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庭谪仙

九霄玄雾锁琼宫，金缕凌云曳影风。

鲛泪织成云上月，冻趾十万玉阶中。

在那遥不可及的九霄云外，南天门被万年不化的玄冰雾笼罩。宋金宝抱着扫帚，静静站在鎏金阙下，目光追随着云辇上的天女，她们捧着南海鲛人泪织就的云锦，身姿轻盈，仿若梦幻。宋金宝低头看了看脚上的布靴，已经是磨破的第三双，脚趾头在刺骨寒风中冻得几乎失去知觉。

“八百年了，你连个弼马温都不如。”巡城夜叉扛着九齿钉耙从他身边走过，钉齿刮过青石板发出刺耳的声响，“要我说啊，你就该学学我家元帅，偷喝御酒调戏嫦娥才是真性情！”

话没说完，夜叉突然被一道金光掀飞。太白金星的拂尘扫过宋金宝的鼻尖，沾着夜明珠的七彩光晕：“财库重地，休得喧哗。”

宋金宝慌忙跪倒，扫帚上的竹枝簌簌发抖。他负责打扫的第三层财库藏着东海龙宫三百年一贡的招财令，那枚刻着“聚财”二字的玉牌总在深夜发出嗡鸣。三天前，他在擦拭玉牌时发现背面有一道细微裂痕，像是某种封印。

“小仙告退。”宋金宝低头退下，余光瞥见太白金星袖口滑落的金疮药。他突然想起下界生活的瞎眼老母，每逢阴雨便会旧疾复发。

戌时三刻，宋金宝贴着鎏金柱潜入财库。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扫帚上的竹枝擦过八宝琉璃砖，发出细碎的脆响。他数着更鼓节奏，避开每隔半炷香巡逻的金甲力士，靴底在玄冰砖上留下潮湿的脚印。

第三层宝库的鎏金门前，他从扫帚柄取出根细如发丝的冰蚕丝，这是三百年前在天河捞月时，嫦娥仙子赠他的礼物。蚕丝遇热即融，此刻正化作液态渗入锁孔。

“咔嗒。”轻响惊得他屏息。鎏金门开启的瞬间，宋金宝被卷入铺天盖地的金光漩涡。十万金锭如星辰般悬浮旋转，在穹顶投下流动的星图。他踩着扫帚试图稳住身形，却发现每块金砖都刻着不同的星宿轨迹，这是天庭秘传的九宫飞星阵，走错一步便会触发天罚。

“三百年俸禄果然没白费。“他咬牙回想起司天监典籍，将扫帚化作指南针。正北方向的天枢星突然移位，他立即转向西南，那里正是天蓬元帅上月醉酒时提到的“贪狼星最弱方位“。

掠过第七重金砖时，宋金宝腰间的月牙玉佩突然发烫。他低头看去，玉佩映出脚下金砖缝隙中埋着半截断簪，翡翠纹路与母亲当年送他的定情信物如出一辙。剧痛从心口蔓延，他这才惊觉阵眼竟是由无数修士的执念凝成。

招财令悬浮在七宝莲台之上，空中裂痕处渗出的黑雾正凝成血手形状。

宋金宝摸向怀中的上古神玉碎片，这是他三百年俸禄换来的天地灵物，玉质温润却暗藏锋芒。却听见腰间玉牌震动，太白金星的巡礼即将到来。他慌忙将神玉藏入怀中，转身时撞翻鎏金香炉。

“谁在里面？”殿外传来力士的喝问。宋金宝不及细想，将扫帚抛向东南方引开注意，自己则蜷缩在金砖堆后。慌乱中，他的袖口扫过招财令，那道裂痕突然迸发出吸力，将他八百年修为吸走三成。

“三千年了......”血河老祖的声音从玉牌裂痕中渗出，黑雾凝成的头颅在虚空中浮现，“你可知这招财令原是本座的本命法器？唯有上古神玉能解我封印。“

宋金宝攥紧怀中的神玉碎片，指尖传来冰凉触感。血河老祖的黑雾突然化作老母咳血的幻象，虚空中浮现出刘家村破庙的场景：“若你助我脱困，本座可保你老母眼疾痊愈。“

“如何做到？”宋金宝咬牙问道，体内修为正在飞速流逝。

“将神玉嵌入裂痕，以你的先天庚金为引。”黑雾凝成的血手抓住他的手腕，“本座只需三分灵力，便能为你母续命三百年。”

宋金宝突然感到体内有股热流涌动，这是守财仙特有的庚金之力在沸腾。他咬破嘴唇抑制颤抖，将神玉按向裂痕。神玉与玉牌接触的刹那，温润白光与黑雾剧烈碰撞，十万金锭同时发出龙吟。

“大胆！”殿外突然炸响惊雷。太白金星的拂尘穿透云层，却在触及宋金宝的瞬间被神玉白光弹开。招财令上的裂痕如贪婪的蛇口吞噬神玉，血河老祖的笑声在虚空回荡：“多谢小友赠礼！”

宋金宝被捆仙索拖出南天门时，天蓬元帅正醉醺醺地倚在广寒宫门口。宋金宝经过，天蓬元帅故意撞了下宋金宝，偷偷的把半块月牙玉佩塞进宋金宝怀里，玉佩上还带着桂花酒的香气：“去凡间找刘家村的刘海，他能护你周全。”

云层翻涌间，宋金宝最后看到的是玉帝冷漠的脸。“贪念蒙心，便该堕入黑暗。”雷劫劈碎他的仙骨时，怀中的月牙玉佩突然发出微光，朝着下界的某个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