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霍尔伯爵忧心忡忡
贝克兰德皇后区，一个天气不是很明媚的上午，霍尔庄园迎来了一些特殊的客人。
作为一位资深老正黄旗贵族，霍尔伯爵的庄园其实很少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迎来这么多客人——有提前准备的舞会或者其他社交活动另说。
站在窗台前的奥黛丽颇为困惑地看着下面，那些在庄园前厅门外站着的人们她没有几个真的认识的...不过凭借观众的观察力，她还是隐隐约约辨识出了一些人。
税务局的道科尔先生，贝克兰德检察院的阿德萨克先生，下议院的......奥黛丽在自己心中默默念着他们的名字。
他们来干什么？
在平时的时候，这些人也并不是没有过来拜访过她的父亲霍尔伯爵，但是在此之前都会正常走一遍贵族的礼仪和流程，邀请函啦宴会啦这呀那的，但是如今从他们频繁变化的严肃表情上来看，这次到访显然是一起突发情况。
“啊！他们进来了！”
奥黛丽急急忙忙拎着自己的裙摆向着房间内部走去，然后锁好门窗——这种情况显然不是聚会，自己的父亲也许需要一个安静的不受打扰的环境来处理公务或者私事，那么自己并不适合露脸。
但是，这并不是说，奥黛丽就打算什么都不做了，她从自己的柜子里找出一个精致的望远镜，这是格莱林特子爵送给她的礼物，那个时候她没有成年，还在学习马术和社交技巧。
与此同时，她对着苏茜使了个眼色...是的，对一条金毛大狗使了个眼色。
“苏茜，你去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苏茜点了点头，然后欢快地跑了出去，看着它的样子，奥黛丽突然想给苏茜带上一副眼镜，特别能彰显学者气质的那种。
......
“潘德涅瓦尔伯爵对取缔《谷物法案》有很大的意见。”税务局的道科尔看起来忧心忡忡，“我从一开始就说过，这种法案明显是在维护地主与土地贵族的利益，不能随意动摇。”
“不单单是他，实际上，他们这些，这些地主或者说符合旧时代贵族特征的这些从土地即得利益的家伙们组成的集团与我们敌对。”
“毕竟在利益关系的角度来看，恪守传统，或者允许我说的过分一点，傲慢守旧的旧贵族们十分反对我们这些新生的...资产阶级贵族。”
“这是从罗塞尔大帝哲学中引用的一个名词。”
霍尔伯爵看了佣人一样，对方点点头，转身去倒酒。
“罗塞尔大帝是很有远见的哲学家和国王，在这一点上，我们不如他。”霍尔伯爵思索着，“很难想象这样一位皇帝竟然能够对未来这么多年的社会形势进行针对性的预测和判断。”
“甚至我们现在的处境都被他预测到了。”来访中的一位客人说道，“他管这叫作‘党争’。”
“是啊，党争。”霍尔伯爵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恪守传统的地主与封建贵族和实质上掌握了先进生产力的工业资产阶级贵族的必然矛盾，早在潘德涅瓦尔针对公务员考试制度进行抨击的时候我就有这种预料了。”
“而《谷物法案》只是个开始，我们的矛盾恐怕会越来越大。”
“真让人担忧啊...”其中一人说道，“要知道，因为东拜朗严峻的形势和潘德涅瓦尔伯爵的英勇表现，在政坛上他的力量与势力正在逐渐增大。”
说道东拜朗，霍尔伯爵总是不自觉想到自己的孩子，阿尔弗雷德，同样活跃在殖民战争的第一线，对比起来实在是不成气候，不过霍尔伯爵并未苛责什么，毕竟他还年轻，而潘德涅瓦尔伯爵早已是资深的军阀贵族，那些刀刃和伤痕与荣誉早已深刻入骨。
“往好处想，至少罗塞尔大帝认为，旧的生产关系必然被新的生产关系所打败，我们的胜利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或许？”有人不屑地冷笑，“伯爵大人，您说的那实在是太遥远了。”
“我们手下的商人和厂主们是没办法看到那么远的，他们只想要看到《谷物法案》被取缔，粮食价格下降，用工价格下降。”这人叹了口气，“现在已经不是随便撒几便士就能够招到大量工人的时候了，岗位在缩减，工价在上升——他们的工资最少要能够填饱肚子才行。”
“唉...自从《谷物法案》推出以后，流民和贫工越来越多了，而其中有很多人在饥饿胁迫下转变成了犯罪分子，给我们监察部门带来了不小的压力...真是一帮刁民。”
霍尔伯爵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一遍一遍飞快闪过自己的决定，铁路，矿山，土地...那些做过的投资和成功现在却变成了无形的绞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环顾一周，这里站着的所有人其实都是这个利益集团的一份子，一个在鲁恩王国新兴的阶层。
“对了...关于你那个公务员考试的提议，现在已经在上下议院通过了。”
“哦？”
“不必太意外，伯爵大人，陛下下达了旨意，重新强调了推动公务员考试制度的必要性...虽然还是我们老生常谈了那些观点，但是得到了国王的背书，终于是没人反对了，决定在廷根试点推行。”
“这是好事啊。”霍尔伯爵松了口气，“看来陛下还是能够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的。”
按照惯例和传统，想要进入真正的贵族阶层，光有钱可不行，还得有权，而在以往的惯例和习俗中，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是获得封地和爵位的最好的办法，而现在，有了公务员考试制度，意味着后起的工业资产阶级们可以通过一种温和的方式进入贵族阶层。
“还只是试点，请您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
“情况就是这样，我还不太能听懂他们说的什么。”
苏茜吐着舌头，趴在奥黛丽的面前，智慧的双眸看着奥黛丽的绿色瞳孔。
奥黛丽忧心忡忡看着面前的金毛大狗苏茜，在观众的非凡能力加持下，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也能通过唇语和面容上表现的情绪抓准他们想要表达的内容，再加上苏茜的旁听，奥黛丽一个字不差知晓了所有的事情。
但是...她没听太懂，对于罗塞尔哲学仅仅只是了解了个大概，在各种课程里，只有哲学她最不感兴趣，不过出于贵族的社交要求，她还是接受了一点教育。
所以，她还是能够理解其中的几件事情，比如公务员考试制度成功通过了，开始试点推行了，再比如，自己的父亲似乎在政治方面遇到了困境。
“潘德涅瓦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没什么头绪，不是很明白他们之间相互攻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