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遭人恨是庸才
两世为人……不，就算眼下连人都不是，杜易也完全想不出这种奇怪的生物。
只看左半边的面孔，他还依稀能看出这老头的模样，但老头的右半边面孔，却已经整个变成了生着鳞片的蛇头模样。
至于右边的膀和手臂，更是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生着蛇鳞的身躯，而整条右腿，则是干脆被一条粗壮的长尾取代，但这也直接导致老头压根就连最基础的站立都没办法保持。
于是，不止是杜易愣住了。
就连跌在地上的寒羽部头人，也同样愣住了。
寒羽部的头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身躯，他明明感觉到自己已经获得了神之躯，强而有力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那分明就是半神的力量。
可是，可是……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他居然连最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到？
“我……”
寒羽部头人很想支撑起自己的身躯，可当他用左腿尝试站立的时候，右半边的沉重长尾却又会将他带得跌在地上，但若是换做用右边的蛇尾撑起身子的话，左边的腿相比蛇尾却又不够长。
“这……”
好不容易撑起身子的寒羽部头人，下意识地就想要走两步。
然后他就又一次栽倒在地。
左腿迈步，右边的长尾跟不上，可若是想要像蛇一样在地上蜿蜒爬行，他整个人又会直接贴在地上——虽然他右半边确实变成了蛇躯没错，但左边却是没变的，若是他用右半边身体爬行，左半边身体就会直接磨在地上。
新生的皮肤摩擦在泥土和碎石之上，带来的是钻心的疼痛，这甚至比雷殛的痛楚来得更为强烈。
只因为，比起身上的痛苦，眼下的他，更多的还是心中的痛苦。
“怎么会变成这样？”
寒羽部的头人双眼茫然，一切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他应该也领受到神恩，也像那牺一样，拥有神躯，成为半人半蛇的半神……
好像他确实是拥有了神躯，也确实是成为了半人半蛇的半神。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啊啊啊啊啊——”
胸中的苦闷，心中的痛苦，让寒羽部头人仰天长啸。
而在他的口中，甚至就连右半边的蛇头，也清晰可见，那如同蛇类蛇头一样的分叉。
只是那左半边的蛇头，却仍旧如同常人一样。
这也直接导致，他甚至连最基本的说话，都变得含混不清。
“我……”
寒羽部的头人张了张嘴，一时间却只能发出一些奇怪的动静。
这也让一旁的杜易，一阵挠头。
虽然没手没脚，但杜易还是用长尾巴挠了挠头，只因为眼下的他实在是有些脑子不够用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生物。
但比这生物本身更为麻烦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平心而论，如果是在野外遇到这种奇怪的物种，他绝对一尾巴抡上去直接敲死，但一想到这怪物就是之前那个照顾他伙食的老头，杜易却怎么都下不去这个手了。
“至少……还活着。”
杜易叹息一声。
至少这老头还活着，没有被他身上的雷电当场电死，那也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虽说这老头确实变成了怪物没错，但至少也还有手有脚。
虽然只是左半边有手有脚，但那也比杜易眼下强了不少了，他现在可是手脚都没有，万事只能靠尾巴和嘴。
至于右半边……
“加油，总能适应的。”
杜易也只能这样说了。
虽然多少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杜易确实希望这个老头能振作起来，眼下的残疾只是暂时的，万一能找到什么办法治好了呢？
虽说这老头的情况，看起来不一定有多好治，不过既然在这个见了鬼的世界里，连人都能通过摸电门的方式变成半条蛇，那肯定也还会有什么别的神奇小妙招，能让这老头变回来。
“所以这老头为什么一定要摸电门？”
杜易百思不得其解，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老头为什么要执着于摸他身上的那些雷电。
明明他这边都已经躲了好几次了。
“……算了。”
既然想不明白，杜易也就干脆不去想了，眼下他的脑子毕竟还有伤，硬要想下去，只会折磨自己。
还不如先让这老头去修养一下。
于是，杜易便探出蛇尾，摇响了一旁的铃铛。
说是铃铛，其实也只是对于杜易这庞大的身躯而言，实际上那是两块被吊起来的硕大石头，石头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那些野人里面，有人是专门负责听着这个声音的，只要这声音响起，就意味着杜易这边准备吃饭了。
“这套东西，还是这老头做的来着。”
看着地上那半人半蛇的怪物，杜易一阵惋惜。
野人们很快便抬来了烤好的兽肉，不过这一次杜易敲响铃铛却不是为了吃饭——伴随着杜易这边长尾一扫，那些野人们也就看到了地上那半人半蛇的怪物。
来的野人一共八个，当场就吓晕了三个，剩下五个也是颤颤巍巍，半天不敢上前。
直到杜易这边甩下尾巴，表示出不满，这剩下的五个野人，才抬着半人半蛇的怪物，还有他们的三个同伴，一路离开。
“希望你能坚强。”
遥望着半人半蛇的怪物被一路抬走，杜易只希望这老头能早日恢复，起码恢复一下精神。
只是杜易不知道的是，这寒山部的头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更多。
只因为，眼下支撑着他的，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伏山之神，好，好……”
看着自己眼下这几近瘫痪的身躯，寒羽部的头人深吸一口气。
原本他还觉得，直接去寻找新的神明来信仰，是不是有些不好，毕竟就这段时间的侍奉来看，这伏山之蛇除了吃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要求。
刨去那两个伏山部的剩种神眷者，单说这伏山之蛇本身，其实是很好伺候的神明。
要对这样的神明用些手段，他多少也会有些过意不去。
可现在的话……
恨。
对于将自己变成这样的伏山之蛇，他的心中，只剩下刻骨铭心的憎恨。
“等着吧，快了。”
遥望着远方的黑暗，寒羽部的头人咬紧了牙关。
“等到那位古之又古的尊神到了，就是你被碎尸万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