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甲胄史(套装全两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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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青铜胄

1.商朝青铜胄
(1)商朝胄器形与分类

商朝晚期对外的征战日益频繁,可以从先秦文献、甲骨卜辞中得以佐证。

殷墟出土的甲骨卜辞中,有大量与战争相关的占卜记录。统计显示在《甲骨文合集》中,记录武丁与百余方国、族氏发生军事冲突的卜辞有50余条,数量最多。目前国内学界认为“武丁曾经出兵四方,征服了从商王朝西北直到南方的广大地区,达到了商王朝的极盛时期”(郭沫若《中国史稿》)。商朝晚期针对东夷地区的战争强度和烈度最高,同时这样大规模的战争对商朝本身也是一种巨大的负担,为自身的毁灭埋下种子,“纣克东夷,而陨其身”(《左传·昭公十一年》)

高烈度的战争催促了商朝武备的发展,甲胄也成为武备中最重要的核心。从现有的考古资料中可知出土了大量的青铜胄,殷墟侯家庄西北冈发掘的M1004号大墓,出土铜戈370把、矛36捆(每捆10个,共360个),“此墓南墓道北段近墓口处有几十个铜盔”,整个殷墟西北冈出土“数以百计的铜盔”(杨锡璋《安阳殷墟西北冈大墓的分期及有关问题》,《中原文物》1981年第3期),殷墟出土铜胄140余顶。除了殷墟出土的铜胄,江西新干大洋洲、山东滕州都出土过商朝铜胄。

根据出土资料可以将胄分成:A型,一体铸造铜胄,河南安阳殷墟侯家庄M1004号大墓、江西新干大洋洲商代大墓均出土此类胄;B型,皮胎组合青铜胄。

A型青铜兽面纹胄:

1934—1935年,梁思永先生、胡厚宣先生发掘了安阳殷墟侯家庄西北冈M1004号大墓,M1004墓是王陵大墓中出土器物最多的一座,青铜胄出土后装入9只木箱,其中7箱于1948年随故宫文物和殷墟文物一起迁往台湾,现藏于“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清点工作以每件胄只有一个顶管为依据,查知这7箱中的胄有141件。剩余两箱青铜胄现存南京博物院,南京博物院对两箱残片进行整理,南京博物院整理的7个顶管中至少有6个对于胄的总数统计有效,因此1004号大墓出土青铜胄的数量可更新为不少于147件(田建花 金正耀《南京博物院藏侯家庄1004号大墓出土青铜胄》,《东南文化》2014年第6期),南京博物院对其中两顶胄进行了修复。发掘出的铜胄形制大体近似,有5种风格。青铜胄采取范铸法制作,铸造的合范缝在胄体中线、胄体顶部形成一条纵向脊棱,脊棱左右两侧的胄体对称,胄体左右两侧和后部下沿较长,遮蔽耳部和后颈部。胄体横向剖面呈椭圆形,部分胄体尖顶略微后仰。胄体正面下边开长方形窗,武士佩戴后露出眼鼻。左右耳部有听孔,听孔表面多装饰涡纹。胄体顶部都有竖立的缨管。

一部分胄体正面铸造有兽面(图1-1、图1-2、图1-4),上海博物馆前馆长马承源先生称图1-2这类兽面为虎纹,正面的兽面纹以胄顶脊棱为中线向左右对称展开,臣字形兽目和眉毛在鼻上向左右伸展,与双耳相接,与同期的青铜鼎、簋中的兽面风格一致,兽鼻轻微外凸。另一部分相对简素,只在左右两额装饰圆形凸起,表面装饰涡纹(图1-3、图1-5)。美国圣路易斯博物馆保存的商铜胄品相较好(图2),形制与殷墟出土(图1-5)形制完全相同。杨泓先生在《中国古兵器论丛》记载:“(胄)重2000~3000克之间,胄面打磨光滑,兽面等装饰都浮出胄面。但胄的里面则仍保持着铸制时的糙面,凸凹不平。”

南京博物院对7件可区分个体的带顶管残片,进行了化学成分分析和金相观察。日本著名汉学家内田纯子和钣壕羲之也对“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的24件铜胄进行了同样的研究,结果显示,“31件铜胄的铜、锡、铅的平均含量分别为82.7%、15.2%、1.6%,锡含量变化范围为7.7wt%~22wt%(1),铅含量小于1wt%的17件,在lwt%至3wt%之间的9件,大于3wt%的5件,最大值为5.97wt%。这样的金属配比保证了合金硬度,能够满足作为战斗防护器具的铜胄的材质要求”(田建花 金正耀《南京博物院藏侯家庄1004号大墓出土青铜胄》《东南文化》2014年第3期)。金相结果显示,胄均为铸造成型。从统计数据上来看,胄体的厚度在0.15~0.5厘米,这样的厚度已经具有良好的防护性,佩戴胄的时候应该会戴头巾或盔衬,从胄体的深度推测,胄内部留出了发髻的空间。

江西新干大洋洲商代大墓出土的铜胄(XDM:341(2))是目前已知商朝铜胄中品质、品相最好的(图3,@核桃蛋摄),胄体中部脊棱高耸,正面铸造浮雕兽面,两眉毛弯曲至后瓢,眼外凸略呈方圆形,两眼间有卷曲状鼻。鼻下开长方形窗,胄体下沿环绕条边,胄高18.7厘米、内径18.6~21厘米,厚度0.3厘米,重2210克,横截面为椭圆形。胄顶缨管位置偏后。此胄与殷墟的风格有明显差异,殷墟的胄体明显后仰,而此胄明显前冲。此胄是唯一发现的长江以南地区的商朝胄,可能是武丁时期对南方作战时期的遗物。

B型皮胎组合青铜胄:

1994年发掘的山东滕州前掌大墓地,当年被评为全国十大考古发现。历经前后9次考古,共出土商朝青铜胄45顶,分别出自4座墓葬和1座车马坑。滕州出土的青铜胄与殷墟一体铸造的胄有明显区别,“胄出土时候背面发现有黑色炭化物,可能是炭化的皮革一类衬托物的痕迹”(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滕州前掌大墓地》文物出版社2005年版)。这批出土的胄体青铜构件单独铸造,再固定于皮胄之上,这批胄从结构上可分成三大型,I型单独兽面,有护耳,无护顶和护颈;Ⅱ型为复合结构,正面为兽面结构,有护顶和护颈;Ⅲ型为兽面带脊棱型,正面分成兽面和素面两类。

I型(图4)共有31件,根据兽面的特征可以分出4个亚型,这类单独兽面是镶嵌于皮胄的护额。

图4-1型有13件,兽面长角向上弯曲,角后半部变粗,双眼大而突出为臣字形,双角下有耳,耳与角之间有梁,鼻阔中部起脊线,阔嘴两侧露獠牙,牙与鼻之间有穿,用于固定在皮胄体之上。图4-2型与图4-1型出自同一墓,形制基本一致,该墓室还出土有与胄配套的圆形护耳,护耳扁薄中有孔,两侧各有一穿。这类兽面面阔14.2~17厘米,高10.2~15.4厘米,两角宽度为18.3~18.4厘米,兽面宽窄高矮虽然有变化,但两角的间距与胄体宽度较为一致,说明头围大体是一致的。图4-3型有2件,角细长而弯曲,圆目突出,无眼眶,整体结构与图4-1型、图4-2型相似,但是较为简素。图4-4型有8件,兽面的面容形式与图4-1型、图4-2型相近,较为特殊的是桃形大角,上饰十字凹线叶脉纹,大角上端有两组4孔,獠牙与鼻之间有穿,固定于皮胄之上。面阔19.6厘米,面高10.9厘米,高15.8厘米,厚0.1厘米,图5为兽面铆接或捆扎在皮胄上示意图。图6型有8件,兽面结构与图5相似,兽角铸造为一整体,占整个兽面的一半,兽面内亦有十字凹线纹。面阔17.2厘米,面高14.7厘米,高17.1厘米、厚0.1厘米。

Ⅱ型1件,结构上由正面的兽面、起脊条形护顶、护颈三部分构成(图7)。正面的兽面(图7-1)与图4-3风格一致;护顶(图7-2)呈条形起脊,枕延续至后脑,左右两侧有对称四对八穿,顶长18厘米,枕长14.6厘米,宽5厘米;护颈(图7-3)呈窄扁条状,弯曲成半环形,两端各有两个长方形的穿,直径22.2厘米,宽4.6厘米,厚0.2厘米,胄组合完成造型为图8。

Ⅲ型共计出土13件,根据兽面风格可以分成2个亚型。

Ⅲ-1型(图9)5件,兽面和弧形起脊顶铸造为一体,应是内外范整体铸造完成,正面兽面风格与I型一致,顶部起脊棱延伸至脑后;胄体左右两侧有圆形护耳,护耳左右有半圆环,应为缀合之用,中有一孔;胄体正面脸两侧分别有长方形牙片缀合其上。胄体表面光洁,内部则保留了原始铸造的粗糙面,此类胄应是缀合在皮质胄外,出土时发现胄内侧的黑色炭化物。胄体通高23.8厘米,面阔17.2厘米,厚0.2厘米,护耳直径11.2厘米。保利博物馆亦藏有风格近似的青铜胄(图10)。

Ⅲ-2型(图11)8件,正面为素面,顶部起脊并与兽面、顶、颈连铸为一体,应是整体范铸而成,正面简素呈长方形,左右两个角略微上翘,边缘有穿,胄面通高26厘米,面阔15.8厘米,厚0.2厘米。

(2)商朝青铜胄的一些细节

兽面纹:

宋《宣和博古图》指出这种“兽面纹”是《吕氏春秋·先识览第四》载的“周鼎着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从此,这个名称在铜器研究中一直沿用至今。随着对商朝青铜器研究日深,马承源先生认为“饕餮纹”一词的含义不足以囊括青铜器纹饰中这一类复杂的兽面集合纹饰,提出以“兽面纹”代替“饕餮纹”。马承源撰写的《商周青铜器纹饰综述》一文指出,从商代早期到西周早期青铜器的艺术装饰纹样的共同特点是,兽面纹占有突出的统治地位,这与当时的宗教思想有着密切的联系。它实际上是用艺术的形式来表现人们对客观世界的态度和认知水准,反映了当时人们对自然神崇拜而产生的神秘和肃穆的气氛。所有的商朝兽面纹的核心是巨大的双目纹,双目纹配合牛角、羊角、鹿角、虎耳身、兽身形成不同的组合,因其多样性让今人产生了定名和认识上的诸多争议。商朝兽面纹总体呈现出狞厉的美感,这些风格不同的兽面纹大量出现在青铜器上,也体现了商朝人意图用狞厉神秘的兽面来体现对原始宗教的崇拜。

笔者认为青铜胄上出现兽面,更多的是用一种神秘凌厉的形象来威吓对手,其次可能用不同风格的兽面来区别不同的部队。

结构分析:

殷墟、山东滕州前掌大墓地出土的不同形制的青铜胄,整体铸造且纹饰精美的青铜胄,其使用者明显阶级等级较高。虽然殷墟青铜胄、大洋洲青铜胄都未给出铸造胄体的厚度,但是因为胄体是整体铸造,其防护性能应是较为良好的,这类青铜胄的使用者应该是军队中的将领或骁勇军队或王师。滕州前掌大墓地出土的兽面、脊棱顶胄的使用者等级会稍弱,或许是诸侯的部队。仅有正面兽面的胄应是最普通部队的装备,山东滕州出土的I型兽面护额铸造厚度均为0.1厘米,从物理性能来说,防护性是相对较弱的。此类胄没有顶部的金属覆盖面,从防护性来说强度是偏弱的,其主体应该还是皮胎胄,此类铜兽面除了提供一定的防护能力,更多的应是标识出商军的威武,或者用不同风格的兽面来区分部队。

殷墟考古出土过一个商朝武士的头颅(图12),头顶正中嵌有一个残断的箭镞,头颅的左侧还有伤及颅骨的劈砍伤,原殷墟考古队唐际根队长指出这个颅骨的主人生前是一个武士,对外征战后,带着严重的颅骨伤回到殷墟,并且存活了一段时间,颅骨的伤口有明显的愈合痕迹。商朝近距离格斗主要使用青铜戈和矛,戈的杀伤是自上而下啄击和横击,所以从这个受伤的颅骨可以知道胄对武士的防护极为重要。

商朝高级的铜胄脊棱高耸,这个风格并非是单纯的造型,带有明显的功能性。笔者认为,高脊棱最大的功效是可以保证戈在击中胄顶的时候,脊棱斜坡会使戈的垂直打击力产生偏转,把戈尖导向盔侧,卸掉戈尖的攻击力量。凸起的脊棱本体也具有良好的抗打击能力,商人应是3500年前就注意到了这个现象,所以商朝人采用此种高脊棱盔型,是很科学的。

无论是整体铸造的青铜胄还是复合青铜胄,都会在耳部出现听孔,说明商朝人在制作胄体的时候充分考虑到了战场环节,在增加防护的条件下,同时需要武士能清楚听到指挥命令。

2.周朝青铜胄
(1)考古实物

周朝代商而立后,西周胄仍旧是以青铜铸造。

1978年山西柳林县高红村大墓发现青铜胄一件(图13),胄顶端有一环状钮,口前后均为半圆形开口,两侧缘齐平,下部有六个方孔,盔口边沿起棱,素面(杨绍舜《山西柳林县高红发现商代铜器》《考古》1981年第3期)。早期考古报告认为此盔是商朝的,但是从更广泛的考古资料比对来分析,它应该是西周早期器物。

北京房山琉璃河1193号墓出土西周早期铜胄(M1193:27)(图14)。胄顶有环形小孔,前后均为半圆形开口,两侧缘齐平;两侧边缘有一圆形小孔,素面。

北京昌平白浮西周墓中出土青铜胄两顶(图15),分别出自白浮二号墓和三号墓,都有一定破损。二号墓出土胄经过修复,铜胄左右两侧向下延伸,形成护耳,胄顶中央纵置网状长脊,脊的中部有系缨的环孔,胄体表面光素无纹饰。三号墓胄破损较为严重,形制与二号墓一致。

1963年6月内蒙古昭乌达盟宁城县南山根101号墓出土一件铜胄(M101:29)(图16)。铜胄的前后两面大致相同,盔体边沿起宽1.3厘米边带,宽带上凸出一列圆泡钉。左右两侧下垂,形成护耳。在两侧护耳的下角,各有两个小钮穿。胄顶中心竖立着一个方钮,横穿一方孔。胄出土时还附有四根皮条痕迹,自顶上方钮穿过后向四边下垂,其中两条各穿过两侧护耳下的小钮,说明戴胄之后用皮条结扎。胄通高23.8厘米。这座墓的时代应是西周晚期到春秋早期(《宁城县南山根的石椁墓》,《考古学报》1973年第2期)。此外,1958年在这里也曾出土了一件铜胄,形制与上述一件相同,通高24厘米(图17)。(李逸友《内蒙昭乌达盟出土的铜器调查》,《考古》1959年第6期)内蒙古宁城博物馆收藏一顶宁城县小黑石沟墓出土的铜胄,形制与以上两胄一致(图18)(国家文物局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文物藏品定级标准图例》[兵器卷]文物出版社)

1956年春在内蒙古昭盟赤峰市美丽河出土过一件铜胄(图19),形制与前述南山根出土标本大致相同,区别仅在于缘部没有泡钉,胄左右两侧各只有一个方形钮穿。

青海民和塘尔垣出土的一件铜胄(图20)为代表。这件铜胄是民和县博物馆的藏品,半球形,两侧耳部下垂,顶中部一半环。张文立博士认为其形制与北京昌平白浮M2出土的铜胄近似,故将其年代定为西周中晚期。宁夏西吉县钱币博物馆中有一顶西吉县硝河乡出土铜胄(图21),馆方标注为“西夏铜头盔”。这是错误的,此胄与民和塘尔垣出土铜胄高度相似,应是同期之物。

河南省博物院藏灵宝出土战国铜胄(图22),胄的截面似圆形,顶部方形的钮断裂,前面有M形开窗,并有折边,其余两侧与后部皆素面。

此类风格的铜胄在山西博物院、辽宁葫芦岛博物馆、台北故宫博物院都有保存。部分胄顶钮穿演化成动物形象。

从已知的周朝青铜胄可知,周朝的胄形与商朝有明显区别,胄体整体呈圆弧体,面部开窗成圆弧形,后颈部也露出弧形窗,胄两侧稍长,遮蔽耳以及部分脸颊。胄体顶部有方形或圆形穿绳孔,胄戴好后,由皮绳穿过顶部孔和胄两侧的穿孔栓于下颌进行固定。商朝夸张的兽面彻底从胄顶消失,周朝的青铜胄造型完全没有延续商朝的风格,整体显得更为简素。

已知的这些青铜胄都出现在西起青海东至辽西(包括内蒙古的东南部和辽宁西部)的中国北方广大地区,长江以南地区未见此类风格铜胄出土。

(2)周朝青铜胄与北方游牧文化的关联

已知的中国北方周朝青铜胄都带有M形面部开窗,胄顶有方形、半圆形钮,这种开窗、钮与殷墟青铜胄风格完全不同。

斯基泰青铜胄出现于斯基泰文化的初期,在北高加索的库班发现较多,故常被称作“库班式胄”。库班河左岸的凯莱梅斯墓地出土的铜胄,伏尔加河流域、哈萨克斯坦东南部的谢米列奇耶、乌兹别克斯坦东南部的撒马尔罕等地也有分布。(参见李刚《中国北方青铜器的欧亚草原文化因素》,文物出版社2011年版)

欧亚草原腹地斯基泰文化铜胄(图23)的主要特征是前后开口、M形面部开窗、贯通前后的中脊和底缘开穿孔。斯基泰文化的早期应该在公元前7世纪,相当于中国的春秋早期至中期,时代要比中国商晚期至周朝初期出土的M形面部开窗的铜胄出现得晚。斯基泰风格的青铜胄更接近河南灵宝出土的风格,由此推测中国北方周朝青铜胄可能对北方草原产生了影响,北方草原又通过欧亚大草原传播至斯基泰人控制的南俄罗斯草原。根据目前南俄、中国出土青铜胄的时间线来看,很多学者认为斯基泰M形面部开窗的铜胄是由中国传到北方草原的。部分学者认为,传播路线是由黄土高原向四方传播,其中一路的传播是西经河西走廊,传播至中亚,进而到达西亚,乃至欧洲草原。青海民和塘尔垣出土的实物可能就是传播路径中的一个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