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孤独的精灵·帕尔赛隆
已经记不得到底度过了多少个年头，更记不得上一次见到人类是什么时候，帕尔赛隆只记得自己日复一日的坚守在这里，只是为了那个早已失去意义的训令。
“守护好这里，帕尔，记住，这是你的使命……”
父亲过去的叮嘱似乎仍旧在耳边环绕。
然而作为这座遗迹的最后一位守卫者，每当他鼓起勇气打算离开这座遗迹的时候，却总会成为阻挠他继续迈出脚步的镣铐。
“……你在这里多久了，你叫什么名字？”
人类的喋喋不休唤醒了陷入思绪的帕尔塞隆，将它从过去的挣扎里暂时拖出。
帕尔赛隆并没有回应那人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走着，执行他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命令。
“你刚才说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人了，而且还称呼我为人类，所以你不是人类对吧？”
人类显然并没有因为帕尔塞隆的沉默，就因此罢手，反而继续滔滔不绝的发问。
“你是什么种族的，兽人？还是……精灵？”
听到了那个许久都不曾有人提起的名词，帕尔塞隆的脚步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
“哦，懂了，是精灵。”
简狡黠一笑，脸上飞速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得意。
“你该走了。”
帕尔塞隆有些不耐，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驱赶对方了，可这个人类的脸皮实在太厚，口头上的警告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作用。
“别急嘛，我们再聊聊……”
简压根就没把对方的驱赶当回事，除非对方动手，不然他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既然你是精灵，那为什么没有看到你的族人呢？按理说你们不是都很长寿么？”
“长寿不代表不会死。”
帕尔塞隆斜了这个人类一眼，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看，你也不是不能沟通的嘛。”
帕尔塞隆想动手了。
“哎，别忙，天黑之前我自己会走，我就是好奇，这里既然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干嘛不走呢？”
简看着周围那遍布植被，半点人烟都不见的废墟遗迹，想不通为什么系统会特别安排一个NPC专门留在这里。
“我有我的使命。”
“使命？不会是守着这些破石头吧？”
简指了指那已然破败倾倒的砖石墙壁，以及那杂草丛生的青石街道。
“就为了这堆破石头墙，别闹了，几公里外有个比这大的多的遗迹，也没见有人像你这么守着，守的人都死没了。”
帕尔塞隆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割了这家伙的舌头。
“咳，那什么，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守到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这地儿还有守下去的意义么？”
帕尔塞隆不想回答对方的这个问题，只是抬手拉了下头上的兜帽，将自己的表情隐藏的更深了。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古话，叫‘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只有人活着，土地才会被赋予意义，人要是都死完了，那地也就是地，什么都不是。”
帕尔塞隆怔住，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毛都没长齐的人类，竟然能说出如此充满哲理的话来。
紧接着他却怒了，怒的有些莫名其妙。
“你懂什么？这是我族与生俱来的使命，自从我生下来，我的父辈祖辈就告诉我，一定要守护好这处家园！”
“然后就守的杂草丛生，根茎遍地？”
简根本不惧对方怒火，即便对方身上的气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也依然坚持着对上那人的眼睛。
“住口！”
帕尔塞隆终于忍无可忍，从怀中拔出一柄剑来，气势汹汹的威胁着简，欲将其武力驱离。
“迂腐！都已经这样了，难道非得人都死完了才算完？”
简同样紧握起长矛，缓步后退拉开距离的同时，视线紧盯着对方被斗篷笼罩的头部。
一旦对方头上的明黄色菱形光标转变为红色，简绝对没有废话，扭头就走！
“休要再乱我心神！”
帕尔塞隆怒喝一声，剑尖扬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斩向简。
“乱你心神的从来就不是我——”
简面对着那即将落下的剑尖，脸上并未显露半分惧色，反而继续沉声喝道：
“而是你自己！”
下落的剑停住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替简抵挡住了那柄早已斑驳的长剑，迟迟没能斩下去。
“你走吧，别逼我动手杀了你。”
帕尔赛隆转身离去，不愿再理这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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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临近黄昏，简并未离开，而是在周围继续转了一圈之后，返回了那处先前标记的安全点，拿出道具栏里的食物，打算先休息一阵，之后的事情再做考虑。
倒不是他非得刨根问底，而是简总感觉那个神秘的精灵NPC跟自己此行的“目的”有关系。
要知道，简之所以大老远的特地跑到这处鸟不拉屎的地界，就是为了验证之前在封测时所获得一条消息。
眼下最重要的线索既然就摆在眼前，他又岂会就此放弃？
「可是当初告诉我消息的家伙，不是说这里只会有一个白发苍苍留着山羊胡的糟老头么，为什么现在发展成了离群精灵苦守老家的故事？」
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故事展开明显已经背离了他所了解的情报。
之前所收集的信息眼下或许已经彻底沦为了废纸。
「难不成是正式服修改了这部分的剧情设定？那我当初岂不是白花了那么多钱？」
一般来说，封测时期的游戏剧情，到了正式服上线后发生改变是正常的。
况且SAO还是一个格外注重“游戏体验”的MMO多人在线游戏，先知先觉自然不符合那位茅场前辈的设计。
可要是就此离去……
“那我岂不是白来了！”
恶狠狠的撕咬了一口手中硬邦邦的黑面包，简将视线再度投向了远处矮墙上的那个迂腐不化的精灵。
说是精灵，但到目前为止，简都未能实际亲眼看到对方的长相。
那家伙身上一直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斗篷，头上更是带着兜帽，有系统的强制遮蔽在，任谁都看不出这家伙到底是长什么样子。
只能从先前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出对方大概是精灵一族的后裔，而且一直守着这片遗迹到今天，从未离开过。
可是按道理来说，艾恩葛朗特的第一层应该没有精灵族存在才对啊。
那个有关暗精灵与树精灵的任务，也是需要抵达第三层才能触发，这第一层何时有他们两族的精灵老早就生活在这里？
「说不通啊……」
想不明白的简，思索了片刻之后，暗自咬牙低声嘀咕了一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干了！”
暗暗下定了决心，简翻手调出道具栏，从中再度取出了一块黑面包，外加一壶所剩无几的奶油，拿着它们迈步走向了精灵。
“我说过，你该走了。”
似乎是冷静了下来，精灵相比之前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走，我走行了吧，不过既然能见面也是缘分，干脆送点吃的给你。”
一听这人类竟然要送给自己食物，精灵明显愣了一下。
“你们精灵是不能违背森林的意愿的吧？所以你平时连火都不生。”
“我们是精灵，不是猴子。”
精灵先生的意思大概是精灵们是会使用火的，不是尚未开智的灵长类动物。
“明白，我是说看你的样子，应该很久没有试过烹饪过的食物了吧？哝，这个面包给你，我身上正好有多的。”
“面包？”
帕尔赛隆微微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了一下人类手中那看上去黑乎乎硬邦邦的东西。
“你管这叫面包？”
“对，小麦磨成粉然后加水混合，揉捏成型最后放入烤炉里……”
简还以为这位精灵先生不懂面包是什么。
“不，我知道什么是面包，很久之前有人类的商人来过这里，我和他们交易过。”
帕尔塞隆面色微微一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只是，我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人类的食物还是这般……难以恭维。”
“啊这……”
简尬住了，虽然对方所指的明显并不是他，但简总有种被鄙视了的感觉。
「嘿我了个暴脾气啊，要不是看你这家伙可怜，我会把这好东西给你吃？」
冷哼了一声，简将面包不由分说的径直塞到了对方怀里，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小壶。
“哼，今天就让你瞧瞧什么叫人类的智慧，拿着！”
说罢，率先伸出手指在壶上轻轻一点。
“照我学着做，非得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才叫人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