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花钱免灾
不多时,那人穿越大街小巷,抵达一座颇大府邸,牌匾写着苍劲有力的陈府两字。
那人叩开朱红色大门,恭敬将怀里的信递给门房。
一炷香后,大厅上首。
身穿素色宽大交领长袍的陈远,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的拿起信件看了起来。
数年前,陈远眼光独到,权相韩侂胄快要倒台时,他就投靠史弥远门下,领朝奉大夫,在户部郎中李翰采手下做事,为史党赚取财物。
陈远麾下有永济绸庄和昌隆号,每年都能提供大量财物,生活极其滋润。
原以为是什么小事,可读完信件,陈远脸色越加难看起来。
“竖子,安敢如此!”
“送信的人呢,快叫进来!”陈远猛地将信件拍在桌面愤怒吼道,转头望向管家。
管家打了个激灵,转头小跑着将送信的人引到大厅。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陈远满脸怒容的望向送信之人。
“启禀相公,家主已被抓起来,永济绸庄被抄,柳学业还要写奏章将此事上奏官家……”送信之人,着急的叉手道。
“上奏官家?”陈远抽了口冷气,若此事任由柳学业上奏,自己必会受到牵连。
“你下去休息,管家!”陈远提高声音喊道。
信使离开后,管家急匆匆的走过来,叉手道:“老爷,有何吩咐?”
“你备齐厚重的礼物,我要去见李相公……”
“是!”
半个时辰后,陈远乘坐马车抵达了李相公的府邸。
李翰采乃户部侍郎,乃史弥远手下三凶四木薛极手下,为其敛财。
此刻,穿着横襕装饰的深衣制长衫,领口缀黑色镶边的李翰采正好在大厅里看着朝报,就听到下人递上拜帖。
“陈远?请进来……”李瀚采悠闲的拿着拜帖看了看,挥了挥手。
陈远每个月都要缴纳大笔税金,李翰采对他颇有印象。
“李相公,救命啊!”陈远刚刚进门,就哭喊着跪在李翰采面前。
“怎么了?起来说……”李翰采皱着眉头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陈远哭丧脸站起身来,老老实实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李翰采脸色微变,此事事关大宋律法,再加上认证物证皆齐全,若被官家知道,陈远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相公,只要能躲过这一次,我愿意奉上三千贯……”
李翰采闻言,摇了摇头道:“唉,陈远,不是我不帮你,这件事情证据确凿,官家一定会知道的。”
“相公,我还愿意献上昌隆号一半的收入……”陈远狠下心来,咬着牙道。
陈远手下有两处产业,一处乃永济绸庄,通过售卖丝帛等物赚钱。
另外一处是昌隆号,专做典当生意,背地里却通过非法兼并土地,收益更多。
“李相公,求求您了!”陈远声泪俱下的下跪,磕头。
花钱免灾!
只要官职还在,钱自然会来,若没有官职,整个陈家都晚了。
三千贯和昌隆号的一半收入?
李翰采捋着胡须,眸子里多了一丝满意,陈远的家底就那么多了。
“既然如此,那你快起来吧!”
李瀚采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咦,这不是陈大夫吗?为何如此狼狈?”
两人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位戴着软脚幞头,身穿素色暗纹交领长袍,袖口镶黑边,下摆加横襕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此人脸颊轮廓分明,剑眉入鬓,满脸和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可李翰采和陈远都知道,此人乃是史权相三凶之一,两浙转运副使梁成大。
随着史弥远联合杨皇后废黜太子后,扶植宋理宗,权力达到巅峰,梁成大也会成为皇城司提举,培养出大量的探子,安插和监视众多官员。
想不到梁成大会不通报就走进来,李翰采慌忙站起身来,和陈远一起行叉手礼:“梁相公!”
“李大人,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梁成大走进来笑道。
“梁相公此来蓬荜生辉,请坐!”李翰采那敢怠慢,连忙要求梁成大坐下。
梁成大坐下后,转头看着还跪在地上陈远,笑道:“陈大夫,你是何事?”
“事情是这样的……”陈远瞟了李翰采一眼,将事情说了一遍。
“啧啧,陈大夫还能被一个监税官给抓住痛脚,既然李大人答应了,奏章不会抵达官家面前……”
听到梁成大这话,李翰采满脸苦笑,到手的肥肉要飞一部分出去了。
“不过,其他的事情就没办法保证了。”梁成大笑道。
“这是自然,自然!”陈远松了口气,回答道。
此刻,陈远只想不被牵连,保住官位,永济绸庄只能抛弃了。
“那叫沈言的栏头不简单,光从账簿就能看出你们偷税漏税……”
“李大人,我等会损失多少?”梁成大望向李瀚采询问道。
“一年四千贯左右……”李翰采思索片刻,开口道。
“柳学业乃理学清流之人,与我等格格不入。”
“我等还不能得罪这些理学清流,陈大夫,你可派几个闲汉将那小栏头打断手脚,丢到商税院门口。”
“让他们看看,有些产业不是他们能碰的……”
别看梁成大声音温和,可说起话来,不寒而栗。
南宋理学清流大部分都支持史相公,依然有少部分反对,柳学业等人就是其中之一。
虽无法针对,但可以威慑!
很不巧,沈言就成为工具人。
“是!”陈远眼睛一亮,兴奋叉手答应下来。
一炷香后,陈远乘坐马车离开李府。
不多时,一个叫孙林的人带着大量钱财,急匆匆离开陈府,乘船前往绍兴。
……
另外一边,茅草屋里。
沈言嘴角微翘,温和的看着满脸激动的粱二娘。
二娘头巾包着满头秀发,上身穿着窄袖短襦,下身穿着齐踝的素色棉布裙,腰肢纤细,浑身散发着少女的娇俏。
“沈郎,你真的成税吏了?”粱二娘捧着心,激动看着沈言。
“自然没有骗你!”沈言嘴角微翘,被人崇拜感觉特别爽。
“嫂嫂,我给你说……”蒲应激动的手舞足蹈,将永济绸庄案件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蒲应不愧是打探消息的白役,口才了得,将事情经过说的十分精彩。
“沈郎,你真厉害!”
粱二娘做梦都想不到,沈言能从大篇的数据之中,找到永济绸庄偷税漏税,明亮的眸子里都是崇拜。
沈言嘴角上翘,莫名得意道:“好了,都是往事,没必要提了!”
“蒲应去关门,我有话说!”
“是!”蒲应兴奋的三步并做两步,把门关上。
沈言顺手将就肩上的包袱放在桌上,发出白银特有的碰撞声。
“柳相公提拔我为税吏后,赏赐了一些银子。”
沈言从包袱之中,掏出了五锭白银推到蒲应面前道:“蒲应,这次事情多亏你多方打听消息,还陪我一起冒险。”
“来,这五十两银子你拿着。”
“五……五十两!”蒲应看着眼前硕大的银锭,激动的手在发抖,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钱。
“哥哥,此事是您出谋划策,我就帮了一些小忙,不用那么多!”蒲应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摇头拒绝。
“你我是兄弟,何出此言?”
“若非你帮我,我如何能渡过难关?银子是你应得的,拿着!”看蒲应还在犹豫,沈言拿起银子塞到他怀里。
“多谢哥哥!以后哥哥只管吩咐,蒲应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蒲应兴奋的将银子搂在怀里,嘴都笑的合不拢了。
“哈哈,你拿着这银子去醉仙楼定一桌酒席,我们好好庆祝一下!”沈言笑着,又掏出一锭银子丢了过去。
“怎么能用哥哥的银子,我去去就来!”蒲应接过银子,随手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看到蒲应兴冲冲离开,房间里安静下来。
沈言转头看着粱二娘,笑道:“我能成功,有你一份功劳。”
“你闭上着眼睛,稍等一下!”
粱二娘听话的闭上眼睛,长长睫毛微微颤抖,害怕之中还多了一丝期待!
万一,他亲我怎么办?
看到粱二娘满脸红透,乖乖的坐在原地,沈言笑了笑,将包袱打开,露出更多白花花的银子。
不仅如此,他还从床下拖出在仓库里找到的黑箱子,也摆放在桌上打开。
“睁开眼睛吧!”
粱二娘下意识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幕,抽了口冷气。
桌子上多了十多枚银锭,排列整齐!
黑箱子之中,装满了二十枚小金锭,金光光芒照人心魄!
“二娘,从今天开始,你来管家。”
二娘修长的手捂着丰润小嘴,明亮眸子都是震惊,结结巴巴道:“沈郎,这……这么多银子还有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