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暗流涌动
“主子,袁先生到了。”
黄锦快步走来,语中带有喜色,朱厚熜也马上回应道:
“袁师来了,快请进来。”
袁宗皋,本为兴献王府幕僚,也是朱厚熜的老师。本来他应该是在朱厚熜继位之后才出仕做官,但是朱厚熜为了提前布局,请他先行出仕,目前是吏部侍郎。
桌案上的文字写下最后一划,朱厚熜便立刻丢下了御笔,快步上前迎接。
“先生,真是许久未见了。”
“参见陛下!”
见到朱厚熜,袁宗皋虽难掩喜色,但是在官场这么久,也是明白君臣之分,不管什么情况,先行礼再说。
不过朱厚熜自然不会让自家老师如此拘谨,直接打断了行礼,将袁宗皋扶起,然后故作生气地说道:
“先生,这是与我生分了吗?”
袁宗皋见此欣慰地笑了笑,也不再板着,语气温和地说道:
“陛下言重了,这不过是寻常礼节。三年时间未见,陛下真是英武非凡,那日城外压服群臣,让老臣大开眼界!”
“些许小伎俩何谈压服群臣,想光复朝纲还是得仰赖先生。”
“老臣也只能尽绵薄之力,最终还是要陛下一举定乾坤。”
两人边走边谈,于乾清宫中畅言吏治,畅言人事。如今杨廷和他们已经在筹备裁汰冗员,而朱厚熜要知道在裁汰冗员的过程中,哪些是可以裁的,哪些是不可以裁的,这其中门道必须仰仗袁宗皋的吏部查清。
与此同时,京城内的一处暗邸之中,几个大人物正愁眉不展,满腹怨气!
一个身着黑袍的人,愤恨地说道:
“这几个老匹夫,自己土埋半截了,就想着拉我们一起下去,然后搏个青史留名,实在可恶!”
旁边一手捋长须之人,目光幽邃,极其阴冷地说道:
“他们自己不惜身,不代表他们的亲朋也愿意陪他们疯,大不了鱼死网破。”
一面容端正之人,肃声训斥道:
“兄台慎言!还没到那种地步。鱼不会死,网也不会破。”
大厅之内陷入沉寂,所有人眉头紧锁,沉思对策,气氛压抑,就在此时一个白衣人,带着两个身姿曼妙的侍女前来,两个侍女为众人端上香炉,沏上热茶,悠悠香烟,渺渺茶香,将众人心神舒缓。
“刘公子来了,可算让我们一阵好等啊,不知刘公子有何良策可以帮我们度过此关?”
香烟与浓茶虽然有清宁安神之效,但是真正能解决问题的还得是人,众人齐齐看向新到场的白衣公子,白衣人毫不怯场,不紧不慢地摆弄茶具。
“诸位稍安勿躁,你们都是有权有势之人,还能让内阁随意摆弄不成?”
一人摇了摇头,略带颓丧地说道:
“在座诸位都清楚,内阁阁老哪一个不是深谙官场之道?若是皇帝来搞裁汰冗员,我们有的是办法糊弄,可是这次是内阁要动手啊!”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无不泄气,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历来改革者改不成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们实际上都是纸上谈兵的门外汉,不了解实际情况。
可是这次是内阁亲自动手,他们在官场上的门生故吏也是一大片,甚至和在场诸位都是有不少联系的,对于官场上的门门道道心里清楚的很。
所以内阁要动手,他们还真是有点挡不住。一人茶杯一摔,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谁家屁股底下还没点东西?”
其他人也附和道:
“就是,他杨廷和自命清高可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清高,拔出萝卜带出泥,谁都别想好过!”
白衣人双手伸出下压,语气厚重地告诫道:
“诸位,诸位,我们是来想办法的,不是想着自暴自弃。”
“那刘公子有何高见?”
白衣人抿了一口茶水,气定神闲地说道:
“为今之势,裁员之举已经无可挽回,这是大势,我们改变不了,但是我们可以从大势中行小势!”
“什么意思?”
“诸位可知道商鞅?”
白衣人话一落下,众人愕然,有点懵圈,就在此时一人惊呼,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刘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们像当初秦国老世族逼死商鞅一样,打着官方大旗,做自己的事!”
白衣人点点头,继续说道:
“秦国老世族想杀商鞅必须打着护法的旗号,如今我们也是一样,想和内阁斗,我们也必须打着同意裁员的大旗!”
黑袍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是这样不就遂了他们的意吗?商鞅虽死,变法却成功了。”
“商鞅是商鞅,杨廷和是杨廷和,诸位对自己的手段没信心吗?”
白衣人用挑衅的眼神看向在场众人,最简单的激将法却永远是最实用的手段。
手中茶杯高举,白衣人朗声道:
“诸位大人可愿与我共饮此杯?”
众人齐齐举杯,除了一人。
“王兄,这是何意?”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喝茶也太没滋味了,这时候不应该喝酒吗?”
“哈哈哈,有道理,上酒!”
……
皇宫之内,朱厚熜正在宫中探查各殿,一边走一边在手上拨弄,身后一张大大的帛布被两个太监端着,黄锦和麦福则侍立两旁。
朱厚熜每走一段路程都会回头在帛布上书画什么东西,只是图案奇特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在路过文渊阁时,四个正在拟诏的阁老还见到了朱厚熜,只是他们也看不懂朱厚熜在干嘛,等朱厚熜走后,蒋冕小声说道:
“陛下这是被江湖术士骗了吗?我看那手上动作,跟那些算命的好像啊。”
另外三人不知如何回应,因为他们也觉得很像,那神神叨叨的姿态看一次就记住了。
“咳咳,陛下还在束冠之年,可能是觉得好玩吧,咱们还是继续吧。”
杨廷和只能强行结束这个话题,非议皇帝爱好者历来都没什么好下场。他对朱厚熜的期待只有一个,别胡乱指手画脚就行了。
而实际上朱厚熜正在办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