪呦呦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小九哥,要我给你搓澡不?爹最喜欢我娘给他搓澡了!”
顾九一怔,只见齐致远已经黑着脸提起洪呦呦的后脖领子,像拎小猫一样拎出棚屋。
“你干嘛?放开我,我要给小九哥搓澡!”洪呦呦在半空蹬着腿,张牙舞爪的冲齐致远呲牙。
齐致远一声不吭,拎着她就跑,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顾九失笑,仿佛能看到齐致远青筋直跳的脑门。
大缸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看着已经变成暗绿色,热气腾腾的药汤,顾九不再拖延。
关了门,脱了衣裳,便咬牙直接跳了进去。
“嘶!”
极高的温度,烫的他瞬间红温。
好在不断释放的药力,在体表形成了一层保护,不至于真被烫伤。
否则这百八十度的高温,只需几秒便可让人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强忍着高温带来的痛感,顾九不断回忆着齐致远传授的炼皮手法。
这里捏下,那里揉下。
手法粗糙又稚嫩,暂时感受不到什么效果。
就这样泡了一个时辰,直至底火熄灭,水温也降了下来,顾九才从缸里爬出来。
浑身上下一片通红,如同煮熟的大虾。
阵阵麻木,让顾九脚下不稳,腿脚发软,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扶着大缸稳住身体,待呼吸平稳,他才转身背靠缸体。
两脚分开,与肩平齐。
双手抱圆,心神合一。
敛气入骨,混元无极。
简简单单二十四个字,代表着桩功的真意。
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泡完药汤出来再站桩功,才知道难在哪。
两眼一阵发黑,双腿软的好似面条,呼出的气都带着浓烈的灼热感。
寻常人到这里,要么放弃,要么停一会再练。
但齐致远说了,泡完药汤就得立刻练桩功,这样才能把药力充分发挥出来。
不到半个时辰,顾九便觉得两条腿抽筋般直打颤。
脚心传来钻心的疼痛,好似要从中间折断。
连同抱圆的两条胳膊,更如同坠了百斤铁石。
越是坚持,顾九对齐致远就越是佩服。
泡完药汤竟然还能再练桩功一个半时辰,难怪能轻轻松松开启三百五十七条经脉。
如此天资,自己即便拥有万法道宫的帮助,恐怕都难忘其背。
当真是,恐怖如斯!
强大的意志力,以及对更高目标的向往,让顾九咬牙坚持着。
别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一定也能做到!
天赋不如别人,更要靠后天努力去弥补。
勤能补拙,天道酬勤!
靠着这八个字,顾九几乎把牙齿咬出血来,才勉强站够一个半时辰。
等结束时,两眼一黑,直接趴倒在地。
“呼……呼……”
口鼻之中粗重的呼吸声,十分缓慢,他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眼里尽是不甘,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再往下的开骨,实在没有能力直接进行。
如此差距,让顾九心中不住叹息。
歇息片刻后,顾九颤抖着双臂,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
按齐致远教的那般,开胯,开肩,开肋,开脊柱。
说起来简单,但以现在的身子和气力,做起来却是难的很。
仅仅一个开胯,蹲下去便很难再起来了。
三两个动作,便让顾九浑身直冒汗。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体内诞生了一股十分微弱的暖流。
于胯间缝隙游动,使得那难忍的酸痛感,好过了些许。
顾九眼睛微亮,这便是所谓敛气入骨?
暖流虽弱,却在胯骨,筋络,皮肉之间不断游走。
当这缕气千锤百炼后,便可化作精粹真气,冲开某一条经脉。
尽管尚未达到如此程度,但能感受到敛气入骨,证明顾九已经在外功入门了。
毕竟本身已经开启了一条经脉,入门速度快,不足为奇。
有了效果,顾九只觉得又凭空生出几分力气,更加坚定的继续开骨。
此时,齐致远已经把洪呦呦送回去。
这丫头气的腮帮子鼓的好似仓鼠一般,正巧洪思祥从外面回来,洪呦呦立刻冲他喊道。
“爹,齐叔欺负我!”
洪思祥宠闺女是出了名的,一听这话,顿时冲齐致远瞪眼:“你!”
齐致远拱手道:“她要帮顾九搓澡。”
洪思祥的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转身瞪着洪呦呦:“你!”
洪呦呦满脸委屈,小嘴一撇,眼泪珠子毫无征兆的往下掉。
洪思祥顿时慌了,连忙要走过去:“我……”
“爹最讨厌了!”
洪呦呦一扭身,捂着脸跑回屋,再也不出来了。
看着洪药头进了院子,从头到尾就说三个字,现在如被雷劈了一样僵硬在原地。
齐致远一时间不知道该可怜他,还是该笑话他。
想了想,还是把头低下去。
给洪药头个面子,在心里笑好了。
洪思祥的声音传入耳中:“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
齐致远抬头,一脸肃穆:“洪爷爱女心切,有目共睹,岂敢笑话,又岂能笑话!”
洪思祥哼了声,瞥一眼洪呦呦的屋子,而后刻意压低声音,双拳握的咯吱响:“真给那小子搓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