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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杀青

杀青这天下起太阳雨,场务在旧厂房墙角发现窝湿漉漉的雏燕。录音师把采样的雨声和燕子呢喃混进片尾曲,竟像极了江水的呜咽。

二十年后的修复版里,有观众在爆破戏背景音里辨出当年长江渡轮的汽笛——那艘船已于2010年拆解。

“《风吹麦浪》杀青!”

随着宁言的话正式落下,整个剧组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连续五个多月的拍摄,剧组的每个人都有些疲惫,紧绷的精神伴随‘杀青’二字烟消云散。

“把东西都收拾好,宁导特意准备了特色美食感谢大家,门口的大巴车已经在等着了。”陈默振臂一呼,大家高呼‘宁导万岁’。

剧组撤离时,掉落的场记本最后一页写着:“今日盒饭消耗:辣椒炒肉187份,演员NG次数:张国墙咬断筷子3次,刘奕君眼镜起雾7次,群演顺走道具弹壳46枚。”

这些数字和那些没被剪进正片的笑场、穿帮、即兴发挥,都封存在江滩芦苇的飞絮里,等着某个潮湿的五月再次苏醒。

……

“吃饭的地方布置的怎么样了?”坐在车里,宁言对陈默问道。

“提前派老李他们去准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陈默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宁导,杀青宴像您这样准备的,行业内真是头一回,以后咱们剧组出去的,可是有吹嘘的资本了。”

坐在后座上,宁言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大家伙辛苦了这么久,剧组账上还剩下点,宁言找了个特色景区犒劳一下大家。

这是一处布依族聚集的村镇,夕阳将峰林布依的吊脚楼镀成琥珀色时,道具组老李正蹲在青石阶上调试最后一盏氛围灯。

电线缠着竹竿蜿蜒向上,在屋檐角挂出一串土陶灯笼,暖光映得檐下晾晒的蓝靛布忽明忽暗。

炊烟从后厨飘来,带着柴火熏腊肉的焦香,场务小刘扒着门框喊:“李哥,三舅公说酸汤鱼要现杀现煮,让你把装血浆的塑料桶腾两个!”

青石板路上,灯光师老王领着群演们搬长条凳。

六十岁的吴阿婆攥着绣花针穿梭其间,给每个凳脚系上五色丝线——这是布依族迎贵客的古老习俗。

忽然街尾传来芦笙声,十几个戴靛蓝头帕的妇人捧着竹筒酒缓步而来,领头的歌师用汉语掺着布依调子唱:“远方的凤凰歇脚处,自家的米酒敬亲人......”

剧组大巴拐进景区的村镇时,正撞见这原始与现代交融的奇景。

陈默停好车后第一个跳下车,相机镜头对准拦门酒队伍:“这阵仗比咱们爆破戏还震撼!”

话音未落就被塞了个牛角杯,米酒顺着嘴角流进短袖领口,围观人群爆发出善意的哄笑。

老演员苗皓钧扶着车门直摆手:“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哎哎别洒我本子上!”

长桌从非遗展厅直铺到风雨桥,塑料凳与藤编蒲团混搭,餐具旁摆着竹节雕花的筷托。

美术指导盯着桌布皱眉头:“这机绣的凤凰图案太规整,要是手绣的就更......”

“讲究啥!”烟火师老周拎着两箱啤酒挤过来,“没看场务都累成狗了?能坐着吃热乎饭就是天堂!”

“别的剧组杀青宴盒饭给你加个鸡腿就不错了,你还点评上了。”说着掏出打火机,‘啪’地点燃桌中央的松明火把,跳动的火苗映得每个人脸上光影斑驳。

“这好像是布依族吧?我听说不都在贵州那边吗?”

“嗐,我听老李说,武汉和荆州也有一些,听说这是宁导特意安排的。”

“宁导可真大方,不像上次在那个冯小缸组里,辛辛苦苦跟着干了三个月,最后一碗面条就把我们打发了。”

“面条?你好歹还有面条,之前我在的那组里……”

等到一众人等在几个长桌边坐下,宁言举着酒杯站起来,吵吵嚷嚷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大伙几个月来辛苦了,美食美酒在前,我就不多说废话了,我敬大伙一杯,感谢大伙的努力。”

说罢,宁言举杯一仰而尽,“大家不要拘谨,吃好喝好。”

酒过三巡,众人放松下来。

酸汤鱼的木甑子揭开时,蒸汽裹着毛辣果的酸香席卷长桌。

武行小伙大刘直接上手捞鱼骨:“这味儿比咱在横店点的外卖强百倍!”

话音未落被烫得直哈气,道具组小美笑着递过冰镇刺梨汁:“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上次拍巷战戏,你抢盒饭把假血包挤爆的糗事忘了?”

“哎呦小美,心疼大刘呢?什么时候让大家吃喜糖啊!”两人的关系也算是剧组里不算秘密的秘密。

被人打趣了一下,在身旁的哈哈大笑中,小美的脸庞红如晚霞,羞着作势要打那人。

宁言端着酒杯穿行在长桌间,白衬衫沾着酸汤鱼的些许油渍。

经过灯光组的桌子时被拉住:“宁导必须喝三杯!那场雨夜追车戏,您非要在真暴雨里拍,哥几个扛着设备差点摔进山沟!”

“好啊!”宁言仰头干完,亮出杯底:“要不怎么叫'用生命拍电影'?下回请你们泡温泉!”

酒精的作用下彻底放开,对面立刻起哄:“别画饼!先让财务把杀青红包发了!”

“红包都有,别急”,宁言端着杯子欲走。

“别让宁导跑了!”灯光组不知谁喊了一句,几人上来拉着宁言的胳膊。

玩笑间,布依族歌师的牛腿琴响起,琴弦震颤中,有人放下酒杯跟随起舞。

有人摸出根卷烟,借着火把点燃时轻叹:“二十年前在怀柔拍戏,杀青宴只有凉透的盒饭......”

有人举着相机,偷偷记录,想把这美好的瞬间保存。

琴声停下,“好!”大家捧场叫好。

“让宁导唱一个!”不知是谁,突兀的人群中冒出一句。

“对,让宁导唱一个!”

剧组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起哄……

好不容易将起哄声停住,“专业的琴师在这里,哪里还需要我献丑啊,是不是啊?”

宁言一边说一边给陈默使眼色,脚还踢了后者几下。一向机灵的对方,此时像得了老年痴呆一样,转头看向他,目光中满是疑惑。

“你很好,”低下头在陈默耳边重重的说了一句。

“剧组有吉他吗?去拿一把来。”宁言对场务说了一句。

“宁导,我有!”

很快,两人从大巴车那里拿过来一把吉他。

抚摸了一下手中吉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唉!不想装逼的,非得逼我!”心中暗道了一句。

“来首谁明浪子心,我唱的不好,待会不准扔杯子啊。”宁言笑着说道。

“大家给宁导鼓鼓掌,加加油!”刚才闭嘴的陈默,这时候冒出来了。

瞪了对方一眼,宁言起身单脚踩在凳子上,吉他一半搭在腿上,另一侧抱在怀里。

先是扫动几根琴弦,接着伴随吉他声吟唱。

可以笑的话不会哭

可找到知己哪会孤独

偏偏我永没有遇上

问我一身足印的风霜怎可结束

可以爱的话不退缩

可相知的心哪怕追逐

可惜每次遇上热爱

无法使我感觉我终于遇上幸福

……

慢慢地宁言也投入了其中,高潮部分来临。

听说太理想的恋爱总不可接触

我却哪千山走遍亦要设法去捕捉

听说太理想的一切都不可接触

我再置身寂寞路途在那里会有幸福

手中扫过最后一根琴弦,场上安静一瞬,接着惊呼声不断,纷纷鼓掌。

“那好像是刘艺菲?”陈默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