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入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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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老女人

“我也是。”白宣娇抱着虞行歌的胳膊,小手贴在肌肤上又嫩又滑:“行歌,他为什么拉你进他团队啊,就因为你刚办那个离婚案件?总觉得这个邀请莫名其妙地,你要进他们团队吗?”

要进吗?

当然不。

不过,魏瑾显然没有放弃,在头天晚上绕了半天机锋都没把虞行歌绕进去的情况下,第二天上午十点,随着婚姻家事团队例会开完。李若淳拿着一叠卷宗径直往她这边走来,“行歌,会议室里来了一位指明婚姻家事团队的上门咨询案件,你刚做过,经验丰富,带着黄媛一起接待一下吧。”

“我?”不可置信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随着李若淳让开身子,一身鹅黄小香风套装的黄媛从背后露出来,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她带我?”

李若淳挠挠脸:“啊,刚魏主任是这么说的,你跟着行歌学一学。”

“若淳哥!”黄媛扭头看她一眼,泄愤地跺了跺脚。她把李若淳拉走。虞行歌听到她不解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我都做多少个案子了,你让一个房地产团队的带我?”

“诶呀,你别想太多。就是学习一下……”

还真是麻烦事,这个团队都不大听得懂人话的样子,虞行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没一会儿,黄媛嘟着嘴走过来。她穿过虞行歌回到工位上,一阵香奈儿的味道钻进鼻尖。只见她将笔记本和笔‘啪’的扔在位置上,俯身弯腰,在右边架子上扒拉出一套文件材料,等她啪嗒啪嗒的一通发泄式地找完,扭头对依旧坐在工位上毫无动静地虞行歌道:“若淳哥不是说了要接待客户,你不准备准备?”

唉……

忍住内心涌起的火气,虞行歌面上依旧是笑嫣嫣地:“婚姻家事案件我是新人,就当跟黄律师学习了。”她盯着她的眼睛:“黄律师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黄媛目不斜视:“没什么,我都准备好了。走吧。”

临湖的第一接待室,张韵不停地走来走去:“这个律师怎么这么慢呐!急死个人。”

“妈。”乔仪叫住她:“您先坐下喝口水。”

“喝什么水啊!气都气死了!你都不生气的?”

不生气?

乔伊苦笑。

生气又能怎么样呢。

时间倒回到两天前。

“妈妈,你又买香水了啊?爸爸说方老师身上香香的,比你的好闻。”张兆兴趴在儿童餐椅上,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排骨汤。八岁男孩的声音清亮,在午后的阳光里像玻璃弹珠落在地板上清亮。只是传到大脑却慢了几息,乔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正在试香的手顿住,粉色的玻璃瓶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她猛地起身,带到了玄关处的陶瓷花瓶,碎瓷片在仿古砖上炸开,惊得厨房里炖汤的丽姨探出头来。

她蹲下身收拾残片,食指被划破也浑然不觉。血珠滴在米白色羊毛地毯上,晕开一团暗红的污渍。

“小兴,爸爸什么时候说的?”

“上周家长会呀,爸爸来接我时说的。”张兆兴晃着腿,勺子敲在碗沿叮当作响,“我们还一起去吃日料了,方老师可高兴了。就是那家有金枪鱼,门口还有奥特曼的店!”

乔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上周三丈夫张之荣说公司要应酬,但百忙还去接了小兴,她还再次庆幸自己嫁了个好男人。深夜回来,他的领口确实沾着一片白色。当时她正对着电脑改作品集,只当他去了居酒屋。她站起身,脑子里搅成了一团糨糊。

当她再次回神,是丈夫到家的问候:“你怎么了?”张之荣站在床边:“不舒服?”

她张开嗓子,好半天:“没事,有点头疼。”

“哦,”他解开衣服,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歪斜得像条蜕皮的蛇。弯腰换鞋时后颈有道新鲜抓痕。乔仪盯着那道暗红的痂,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样的痕迹,是疑心生暗鬼吗。

可,他们多久没做爱了?

“晚上做吗?”她问。

张之荣的身形顿住:“你还生着病呢。”

他拿起睡衣:“出了一身汗,我去洗个澡。”

一阵噔噔噔噔,儿子跑过来,用手摸着她的脸:“妈妈,你生病了?”

“妈妈没事。”她爱怜地摸摸他的小脸:“怎么不玩积木了?”

“妈妈不舒服,我没有心情玩。”张兆兴噘着嘴:“妈妈你要去医院看病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不用宝宝。”乔仪目光柔软:“快去休息吧。妈妈要睡一会儿就好了。”

“那好吧。”张兆兴体贴地拽着被角掖一掖。“那妈妈你好好休息。”

“嗯。”看儿子进了儿童房,乔仪从飘窗的软垫上直起身,笔记本电脑屏幕还停留在留学申请的推荐信页面。她起身下床,伸手摸他扔在梳妆台上的手机。结婚七年,他们早就共享所有的密码。只是,他知道她不会看。

手机银行图标在黑暗里泛着幽蓝的光。乔仪蜷缩在梳妆台地上,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发抖。第一个周三的记录跳出来时,花洒声停了。乔仪咬住虎口才把呜咽堵在喉咙里。

3月15日,谷町日料消费1960元,支付时间20:47。那天他说要陪审计局的人吃饭,她还特意往他包里塞了解酒药。水滴落在屏幕上,把“凯宾斯基酒店“几个字泡得发胀。4月12日、4月26日、5月10日,每隔两周的周三下午三点,房费支付记录准时出现。她用力咬着虎口,想起上个月儿子发烧到39度,张之荣说项目攻坚走不开,让她自己去医院看看什么情况。原来,是去攻坚别人的床单啊……

乔仪木然起身,赤脚踩过冰凉的地砖,从酒柜摸了半瓶红酒。琥珀色液体滑过喉管时,她点开静安路电影院的购票记录。5月20日连刷三场私人影院的《色戒》,哈哈。空调出风口嘶嘶吐着冷气。她把手机按在脸上,嘴唇咬出了血。猛地站起身,冲向洗手台干呕。镜子里的人那么狼狈不堪。她努力回想儿子的班主任方老师的模样。

可,那位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