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鱼补脑子
鲍勃.贝尔彻的手艺很不错，他最大的问题是毫无经营眼光。
很少有正常人会把汉堡店开在带火葬场的殡仪馆旁边，哥谭人也普遍不喜欢在哀悼亲友以后，撑着伞、顶着焚烧炉的烟气当街吃汉堡。所以鲍勃的汉堡店一直挣扎在濒临倒闭的死亡线上，每天他都会带一大堆剩余食材制作的汉堡回家，以三折的价格批发给杰森。
今天鲍勃准备的晚餐，是厚切培根汉堡加鸡蛋和芝士。二十来个，每一个都塞得鼓鼓囊囊，装满两个大盘子。
厚切培根非常好吃，嫩滑的蛋液浸润了汉堡胚，除了口味醇厚的双份芝士，还额外撒了辛辣爽脆的洋葱。
杰森饿得急了，两三口吞下一个汉堡，风卷残云般扫清了一个盘子，吃第二盘的时候，才顾得上细细品味。又吃了两个，发现盘子里的汉堡少得有点快。杰森抬眼数了数，发现弗洛正伸手，准备拿第三个。
我买的汉堡！都是我买的！你天天来蹭饭倒也罢了，还敢多吃多占！这可不行！
杰森略微向前探身，眉头紧皱，眼神凶恶地瞪着弗洛：“你最近……胃口很好么？”
弗洛瞬间收回手臂。
“我这阵子在锻炼，所以消耗有点大。”
他把衬衫捋起来，给杰森看自己胳膊上微微隆起的肌肉：“但很有效果，不是吗？”
弗洛曾经是卡莫迪高中有名的书呆子。别说锻炼身体了，他甚至连骑自行车都不会，整天背着书包两点一线，要么埋头在图书馆里。
但在遭逢家庭惨剧之后，弗洛变了很多，他不知从哪里，找了美国陆军一站式单人训练的方案，还给自己层层加码。短短半年里，他的手上就布满了茧子，身上也多了硬实的肌肉。最近几周，杰森经常在弗洛身上闻到火药味，他给杰森的感觉也越来越阴沉。
杰森百分百的确认，小弗洛伊德.劳顿先生正在谋划某些危险的事情。
不过，这种危险程度还不放在杰森眼里。别说这小子练出点肌肉，就算练成秃顶，杰森也不带怕的。
杰森毫不迟疑地把整个盘子端到自己面前：“消耗大，就多休息！”
弗洛苦笑着点头，看着杰森加快速度，把剩下的汉堡全塞进嘴里。
杰森吃饱了，拍了拍肚子。
鲍勃.贝尔彻的大女儿、13岁的缇娜最近情窦初开。她挑选了身边的适龄男子以后，决定喜欢汉堡店仅有的大主顾。这个大主顾舍得在吃喝上花钱，显然手头挺宽裕，而且个子高大，黑发黑眼也挺帅气，如果能把他带到学校里，闺蜜们不得羡慕死！
杰森吃饭的时候，她就时不时关注着这里。见杰森准备离开，缇娜拎着两个大袋子过来。袋子很重，她一手一个，挺费力。
“杰森，这一袋是你的夜宵，那一袋是你的早餐！”灯光下，女孩子的脸颊通红：“早餐是我做哒！”
杰森呵呵笑着，把伸出食指把两个袋子勾住，提了起来。
鲍勃的儿子赫内躲在活动板房里大喊：“不要信她的话！杰森，她根本不会做饭！”
“赫内你这个蠢货！我要鲨了你！”
缇娜恼怒地尖叫一声，向活动板房冲去，一场旷世恶战不可避免。
在姐弟俩的打闹声里，弗洛沉稳的声音传入杰森耳里：“听说穆尼女士的冷库出了点事，死了人。”
正常情况下，弗洛这种在校学生能接触到的人物层级，顶多到本街区的药品贩子，这种人根本够不着了解黑帮上层的机密，不可能知道冷库属于谁。
小伙子真长进了啊，消息变得如此灵通？
不对，还有一个可能。
吃饱饭的杰森，已经完全从痛苦折磨中恢复过来，思路变得清晰了很多。
哈维.布洛克及时赶到冷库，是因为他一向和穆尼往来密切。有传闻说，这两人甚至上过床。布洛克的狗鼻子，早就打探到冷库的作用，所以搭档一旦失踪，他就直奔冷库去。
法尔科内能够准确掌握费什.穆尼的行动，则说明在穆尼的团伙里有法尔科内的暗桩。
法尔科内掌握哥谭地下世界那么多年，朋友不计其数，欠他人情的人不计其数，受他指令，在各个黑帮潜伏的暗桩更是不计其数。这是每个人都了解的事实，有些黑帮首领猜测到谁是暗桩，也慑于罗马人的威严，不敢揭发。
但穆尼女士显然准备和法尔科内撕破脸了，所以她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出潜伏在她身边的暗桩。而找出暗桩的有效办法，就是探查清楚罗马人的动向。
罗马人什么时候离开了他的庄园？什么时候抵达奈何岛？带了多少人？掌握这些情况，就能反过来推算，那个叛徒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什么时候通知了罗马人。
为此，穆尼很可能派人来到奈何岛，到处寻找消息灵通人士，查问当天情形。以至于弗洛都听到了风声。
既然如此，奈何岛上有名的街头承包商也逃不过盘问。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有人会问到杰森这里。
法尔科内承诺不会泄露杰森的作用，杰森相信他。但杰森自己也该做点应付盘问的准备。
杰森点头：“冷库的事情我知道。穆尼女士的手下死了四个，哦不，五个，还有布奇也死在那里了。”
“布奇死了？穆尼女士一定会暴跳如雷！”
“不用担心，那是罗马人干的。而且，穆尼女士犯规再先，她只能忍着……”
骤然听到“罗马人”法尔科内的名号，弗洛有点紧张。随即听杰森继续道：“好在那种事情和我们没关系。今天下午，我们两个待在图书馆里复习，根本没有出去过。”
卡莫迪高中确实有个图书馆，但这个学校的大部分学生，都是根正苗红的正经哥谭人，从不会去那种地方。弗洛是图书馆唯一的用户，还得到校方的允许，担任图书馆的管理员。
今天下午，弗洛确实在图书馆里紧张复习，准备即将到来的ACT和SAT考试。所以他很清楚的知道，杰森根本不在那里。
也就是说，冷库里的那场屠杀，很可能是杰森干的！至少他也参与其中了！
弗洛抬头看看杰森，杰森依然一副疲沓沓的松垮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对，我们两个面对面坐着，一直在做题。”弗洛严肃地点头。
杰森又提醒他：“就在靠西面第三排，我们经常坐的位置。我还给你带了可乐。对了，下午做的是数学题。”
“没错！”弗洛继续点头，举起三个手指示意：“西面第三排，你带了可乐，做的是数学题。”
杰森十分满意，于是举起手，看看两个袋子，从里面掏摸出一个鳕鱼汉堡。
“这个给你，数学题可不容易，吃鱼补脑子。”
“……好。”
杰森向缇娜和赫内摆了摆手，沿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
在修车铺子门口，他转了身走进去大喊：“罗曼！罗曼！”
黑人青年把耳机拿开：“杰森，我看过你的车了，老实说，它的底盘避震可能……”
杰森打断他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我没问你要过车。”
“呃……你说什么？”
杰森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道：“今天中午的时候，我没问你要过车。被你藏在印第安山北面的、改过车牌的赃车一共六辆。昨天就是六辆，现在也是六辆，一辆也没少。”
罗曼瞪着杰森，露出怀疑的表情，好像在问，中午不是给了你一辆么？大兄弟你不会想赖账吧？
但他不是傻瓜，很快就明白了杰森的意思，于是连连点头：“没错，你没问我要过车。杰森，我有个小时候的朋友，后来成了警校高材生，去了洛杉矶当警察。那些盘问的套路，他都教过我。所以你放心！我懂，我都懂！”
杰森十分满意，于是又掏摸出一个鳕鱼汉堡：“这个给你，吃鱼补脑子！”
罗曼撇嘴冷笑：“我不喜欢鳕鱼汉堡，给我炸鸡！快给我炸鸡！”
“我也不喜欢鳕鱼汉堡，所以才给你。”
“法克，你说的很有道理！”