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IP博弈
那边两部电影在影院苦苦挣扎，这边公司有人登门拜访。
“人在哪里？”
宁言走在前面，对着右后方的赵建鹏问道。
“在会客室。”
风尚传媒会客室的落地窗外，炽烈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射进来。
会客室门被打开的瞬间，屋内坐着的女人站起身，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
“宁导，我是唐人影视蔡艺侬。”
女人走上前，率先伸出手，眼中有着一丝拘谨。
“嗯，你好。”手一触即分。
宁言坐在胡桃木桌一侧，“蔡总请坐。”
“宁导比报纸上要更俊朗……”
“场面话不必多说，”宁言摆摆手打断了对方后面的彩虹屁。
青瓷茶杯里的龙井舒展叶片，茶香混着会议室里若有若无的夏日气息，在阳光里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蔡艺侬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又像是借此筹措下言辞。
“宁导，想必赵总也和你汇报过，我们唐人对贵公司手中《仙剑奇侠传》的改编权有些兴趣。”
“听说风尚把《仙剑》的IP雪藏了一年，连游戏公司老总都纳闷，您到底在等什么？”
“等懂它的人。”宁言话语简短。
蔡艺侬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茶杯侧面，她有些看不懂对面这个年轻的过分的人。
蔡艺侬推过电脑，《仙剑》影视化的市场调研报告在屏幕上展开，“去年您拿下IP时，国产仙侠剧还在萌芽阶段，现在《天地传说之美人鱼》《倩女幽魂》相继试水，市场窗口期正好。”
“唐人想拿《仙剑》打开窗口？”
“宁导应该清楚，《仙剑奇侠传》在两岸三地的玩家基数超过三百万。”
“唐人正在准备翻拍《射雕英雄传》，单集冠名费就破了百万，只要您把改编权交给我们……”
“蔡总误会了。”宁言打断对方，接着开口，茶杯拿在手中桌面投下铜钟般的阴影，“风尚从来没打算卖版权。拿下这个IP时，我们就明确过：要做的是‘会呼吸的仙侠’，不是流水线的古装偶像剧。”
助手斟茶的动作顿了顿，茶汤在盏中荡起细微波澜，宁言神情淡然的继续：“大多数改编都困在‘特效堆砌’的怪圈里。上周看某部仙侠剧，女主角的眼泪要靠CG合成，观众在网络上说‘还不如游戏里的像素小人有感情’。”
“所以我们需要真正懂故事的人来操刀。”蔡艺侬接过话茬，手指定在“用户痛点”章节，“83%的核心玩家反感‘魔改人设’，这正是唐人的成功经验，尊重原案精神，才能激活情怀。”
宁言招招手，助手递过本泛黄的笔记本，扉页贴着《仙剑》初代的攻略本，字迹斑驳的笔记间夹着张字条：2001年冬，中关村电子市场，十七岁男孩说“赵灵儿死的时候，我把键盘都拍坏了”。
“这就是我不愿卖版权的原因。”他推过笔记本，纸页间飘落片银杏书签，“每个玩家心里都有个仙灵岛，我们要做的不是重建它，而是让观众相信，那些在屏幕上流动的光影，和他们当年熬夜打通关的感动，是同一片月光。”
蔡艺侬凝视着书签上的“莫失莫忘”篆刻，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玩《仙剑》时，在锁妖塔前存档二十次的场景。
那种对故事的虔诚，正是她与宁言此刻对话的基石。
她不由脑筋运转，思索着对面的人在想些什么？
难道对方真的没准备卖版权？
可是不卖又为什么和自己见面？
“唐人可以接受联合开发。”她表情微微变化，然后切换到备选合作方案。
“蔡总对这部游戏有些过分关爱了。”宁言翘着二郎腿，版权在手，他一点都不急。
蔡艺侬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攥紧，想起公司研讨会的内容。
2000年代初，中国影视行业正经历从“题材跟风”到“IP意识”的转变。
随着《指环王》《哈利波特》等好莱坞IP改编电影的全球热映，唐人内部逐渐意识到，优质IP自带的粉丝基础和文化认同感，能极大降低市场风险。
而《仙剑奇侠传》作为国产单机游戏的巅峰之作，从1995年首部作品问世起，便以跌宕的剧情、鲜明的人物和唯美的仙侠世界观，积累了横跨十年的核心玩家群体。
据当时的市场调研，仅《仙剑三》的预售量就突破50万份，相关论坛注册用户超200万，其衍生漫画、小说在青少年群体中传阅度极高。
如果能拿下相关改编权，制作成电视剧，无疑可以为唐人带来丰厚的利润，甚至还能用角色捧起一位自己的艺人。
蔡艺侬装作回忆道：“《仙剑》不是一个简单的游戏改编，它是我们这代人关于江湖、关于爱情、关于成长的集体记忆。唐人要做的，是让这份记忆在屏幕上延续，而不是消费它。”
说得好，偷偷翻个白眼。
要不是宁言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还真就信了。
面上不露声色，适时的流露一抹欣赏：“圈内像蔡总这样真性情的人不多了，联合开发风尚可以同意……”
不等蔡艺侬脸上高兴之色蔓延，“不过……”
“宁导请讲！”
宁言合上电脑：“我们的合作方案很简单：风尚保留IP所有权，唐人负责前期拍摄经费，占比不低于两千万。作为回报，风尚在中国大陆及港澳台地区的收益分成不低于55%，海外发行由我们独立运作。”
蔡艺侬的手指在桌沿敲出急促的节奏：“宁导这是把风险全压在唐人身上。”
“我们可以接受联合出品，但版权必须过户到唐人名下，这是资方的硬性要求。”
“我想蔡总没搞清楚状况，”宁言端起青瓷杯，茶汤在杯壁映出他沉稳的眉眼：“你应该知道，风尚靠《麦浪》的海外发行，让江汉平原的船工号子响在戛纳的海滩。同样的，《仙剑》里的蜀山剑意、苗疆蛊术，这些东方奇幻元素，我们也有能力让它们成为国际市场的文化符号。”
她这才想起，对面坐着的人是目前国内手握重奖的大导，不是小作坊。
完全可以不和自己合作，自己玩。
蔡艺侬沉默片刻，换了种语气：“宁导对艺术的追求我们很敬佩，但商业运作需要专业团队。唐人有成熟的古装剧制作班底，光武打设计就请了袁和平团队……”
宁言手指敲了敲桌面，打断了对方的节奏，“风尚不缺专业团队”。
“宁导应该清楚，资方不会接受这样的‘捆绑条款’。”她试图软化态度，“不如这样，版权仍属风尚，我们各出资50%，收益按投资比例分配如何？”
宁言笑了，这是把他当凯子？
手里握着IP，我还要跟你各出资五十，你看我像不像凯子？
现在迫切需要《仙剑》的是她唐人，既要还要还真是拎不清。
指腹摩挲着杯子底座的花纹：“蔡总，年初《麦浪》的宣发战，我们用45%的海外版权费撬动了派拉蒙的全球发行网络。现在的《仙剑》，就像当年的江汉平原，看似是片稻田，实则埋着金矿。”
他伸手，助手立刻送上一份财务报表，《仙剑》单机版的后续授权收入仍在持续增长：“截止到2003年7月，仅周边衍生品的分成，就已经覆盖了IP购买成本的300%。更重要的是，这个IP承载着一代人的青春记忆，随意改编只会消耗它的生命力。”
这些话无疑不在向蔡艺侬表明：风尚对《仙剑》很看好，如果想合作，拿出诚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