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牧奴娇与艾图图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宿舍窗台上，林易推开门时，最后一名室友正抱着被褥匆匆离开。
两人在狭窄的过道擦肩，对方低着头，肩膀下意识缩紧，仿佛林易身上带着某种瘟疫。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在空荡荡的寝室里荡出回音。
书桌上放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林易用指尖挑开，里面滑落出一片被烧焦的纸——莫凡的风格。
信纸上只有潦草的一行字：“食堂后巷，老地方，有肉。“
他垂眼看了片刻，指腹摩挲过纸张边缘的焦痕。
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哨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叫骂。
“——就是那个作弊的！“
“心灵系的败类！“
林易没有回头。他太熟悉这些声音了，过去三天里，它们像影子一样黏在他背后：
食堂打饭时突然“不小心“撞翻的餐盘，图书馆座位上莫名出现的“骗子去死“的涂鸦，甚至白魔法学院的课堂上，那些曾经热情的同系生如今刻意空出的一整排座位。
最讽刺的是，这些人里不少曾被他用心灵系救过——上个月野练时那个被妖魔吓到精神崩溃的植物系女生，此刻正举着“严惩作弊者“的横幅站在楼下。
林易把信纸折好塞进口袋，转身时目光扫过另外三张空荡荡的床铺。
第一个搬走的是治愈系那个总帮他留门的男生，接着是总爱半夜研究爆炸符文的火系，最后连总嘟囔着“心灵系都是神棍“的空间系也消失了。
窗外的骂声突然拔高，伴随着什么东西砸在墙上的闷响。
林易拉开抽屉，取出那枚蒙尘的心灵系徽章——全院公投时全票通过颁发的。
现在大概能当不错的靶子。
他轻轻把徽章放在桌上，金属碰撞声惊醒了窗台一只打盹的麻雀。
小家伙扑棱棱飞走时，林易已经推开后窗，踩着防火梯融进了晨雾里。
晨雾未散的学院小径上，梧桐叶的阴影斑驳地落在青石板路上。
林易抱着一摞刚从图书馆借出的《高阶心灵掌控理论》，脚步声几乎融进风吹叶片的沙响里。
“嗨！林易学长！”
一道明快的声音突然刺破寂静。
林易抬头，看见前方岔路口站着两个女生——矮个子的那个正拼命挥手，栗色卷发随着动作蹦跳，像只活泼的松鼠；而她身旁的高挑少女则安静许多，只是微微颔首，墨绿校服衬得肤色如新雪。
林易脚步未停，只是略微放慢了些。他认得她们胸前的徽章，白魔法学院今年新生的统一标识，只是……
“我们是植物系的！”
卷发少女小跑着凑近，发梢还沾着晨露，“艾图图，她叫牧奴娇——我们看过你和莫凡学长的比赛！”
林易的指尖无意识收紧，书脊在掌心压出浅痕。
三天来第一次有人当面提起那场“比赛”，语气里竟没有半分讥讽。
牧奴娇突然伸手拦住还想靠近的艾图图。
“魔藤区新移植的月光藻。”
她声音很轻，却让同伴瞬间噤声，“今早开始枯萎了。”
林易这才注意到她们臂弯里抱着的玻璃罐——几株本该莹蓝发光的藻类正泛着病态的黄绿色。
“宋教授说……”艾图图偷瞄他的表情，“可能……需要心灵系帮忙安抚共生菌……”越说越小声。
石板路上的光影忽然晃动。
林易侧身让过几个结伴而过的风系学生，他们刻意加重的冷哼在空气中拉出尖锐的尾音。
“实验楼B栋？”他突然开口，手指已拂过玻璃罐表面。
一缕银光渗入藻体，那些发黄的边缘立刻停止了溃烂。
牧奴娇的眼睛亮起来：“你知道月光藻？”
“去年帮治愈系做过课题。”
林易收回手，袖口掩住微微发颤的指尖——过度消耗的精神力让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转身继续前行，声音散在风里：“下午没课。”
艾图图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拽着牧奴娇的袖子欢呼：“他答应了！我就说白魔法学院的学长最——”
“图图。”牧奴娇突然掐紧她的手腕。
顺着目光看去，林易刚走过的公告栏上，鲜红的“作弊者”涂鸦尚未干透，正缓缓滴落。
实验楼B栋的植物培育室里，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一排排晶莹的培养皿上。
林易指尖的银光如流水般渗入最后一株月光藻，那些发黄的菌丝渐渐恢复莹蓝。
“搞定啦！”艾图图欢呼一声，手里的记录板差点甩出去，“林易学长你太厉害了！宋教授折腾三天都没进展！”
牧奴娇轻轻按住同伴乱晃的肩膀，递来一杯冒着寒气的浅绿色液体：“月露茶，能缓解精神力透支。”
林易接过杯子，冰凉杯壁瞬间凝结出水珠。
他抿了一口，清冽的甜味里藏着薄荷的锐利，太阳穴的胀痛果然减轻了些。
“你们怎么想到找我的？”他忽然问。
艾图图正趴在观察镜前看藻类，闻言扭头：“因为牧牧说——”
“因为公示栏。”牧奴娇截住话头，墨绿校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一串翡翠珠链，“上周的教师评分表，你负责的‘魔植精神共感’课题是全院唯一满分。”
林易指尖一顿。
那个课题是是前几个月和莫凡合作的——那家伙用召唤兽恐吓实验体魔藤，逼得它们疯狂分泌信息素。
“现在信了？”艾图图突然凑过来，卷发蹭到他手背，“那些说学长作弊的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心灵系高手连植物都能骗过！”
培养箱里的月光藻突然集体闪烁，像是附和。
牧奴娇无奈地叹气：“图图，别把共生菌当聊天对象。”
“有什么关系嘛~”艾图图戳着玻璃箱，“对吧小蓝？……咦？”
菌群的光芒突然规律性明灭起来。
林易放下茶杯，瞳孔微微收缩——这不是自然反应，而是……
“摩斯密码。”牧奴娇已经抓起记录本，“它们在重复‘危险’和‘地底’。”
三人对视一眼，艾图图突然蹦起来：“我想起来了！移植这些藻类时，宋教授说过它们来自‘那个废弃的魔能矿井’！”
林易的茶杯突然结满冰霜。
那是前几个月他和莫凡被罚禁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