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别说话
“林霖不到一年级就学会用我手机打电话，让你爸妈接他去住。凭他奥数第一的脑袋，就算我严防死守，想见你也是极其轻松的一件事。我拦不住也不会拦。你到现在都没见到他一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想见你。”
梁慧不可思议，她指着肚子：“我怀胎十月生下他，一天天陪着他长大。他吃的用的喝的住的，从小到大要的每个东西都给他，每个要求我都满足。他凭什么不想见我。”她不服：“一定是你教他不理我的对不对？是，我没工作，但我什么时候缺过他一分钱？”
“钱，又是钱，你嘴里只有钱。”林向松站起身：“既然你没诚意谈，电话里直接说清楚就好，何必约见面浪费彼此时间。”他把靠被上挂着的背包拎在手里，转身就走。
“是！我谈钱！我庸俗！”
梁慧站起身，她的声音很大：“你当初看上的不就是我的钱？那时候你不嫌我庸俗，现在嫌弃不好笑吗。”
林向松充耳不闻，脚步不停地走出咖啡厅门口径直出了大厦。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背后的声音似曾相识。仿佛重叠了时空，他扭过头，看到金晨大厦的前台站在门口，给一位到访的青年热情地送去问候。小姑娘不算漂亮，但巴掌大的脸上在工作时充满了激情和快乐。
“呃……”青年脸红了：“我约了来面试。”
“好的，请问您面试的是哪家公司？”
“星云科技。”
“好的好的。那您这边稍等一下，我跟星云科技这边确认后带您上去可以吗？”
“哦哦，可以。”
小姑娘充满善意地一笑，“谢谢您的体谅。”笑声安抚了青年的忐忑与不安。
林向松站了看了一会儿，秋风萧瑟，打着旋拍打在脸上，没一会儿，嘴唇就失了血色。他折身回去。梁慧还坐在刚刚的咖啡椅上，此刻的她像是被抽掉了精神气，又或者像无数个晚上，他见到的在家里的她。女人青春不再，只有平整的眼角还显示着她其实岁数并不那么大。她的红裙子不复亮丽，皱巴巴团在屁股下，整个人瘫在靠背上。
也有不同，婚姻里的她虽然疲惫，可总笑嘻嘻的，总是目光崇拜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梁慧。”
对面的女人茫然抬头。
他声音轻轻地：“我不愿意承认自己曾向生活低了头。”他的目光投向她，穿过过去那个开朗、乐观的女孩：“你也不愿意承认除了爸妈给的，你从不曾努力过。在这段婚姻里，你给了钱，所以你一直觉得自己怎么都是应该的。你不曾看到我的付出，我也从没看过你的努力。”
“我们就到这里吧，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这次，林向松离开的步伐像卸去了某种重担。
独留背后呜咽的声音散在往事里。
乌云笼罩着，天气阴沉沉的。虞行歌早早步行出发，走到楼下时候，风把一头秀发吹出了港式味道，她站在一楼卫生间整理好头发，才拐到电梯坐直梯上来。踏进33层办公区，欢声笑语扑面而来。
一群人或坐或站，都围在黄媛位置上，家事团队同是实习律师的冯归站在最里面，手舞足蹈地表演着什么。
“我还没开口呢，对方律师就抢答。对面那男律师还举手，‘法官，他们已经分居半年以上了’你们知道吧，就东江区民庭那个鲁法官把手一挥，严肃说：‘你别说话。又没问你’
“我知道，”李若淳插腔：“那法官口头禅我都会：‘你别说话’”
“对对，就是他。”冯归皱着眉头学他，“‘原告，请问你们最后一次夫妻生活是什么时候’对面那当事人低头。声音比不了蚊子大：‘就前两天’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那个对面律师的表情！鲁法官！那么严肃一男的，一脸我就知道。对面律师还跟那女的确认：‘就这个月吗？’那女的两个脸蛋都红了，小声说。”冯归也低头做害羞状：“‘是的’”
“我跟你们讲！我都能听到那律师心碎的声音。”
“当然，还有我心碎的声音。”他捂着脸，“不信你们问黄媛，我靠我们那个当事人，就那义正词严说离就离的那男的，还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眼神都不带跟我们接触的。”
黄媛也叹口气：“……怪我怪我，开庭前我也没问。真是幸亏我们是被告，原告代理律师恐怕都心肌梗死了。”
一席话把周围一群人逗得直乐。
刘琳也站在那，闻言接话：“那这肯定判不了离啊。”
“肯定啊！要这还夫妻感情破裂，离婚案件也没那么难办了。”
一群人又笑起来。
黄媛先开口道：“好了好了，八卦也听完了，你们都赶紧地回去忙。这个当事人大方，律师费今天到账了，晚上我请大家绿风烧烤撸串，除了家事团队的，你们在座的都来。”
“没问题！”刑事团队的陈昭满口答应下来，“能带家属嘛？”
“能啊。不过，”黄媛一脸嫌弃：“你怎么走哪把你女朋友带哪，你干脆做个挂件挂她身上好了。”
“我倒是想。”陈昭苦瓜脸：“就是我女朋友不愿意。”
“你那身段，能挂上？”黄媛嗤笑：“你也该减肥了陈大律师。”
“我女朋友喜欢就行，要你管。”陈昭毫不留情地反击。
刘琳叹口气，满是遗憾：“你还能带家属，我连参加都不行。我们团队晚上季度述职聚餐，已经定在了东风一度。不能跟大家一块去了，呜呜呜。”刘琳皱着脸假哭：“我还没去吃过绿风烧烤，听说那的羊肉串都是现杀先撸，贼好吃！”
“为你表示遗憾。”黄媛瞥见虞行歌走过来的身影：“虞律师，您晚上怎么安排，有没有机会赏光参加我们团队小聚？”
李若淳皱眉：“行歌是房地产团队的，晚上要去述职聚餐吧。”
虞行歌的身影顿住，她可没收到房地产团队的述职及晚餐邀约。
他笑着道：“没事，有机会下次再聚也行，我们魏主任迫不及待等着邀请你一块共进晚餐呢。”
恰在此时，刘琳的话也一起到了：“行歌，我刚看了下，你怎么居然不在我们房地产团队群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